“殺啊!”
付出昂貴的代價,日召大軍終於成功渡過大江上岸,來不及整頓軍陣,就一窩蜂地衝向了劍武大軍,殺氣騰騰。
陽炎面無表情地拔劍一斬,劍光所過,血花朵朵開,宛若絢爛的煙火。
日召軍將士士氣一滯,其主帥朗聲道:“我等腹背受敵,已無退路,怯戰皆懦死,何不背水一戰,博一生路,既死,大丈夫也!”
話音落下,日召軍頹勢頓止,士氣再度高漲,不畏生死地衝殺上前。
“殺。”陽炎淡聲道,身先士卒,劍光無情,萬夫莫敵!
日召軍主帥的確有一手,短短一句話掐滅了麾下將士的怯戰之心,使得他們表現出異常的兇悍,陽炎的殺戮並不能阻擋他們衝鋒的大勢。
但陽炎也不是一人,一聲令下,二十萬劍武大軍壓了上去,瞬間形成了碾壓之勢。
日召國本是月盈帝國的番屬小國,裝備簡陋,在殲滅了二十萬月盈軍後才用上了繳獲來的精良裝備,覆蓋率還不到一半,最致命的是,他們缺少騎兵。
月盈軍雖然遠不如曾經天下無敵的華龍軍,但重要兵種仍舊是騎兵,日召大軍雖然因此繳獲了不少戰馬,但缺乏訓練,難以短時間內組建出一支驍勇善戰的騎兵,何況渡江之時,所有戰馬都留在了對岸。
而陽炎的劍武大軍,大半都是騎兵組成,平原作戰就是騎兵的天下,日召軍縱然數量上是他們的兩倍,卻都是步兵,如何能抵擋得住他們的衝勢?
以步兵勝騎兵的戰例雖然極少,但並非沒有過,但要麼有極佳的地形優勢,要麼有十分出色的將領精心佈置出來的戰術。
這兩點,日召大軍完全都沒有佔着。
而且,不提陽炎幾人,劍武大軍也是戰將如雲,日召大軍卻沒有幾個能拿得出手的猛將。
結果自然是毫無懸念,劍武大軍完勝!
日召軍死傷大半,主帥也被陽炎斬首於萬軍叢中,其麾下將士再無抵抗之心,紛紛投降。
收編近二十萬日召軍後,陽炎的這支劍武大軍一下子又擴充了一倍,達到驚人的四十萬!
這卻使得劍武大軍更加臃腫了,而且收編的這些日召兵戰鬥力太弱,反而是拖垮了原本的作戰能力。
如果再遇上那一支武士軍團,在陽炎有意放水的情況下,這四十萬大軍依舊會是不堪一擊,甚至會潰敗得更快。
然而,陽炎仍是決定吃下這二十萬日召軍,付觀音和霓彩兒都大爲疑惑。
“大浪淘沙,留下來的就是精銳。”陽炎淡淡說道。
在他的觀念裡,沒有廢物的兵,只有廢物的將。
就好比這次,戰鬥力如此低下的日召軍居然能夠讓二十萬月盈大軍全軍覆沒,順勢攻下三郡之地,就很好地應證了這一觀點。
就算真的是廢物,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能夠廢物利用。
對陽炎來說,二十萬大軍是練,四十萬大軍也是練,爲什麼不從四十萬人裡面挑大個呢?
付觀音和霓彩兒明白他的想法後,不由得更加佩服他的高瞻遠矚。
“接下來怎麼做?”付觀音問道。
陽炎看了她一眼道:“你有想法就直說。”
付觀音輕抿了下脣,說道:“我建議大軍暫時就駐紮在天水郡城,一來,日召國反叛月盈帝國並且殲滅二十萬月盈軍連下三郡,此事必定已經震嚇月盈帝國朝野,而我們幫忙滅掉了日召大軍,那位天后陛下一定會有所舉動,我們不妨靜觀其變。”
“二來,我軍也可以趁此機會抓緊訓練,提升作戰能力。”
“三來,那支武士軍團出現得相當蹊蹺,我總覺得他們還會出現,我們可以來個引君入甕,就當是練兵了。”
陽炎道:“按你說的辦。”
付觀音笑着應道:“是!”
……
月盈帝國京都皇宮,武曌殿,是爲天后召見重臣商議軍機要事的地方。
年約七十歲高齡的老嫗身穿月白色龍袍,翹着腿斜倚在龍椅上,一隻手枕着腦袋,花白的頭髮盤成鳳凰髻,沉重奢華的頭飾閃耀着金光。
她狹長的雙眸闔起,似乎在小憩,深紅色的眼影勾勒出上翹的眼角,透露着不可忽視的威儀,臉上的皺紋寫滿了滄桑,卻有種風韻猶存的魅力。
不難想象,年輕時候的她一定是位風華絕代的嫵媚尤物,顛倒衆生。
再美麗的女子也無法阻止容顏衰老,身子枯槁,但她仍能享受着在她身旁圍繞着六名俊美如玉的少年郎,爲她揉肩、捏腿、按足的用心服侍,讓她可以舒服得全身慵懶下來。
九階之下,站着一干重臣神色尷尬地垂頭不語,月盈帝國替代華龍帝國以來,這樣的場景屢見不鮮,天后鳳體欠安方有所收斂,早兩年更荒誕不經的都有,仍是覺得有傷風化。
彷彿整個皇宮,都是天后的後宮一樣。
武曌殿偏偏又是議政議事應爲莊嚴肅穆之地,唉,這成何體統啊!
衆人不禁又在心中緬懷起先帝來。
就在這時,天后鳳眸微睜,似有寒光閃爍,衆人只覺毛骨悚然,連忙撇開心中的緬懷。
“衆愛卿可是對朕有何不滿?大可以說出來,朕不怪罪。”天后威凌的聲音在大殿裡迴盪,衆人噤若寒蟬,哪敢回話。
“哼!”天后冷哼一聲,殺機凜然道:“你們這些男人啊,就是見不得女人當皇帝,這麼喜歡唸叨先帝,不如朕就成全你們去覲見先帝吧!”
“臣等惶恐!”衆人慌忙跪地不起,冷汗淋漓地道:“天后陛下明鑑!”
“起來吧。”天后慵懶地擺了擺手,冷笑道:“算起來朕的大限不久矣,爾等覺得朕該不該還政於季氏呢?”
噗通!
衆人才剛如蒙大赦地站起來,一聽此話,又立馬跪了下去,比剛纔還慌張地道:“天后陛下壽比南山,何來有大限之說?陛下多慮矣!”
天后也不知信了沒信,淡淡道:“如今乃多事之秋,朕疲心乏力,國事還有勞諸位愛卿盡心盡力。”
“是是是!臣等一定殫精竭慮,決不辜負聖恩!”衆人忙不迭點頭,一個個恨不得把忠心挖出來給她看。
“日召國叛變一事處理得怎麼樣了?”天后幽幽問道。
“……”
衆人臉色頓時變得比吃了蒼蠅還難看,天后挑了挑眉,立刻意識到不妙,正了正身,冷聲道:“有什麼情況就說出來,磨磨蹭蹭的想要糊弄朕麼?”
衆人面面相覷,最終一名大臣硬着頭皮道:“回稟陛下,前往鎮壓日召國的二十萬大軍在南陵關外遇伏,全軍覆沒,無一生還,泰昌、阿房、天水三郡盡落敵手!”
天后:“!!!”
她猛地坐直身子,鳳目凌厲地盯着衆人,讓人如芒在背。
“爾等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朕的侄兒!”
“來人,把這些老傢伙全部拖下去斬首示衆!”
“天后陛下!臣等冤枉啊!”衆人嚇得魂飛魄散,語若連珠道:“靖侯世子乃一紈絝不懂兵法,又輕敵冒進,這才中了日召大軍的埋伏,招致大禍,與臣等無關啊!”
天后尋思一想,殺了他們誰來替自己解憂,她身體康健之時都不善軍政,對外戰爭頻頻失利,眼下日召國進犯更是獨木難支。
於是揮退聞旨而進的甲士,道:“朕就給你們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誰能獻出退兵之策,朕就赦免所有人的罪。”
一名大臣立即道:“靠山王季林勇冠三軍,功勳卓著,可令他領軍破敵,日召國必敗!”
天后立即蹙眉,道:“先帝在位時,靠山王能征善戰不假,但他已閉門謝客十年,據說身染重病,如何領兵出征啊?”
又一名大臣道:“破虜王薛貴曾跟隨太宗和先帝追亡逐北,斬首數十萬級,勇武不在靠山王之下,可堪一用!”
“不妥!”天后淡淡道,“薛貴當年指揮不力致使我軍西原大敗,更私自簽訂合約致使土柏帝國壯大,被先帝貶爲庶民,久疏戰陣不說,他今年六十有八了吧?”
“那還有永定侯蘇凡,有滅數國之功,今年方五十,據說尚可日食一牛,滅日召國亦不在話下!”
“還是不妥。”天后又否定了,“此子腦後生有反骨,被閒置多年必定心生怨氣,朕用他唯恐反噬自身。”
“呃……”推舉蘇凡的大臣擦了擦汗,他只記得先帝稱此人心有猛虎,未聞腦後反骨之說,天后明顯是不想用此人。
能一戰功成的名將衆人列舉了遍,奈何每一個都被天后否定掉了,衆人復歸沉默。
天后嗤笑道:“怎麼盡說些過時之人,難道朕治下多年就沒有可堪一用的將帥之才麼?”
衆人心中腹誹:真要有也不至於被一個小小的日召國搞得焦頭爛額了。
這話當然是打死也不能說出口的,他們只能矮子裡頭挑大個,硬着頭皮舉薦了幾個,天后這次倒是沒有再否決。
她笑道:“看來朕治下的大用之才也不比太宗和先帝朝少,不過這些人爲將尚可,爲帥未免不足。”
衆人道:“陛下可是心中已有人選?”
天后對着服侍自己的六名俊美少年揮了揮手,吩咐道:“去請謝姑娘來一趟。”
“是!”少年們忙應道一聲,快步去了。
謝姑娘?
衆大臣面面相覷,天后身邊何時出現了一位姓謝的女子,還如此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