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問他人的實力,乃武道世界一大禁忌!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實力是每一個武者最大的秘密,哪怕對於自己非常信任非常親近的人,都不會輕言相告,因而會有“壓箱底”、“底牌”之類的詞語出現。
如果一個武者將全部實力都暴露出來,在敵人面前將無任何秘密可言,若是針對性地做出佈局,很輕易就能致他於死地。
因此過問他人的實力是一件很暨越的行爲,被列爲一大禁忌,若是親朋好友相問倒也罷了,一笑置之即可,但對毫無干系的陌生人,尤其是一位武道強者而言,這麼一句話,就有可能遭來殺身之禍!
更不用說蒼竹的情況相當特殊,他只能以靈魂體的形式存在,說明肉身早已死亡,進而說明他有着非常強大的仇敵,若是將自己的底細透露了出去,被他的仇敵知道,後果不堪設想。
再退一步說,若是被這位七皇子知曉了自己的底細,天知道天陽皇朝會如何做,萬一要對自己不利呢,憑增太多麻煩和變數,同樣後患無窮。
陽炎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但他還是問了出來,因爲這個問題的答案關係到自己是否有與蒼竹談下去的必要。
哪怕在蒼竹那老而鋒銳的危險目光的凝視下,他的眼睛幾乎要承受不住,氣勢也沒有絲毫的衰竭,反而針鋒相對。
突然,蒼竹收回了那劍一樣的鋒芒,陽炎身子驟然一輕,壓力頓減,這才發覺自己的後背竟微微溼潤了,不是嚇的,而是因爲支撐得辛苦。
須知,如蒼竹這等人物,哪怕一道目光,也絕不是常人能夠承受住的,換個人哪有那個膽色與其對視,真敢每個幾息眼睛都會瞎掉,大敗虧輸。
如果蒼竹一直與他對視,時間久了,他一樣要敗下陣來,這還是在蒼竹根本沒有認真的前提之下。
“好個少年英傑,當年無名在老夫的審視下可是十息都沒有撐住,你卻能夠面不改色地與老夫對視三十息不露頹色,比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好多了,可惜你貴爲一朝皇子,否則老夫又得動收徒之心了。”蒼竹言辭之間絲毫不吝讚賞,順帶還敲打了一下“不成器”的弟子。
無名站在一旁露出委屈的神色,老師,不帶這樣喜新厭舊的啊!
您剛見到我的時候,還說我是不世奇才,乃生平僅見呢!
弟子內心的吐槽自然被蒼竹捕捉到了,當下暗翻白眼:“那時老夫虛弱,又無法自己離開,等了好幾百年纔等到你這麼一個冤大頭……呃,好苗子!不這麼說能讓你死心塌地地跟着老夫麼?”
“再者,此一時彼一時也,現在不是就遇見比你小子更好的苗子,當世奇才了嗎?”
面對蒼竹這樣的高人前輩的賞識,陽炎沒有半分激動的意思,仍舊面無表情,這份心性就更讓蒼竹心裡發酸了,爲啥當初摔下那個懸崖的不是這位怎麼看怎麼順眼的七皇子,而是那個當初看着人模狗樣還湊合,現在怎麼看怎麼不得勁的不成器的呢?
天道不公啊!
若說方纔蒼竹說想收陽炎爲弟子只是半開玩笑的話,現在卻是真有這種想法了,可惜,看七皇子這份神態,分明是不怎麼瞧得上自己的樣子……
這麼一想,又突然覺得很不是滋味了,啥叫瞧不上老夫?你憑啥瞧不上老夫?你瞧不上老夫見老夫幹啥子?
於是又覺得這個七皇子看哪都不順眼,還是自家那不成器的更加順眼了。
都說喜怒無常,蒼竹的心理變化很形象地表現出了這種現象,嗯,如果去私塾教學,一定是先生裡頭拔尖的。
迴歸正題,蒼竹看着陽炎淡淡道:“老夫只有靈魂形態,與人戰鬥須得藉助他人肉身,無名與老夫一脈相承,親如父子,借用他的肉身最是契合,但這個不成器的弟子修爲太弱,難以發揮太強的實力,但若只是與一般的至尊境強者周旋一二,還是可以勉力爲之的。”
蒼竹看出陽炎是非要答案不可,一番試探之後也是道了出來,當然不是和盤托出,但這樣模棱兩可的答案足以讓這位七皇子滿意了,這也是自己的底線。
“瞭解。”陽炎淡淡點頭道,當然不會完全相信蒼竹的說辭,就譬如那句“戰鬥須得藉助他人肉身”,他就一笑而過,人的靈魂極爲脆弱,一旦肉身死亡,靈魂無從安生暴露在風吹日曬的天地間,很快就會承受不住崩潰掉,即使僥倖保留部分殘魂,也成了沒有自主意識的孤魂野鬼,蒼竹雖然曾經是至尊境強者,靈魂強大可以脫離肉身而存在,但絕對無法像現在這麼瀟灑,除非他還是一位修神者,而修神者怎麼可能因爲沒有肉身就失去了戰鬥能力?
但這份答案的確夠了繼續談下去的條件,再深究就不合適了。
“前輩是個乾脆人,本皇子也不喜廢話,開門見山如何?”
“甚善!”
無名看着默契的兩人,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多餘,想回牢房裡躺着,又忍不住好奇陽炎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老師又到底有什麼打算,最終還是決定不走。
小爺就多餘了,咋滴?
“很簡單,自晉升大典起一年之內,前輩需要相助本朝共同抵抗外敵,當然僅限於那一層次的敵人,一年期滿,前輩想要之物,自會送到前輩手上。”
陽炎飲了一口茶水,慢條斯理地說完,看向蒼竹:“這個交易,前輩應該不會拒絕吧?”
無名目光凝固,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用他們需要的東西,換取一個至尊境強者的打手,而且期限一年。
好算計!
蒼竹則是笑看着陽炎,道:“殿下如何確定皇宮大內就有我們需要的東西?”
陽炎只是飲着杯中之茶,並不作答,像蒼竹這樣的人物大半夜潛入皇宮大內,被發現後不但不逃走,反而束手就擒,原因是什麼,只要不是特別蠢的人都知道答案,這樣的試探他不屑理會。
“好,老夫換個問題。”蒼竹被無視也不着惱,依舊淡笑着道:“你如何確定我們要的這個東西,值一位至尊境強者的一年打手?或者說,有這種價值的東西,殿下做得了這個主嗎?”
他原本的設想是陽皇,甚至那位真宗皇帝親自來與自己談判,哪想到來的會是這麼一個少年皇子,雖然各種表現都讓自己滿意,但有一個致命的問題。
一個皇子,根本不知道他們要的是何物,就做出許諾,他做得了這個主麼?
“各取所需罷了,本朝需要蒼老前輩這樣的強者相助,而正好本朝也有前輩必得之物,無論二者本身價值如何,對雙方都不會吃虧不是麼?”
陽炎淡然自若地品着茶,一邊道:“至於本皇子做不做得這個主,就無須前輩操心了。”
三言兩語就瓦解了自己的進攻,蒼竹不得不承認,論起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心性,高深的城府以及能言善辯的本事,七皇子都要甩自家徒弟十八條街……真的沒有收入門牆的可能麼?
“的確是這麼個道理,但老夫怎麼都覺得吃虧了些,那些傢伙可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一個不好連老夫和徒弟得搭進去,這個風險太大了。”蒼竹搖了搖頭,欣賞歸欣賞,該砍價的時候絕不能心慈手軟。
他伸出一根手指道:“老夫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但僅限晉升大典期間,當然若是那些人等到晉升大典結束之後再動手,三日之內老夫仍可履行承諾,但同時東西也必須在三日之內送到老夫手上,還有一點老夫須得提前申明,若是危及老夫和徒弟的性命,老夫會毫不猶豫地退出,東西還是要給,但老夫會在其他方面做出相應的補償。”
話音落下,蒼竹嘖了嘖舌,暗忖會不會一下砍得太狠了,對方不答應咋整?
“可以。”不料陽炎很爽快地答應了,就在蒼老意外之時,他的嘴角緩緩上揚,勾勒出讓人有一種大禍臨頭般不詳預感的弧度。
話鋒一轉,淡然道:“本皇子的條件也要修改一下,不是給,而是借。”
說完,好像覺得蒼竹會聽不懂他的話中之意,陽炎又特意補充一句:“要還的。”
同樣伸出一根手指:“期限爲三個月。”
蒼竹:“……”
無名:“……”
三個月?
你咋不說三日呢?
更重要的是,那東西最多就用一次,用完就沒了,拿什麼還?
師徒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無奈,七皇子這意思,分明就是沒得商量啊!
蒼竹嘆了口氣,沉聲道:“成交,不過東西老夫要在晉升大典之後拿到。”
“可以。”陽炎微微頷首答應,蒼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是那個混蛋說的姜要老的更辣,老夫要打死他!
交易達成,蒼竹也不再隱瞞直言道:“地階火精!”
陽炎目光一凝,他們要的居然是地階火精,難怪答應得這麼爽快,這玩意可不是無價之寶能夠形容的,根本就是有價無市,他也從來不知道,皇宮大內竟藏有如此重寶。
這麼珍貴的東西,也不知道父皇肯不肯答應,但比起皇朝的生死存亡,地階火精,舍,也就舍了!
有舍纔有得嘛!
陽炎眼睛似若無意地在無名身上掃了一圈,頓時無名感覺背後涼颼颼的,引起極度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