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臣心中疑惑,天后雖說是女皇,除了在維護自己的正統地位時頒佈過一些提升女子地位的政令,對女子也沒有更多優待,甚至是非常苛刻。
這些年,皇宮裡的宮女都換了幾十批了。
不多時,衆人就看到了天后口中的謝姑娘,不由驚爲天人。
一襲曳地長裙,一頭柔順的烏黑秀髮,簡潔素雅的首飾卻襯托出端莊典雅的氣質,高挑的身姿亭亭玉立,像鳳凰一樣驕傲,而不傲慢。
用四個字來形容的話,那就是,雍容華貴!
太過出色的氣質完全可以忽視她的其餘地方,然而她還有着堪比天后年輕時的絕色容顏,只是沒有天后的嫵媚風情,顯得更爲矜持高貴。
天鵝般修長的雪白玉頸,波瀾壯闊的神女峰撐起衣裙窈窕動人的曲線,一條絲帶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肢,襯托得裙裳下的雙腿格外修長。
蓮步若舞,輕盈如燕。
無論是氣質、容顏、身段還是舉止,她都無可挑剔。
這,纔是天后該有的樣子!
衆人心裡不禁捶足頓胸,爲什麼這名女子不是他們的天后陛下,而是什麼謝姑娘呢?
當然,這只是他們不滿意天后的荒誕不經而又驟見如此佳人而衍生出的遺憾罷了,相比女子稱帝,他們還是更希望朝政可以歸還季氏,恢復華龍帝國的江山社稷,延續曾經的光輝鼎盛。
至於此女,當爲賢后。
“民女見過天后陛下。”謝姑娘走到階前,盈盈一禮,柔美的聲音宛若黃鶯啼谷。
衆人如夢初醒。
一名大臣皺眉呵斥道:“大膽民女,不知道覲見陛下是要跪下的嗎?”
如果是天后朝以前,此女禮數十分得體,但現在是天后朝,覲見天后是必須下跪的,這是用鮮血定下來的規矩。
他看似是在呵斥謝姑娘,其實也是在提醒她,而且將事情定性爲她不識禮數,而非不敬天后,二者天差地別。
他一把年紀了,自然不是對天姿絕色的謝姑娘有非分之想而惜香憐玉,而是想着萬一哪一天社稷重歸季氏皇族,便可諫言新帝納此女爲後,讓她效仿太宗朝的長孫皇后輔佐新帝。
此時的一句善言,將來有可能就是豐厚的回報。
和他一樣想法的大臣不在少數,只恨此人嘴快,搶先一步賣了個人情。
然而,謝姑娘好似沒有聽出他的意思,面不改色地行禮起身,天后也沒有要追究的意思,反而笑問道:“謝姑娘在宮裡住得可還舒適?”
“多謝陛下關心,民女的提議,不知陛下考慮得如何了?”謝姑娘說道。
天后笑容微斂,道:“朕召你前來就是爲了此事。”
謝姑娘點了點頭,等着她的後續。
天后緩緩道來:“朕原本對百國大戰並無興趣,然多事之秋,現如今,朕也不得不趟此渾水了,前些日日召國叛變,朕令靖海侯世子領二十萬大軍前去鎮壓,結果全軍覆沒,如今泰昌郡、阿房郡、天水郡已丟失,不得已請出姑娘,不知姑娘可願替朕分憂?”
謝姑娘還未開口,衆大臣就站不住了,連忙道:“陛下不可,女子爲帥豈非兒戲乎?日召國得勢不饒人,萬不可重蹈靖海侯世子的前車之鑑啊!”
天后冷笑道:“誰說女子不可爲帥?折陽公主爲高祖皇帝南征北戰,打下了半壁江山,功績比之太宗皇帝也不遑多讓。”
“這……”提起折陽公主,衆大臣不由啞口無言,誰讓這位姑奶奶的確是千古難遇的奇女子呢?
一名大臣隱晦道:“謝姑娘畢竟不是折陽公主,更不是每一位女子都有折陽公主的能力,望陛下三思!”
謝姑娘此時沒有保持沉默,她幽幽看向那名大臣,溫婉笑道:“這位大人所言非虛,民女自不敢與折陽公主相提並論,但日召國也稱不上大敵,不試試,大人怎知民女不行呢?”
大臣道:“謝姑娘有心爲社稷出力是好的,但我軍剛蒙大敗,若此次再敗,致使國威大損,不止助長日召國囂張氣焰,就連其他的國家也會對我月盈帝國虎視眈眈,後果不堪設想!”
謝姑娘點了點頭,看向天后,自信地笑道:“民女願領軍令狀,倘若無法擊退日召國大軍,任憑陛下處置!”
“好!”天后喜道,“朕就封你爲兵馬大元帥,征討不臣之國!”
謝姑娘微笑道:“民女遵旨。”
衆大臣:“……”
天后已經決定的事情,任憑他們磨破了嘴皮子也是無可挽回的,還會招來殺身之禍。
謝姑娘道:“事不宜遲,民女想明日一早就出發。”
“準。”天后道。
翌日,校場點將誓師後,謝姑娘率領五萬大軍浩浩蕩蕩出了京都。
後腳跟就有一騎千里加急,風風火火地駛入了京都,直奔皇宮而去。
“報!天后陛下!十萬火急!速報陛下!”
天后纔剛剛回到寢宮舒舒服服地躺下,享受着數名俊美少年的全身按摩,就被告知有緊急軍情加急送來京都,只好再次召集衆臣到武曌殿議事。
“說吧,日召國大軍打到哪兒了?又丟了幾個郡啊?”天后臉色不太好看地問道。
想高祖皇帝開國大興,太宗皇帝武觀之治,先帝高宗太徽之治不是在開疆拓土,就是在開疆拓土的路上,打造出了一等輝煌的超級帝國,華龍軍號稱天下無敵,無有敢與之爭鋒者。
偏偏到了她的手上,非但沒有延續開疆拓土的精神,反而不斷丟失疆土,帝國版圖大幅縮水,現在就連一個小小的日召國都能騎在頭上策馬奔騰,日後史書上指不定會怎麼評價自己。
然而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問出此話時,卻發現稟報軍情的斥候臉上的神情複雜,似喜似憂,十分糾結。
“回稟陛下,日召大軍被劍武大軍覆滅,泰昌郡、阿房郡、天水郡如今都爲劍武大軍佔據!”斥候快速說道。
武曌殿遽然一靜,一雙雙眼睛露出愕然的神色。
前幾日才傳來天水郡淪陷的消息,昨日他們還在和天后商議如何平日召國叛變之亂,前往平叛的大軍不久前纔出發,結果,日召大軍就這麼……沒了?
而且他說什麼?
日召大軍是被劍武大軍全軍覆沒的?
現在佔據三郡之地的是劍武大軍?
衆人好一會兒才消化這個消息,臉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對月盈帝國來說,其實沒有什麼區別,因爲三郡之地都還是失地,只是換了一個對手。
但又有極大的差別,日召國終歸只是小國,日召軍一朝得勝雖然讓人頭疼,還沒到難以收拾的地步,月盈帝國是完全有能力蕩平叛亂的。
然而,劍武大軍背後是強盛的劍武帝國,原本其國力就不遜色月盈帝國多少,數月以來,劍武帝國瘋狂擴張,已然成爲了連月盈帝國都不得不大爲忌憚的龐然大物,遠非日召國可比。
“劍武帝國遠在數千裡之外,怎麼還有大軍跑到這裡來了?”天后蹙眉問道。
身體不堪勞累之後,她就很少關心朝廷之外的事情了,注意力都在傳位上面,因而並不知道如今外面的局勢早已煥然一新,變得她都不認識了。
一名大臣苦笑道:“陛下有所不知,百國大戰開啓以來,劍武帝國就四面出擊,瘋狂擴張疆域,吞併了周圍十幾個帝國,有些帝國甚至願意主動歸順,現在的劍武帝國國力直逼高宗朝時的華龍帝國。”
天后眼皮跳了一下,忍住沒有發作,冷聲道:“劍武大軍有多少人馬?”
那名斥候道:“原本有二十萬,大多數都是騎兵,收編日召軍後足足四十萬。”
武曌殿內一片譁然,天后嗤笑道:“一半都是日召軍,就算原來是精銳之師,現在也不過是烏合之衆,主帥何人?”
“一位名叫楊九的天降者。”
“多大年紀?”
“十六歲。”
天后就笑了:“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統帥三軍,難怪出此昏招。”
“天后陛下,萬不可小覷了此子。”一名大臣鄭重說道。
“哦?”
“劍武帝國能如此快速擴張,都是此子指揮有方,極善謀略,常人看一步,他能看到十步之外,而且此子武功蓋世,死在其劍下的絕世、先天高手足有三位之多!”這名大臣說着自己都狠狠滾動了下喉嚨。
天后笑容瞬間收斂,驚道:“世上竟有如此妖孽少年,太宗皇帝亦不及也!”
“陛下,這楊九如此厲害,麾下戰將如雲,又有四十萬大軍,謝元帥區區五萬大軍此去是羊入虎口啊,當務之急,應馬上召回謝元帥!”
天后猶如當頭棒喝,下意識便要採納諫言,驀然想到了什麼,又放鬆下來,淡淡道:“無礙,那楊九是天降者才這般妖孽,謝元帥同樣是天降者,未必會遜色於他,而且劍武大軍是敵是友尚未可知,朕覺得或許可與之一談。”
衆大臣:“陛下聖明!”
“邊愛卿,就勞煩你辛苦一趟到劍武大軍傳朕旨意。”天后說道。
邊程令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微臣……遵旨!”
……
數日後。
邊程令帶着聖旨風塵僕僕地來到天水郡城,膽戰心驚地通報之後,如願見到了傳聞中的劍武大軍元帥,楊九。
果然是十六歲的少年,眉清目秀,平靜若水之下是凌厲如劍,不怒自威,名不虛傳。
邊程令心中忖度,恭敬地奉上天后的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