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睡得很沉,鼾聲如雷,直到夢見自己和一羣不認識的貌似是親戚的人被押送上法場,清一色的穿着死囚服,髮型凌亂,滿臉血污,被五花大綁並排着跪在法場上,面向圍觀羣衆。
“午時三刻已到!”
“斬!”
監斬官一聲令下,令箭落地,發出清脆的撞地聲,一柄柄大砍刀高高舉起,在炎日照射下,寒光閃閃,刺目得讓人睜不開眼。
少年怡然不懼地昂首挺胸,小爺就算死,也要死得有氣節,絕不低頭!
“刀下留人!”
雷霆大喝響徹雲霄,一道蒼老的身影腳踏虛空,仙風道骨的姿態迎着衆多崇拜的目光,由遠及近,飄然而至。
果然,像小爺這樣優秀的天縱之才,怎麼可能被區區劊子手斬了腦袋?
天不亡我!
“老……”少年激動地扯開嗓子,“師”字還未出口,但見亮光一閃,脖頸間一股強烈的劇痛讓他的意識陷入了黑暗,卻是變化趕不及計劃,並不是所有“刀下留人”都來得那麼及時的。
就好像此刻,“刀下留人”的喊聲剛起,仙風道骨的老者還遠在天邊,這邊廂,劊子手已經手起刀落,人一死萬事皆休!
這或許就叫做……天意!
少年雙腿一蹬,驟然驚醒,正大口喘息着,眼前一柄明晃晃的大砍刀砍了過來,寒光攝人,就像是法場上劊子手中的那柄刀。
“啊!”
“別殺我!都喊刀下留人了!”
少年的腦袋還來不及清醒就被這一嚇,幾乎魂飛魄散,一邊連滾帶爬地躲閃,一邊大聲呼喊道。
呼!
大砍刀驟然停在距離咽喉兩寸之處,凜冽的刀風在少年頸間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呼哧呼哧!”
少年壓抑着心中的後怕,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心想:刀下留人的故事果然不是騙人的,之前只是老師他老人家喊得慢了一些,純屬失誤。
“就這點膽色,也敢擅闖皇宮?”就在這時,一道淡然的聲音在牢房外面響起,只聽聲音,就知道必定是位了不得的人物,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氣和出塵的氣質,都會體現在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之中。
老師讓我等,難道就是在等這個人?
這也來的太快了些吧,自己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聲音怎麼感覺有點熟悉的樣子,似乎曾經在哪聽過,但又不是很像。
“還愣着幹什麼,殿下肯屈尊來此召見你一個死囚,可是天大的榮幸。”緊握大砍刀的獄卒冷聲斥道,大有一言不合就動刀的架勢。
殿下?
哪個殿下?
少年一臉懵逼,但在寒光燦燦的大砍刀威脅下,他還是麻溜地一骨碌爬了起來,向牢門外走去。
“好香!”
剛出牢門,就聞到一絲絲極其好聞的清香飄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彷彿煥然一新。
“茶之一道,博大精深,一壺好茶可以靜心、凝神、煉氣,有時候品茶,也是一種享受。”
茶杯放下,氤氤氳氳的霧氣被風吹散,露出了背後那一張丰神如玉、如刀削一般的臉龐,眸光淡然而又凌厲的審視着囚服少年,彷彿能夠洞察人心,讓他有種被人看穿的驚慌。
是他!
少年心中一凜,他們雖然不曾正面見過,但曾在三年前珍寶閣拍賣會上有過交集,一起爭奪過那張無人問津的書頁,鬱悶的是自己竟然敗了,當時就深深體會過此人的難纏。
後來,他更是多次聽聞此人的傳聞,一個年紀比他還小的少年,沒有老師一樣的人物精心教導,崛起速度之快,簡直聳人聽聞,給他帶來同代人物中沒有人能給他的莫大壓力。
若爲敵,必定是此生勁敵!
“七殿下百忙之中屈尊探監,在下受寵若驚!”少年拱了拱手,試探着說道。
“賜坐,倒茶。”陽炎淡淡道,獄卒連忙搬了一條椅子放到少年身後,一旁侍奉皇子殿下的玉瑤則是以漂亮優雅的手法倒了一杯茶,遞到了少年面前。
如此待遇,直讓少年膽戰心驚,至少表面上,貌似自己並沒有什麼能讓一位堂堂皇子殿下如此以禮相待的吧,何況還是七皇子這樣的絕代人物。
據他所知,犯人受刑前會有一頓豐盛的斷頭飯……這莫不就是……斷頭茶?
少年差點給陽炎跪下了,轉念一想又不對,從未聽聞有皇子人物親自來送斷頭飯的,他們又不是那種不以身份論交的生死摯友。
於是,他很淡定地坐在了陽炎對面,捧起茶杯一口飲盡,燙的呲牙咧嘴的同時,眼前大亮,脫口道:“好茶!”
“想不到七殿下非但武道天賦絕頂,這茶道造詣也如此了得,在下佩服!”值此良機,少年趕緊送上一記馬屁,上位者都喜歡聽讚美的話。
撲哧!
玉瑤突然輕笑一聲,美豔不可方物,那名獄卒呆了一呆,趕忙低下頭去,囚服少年則是一臉尷尬,難道小爺說錯話了?
不能吧?
陽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漠然道:“你想多了。”
少年頓時就明白了,堂堂皇子殿下再怎麼屈尊降貴,禮賢下士,那也是高不可攀的人物,怎麼可能給自己區區一個死囚煮茶,這馬屁拍到馬腿上了,難怪那位漂亮的姑娘笑得那麼燦爛。
一張俊臉漲紅道:“在下就是隨口一說,七殿下莫往心裡去。”
陽炎不置可否,自顧自地品着茶,一杯品完,玉瑤侍女立刻斟上,如此循環往復,全然將少年晾在了一邊,好不尷尬。
難道七皇子特意召見我,就是爲了讓我品嚐一下他侍女煮的茶,然後當個陪客看着他品茶嗎?
堂堂七皇子殿下,不會這麼無聊的吧?
可是話說回來,皇室子弟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癖好,難道七皇子的癖好就是尋人玩?
到底身份差距太大,而且自己作爲死囚,生死全掌握在人家手裡,少年總有種被死死壓着的感覺,陽炎越是沉默不語,他的心裡就越是打鼓。
可眼下這狀況不開口也得開口了,他拱起手道:“在下認輸了,望七殿下明言來意!”
陽炎又擱置了他一盞茶的時間,才放下茶杯,看向少年,悠悠道:“無名,本姓許名埜,字仲青,灝州河塘郡臨縣烏恆鎮人士,乃烏恆鎮許氏家族族長許霆嫡長孫,十八年前許埜之母陳氏因難產而死,此後四年其父許賀因喪妻之痛以及族長之爭鬱鬱寡歡而死,同年許埜被查出天生經脈堵塞,是個無法修煉的廢物,兩年後許霆暴斃,許霆次子許貢成爲許氏家族新一任族長,而許貢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註定無法修煉的廢物許埜逐出許家,終生不得再以許爲姓,於是許埜變成了無名。”
無名身軀一顫,不可思議地望着陽炎,自己的身世從未與人提起過,七皇子竟瞭解得如此詳細,顯然早已調查過他,以七皇子的身份真心想要調查一件事的話,查明自己的底細絕非難事。
他想不通的是,七皇子爲何要專門調查自己的底細?
對七皇子而言,自己不過是一個有過一次交集的小人物而已,爲何會對自己如此上心?
陽炎沒有理會他的疑惑,輕飲一口熱茶,繼續說道:“非常有意思的是,無名原本只是一個失去家族支持的廢物,成了烏恆鎮有名的乞兒,飽受欺凌,十歲之時被當地的痞子打落山崖,本該必死無疑,卻不知爲何又活了過來,甚至打通了全身經脈,從一個廢物變成了同階無敵的天才,一路高歌,未嘗一敗,簡直就像是民間小說裡的天命之子一樣。”
噌!
無名一下子跳了起來,震撼萬分地看着面帶淺笑的七皇子,只覺一陣毛骨悚然,後背涼颼颼的,在他那雙銳利眸子的注視下,自己就好像赤身站在他面前一樣,毫無秘密可言!
這個人,太可怕!
無名眼中閃過濃濃的忌憚之色,一瞬之間他甚至想要轉身就逃,逃的越遠越好,但這裡是天牢十八層,自己又能逃到哪裡去?
或許可以讓老師借用自己的身體擒住七皇子以爲要挾,但他心裡更加清楚,一旦這麼做了,後果會非常嚴重。
無名猛地深呼吸了數次,又坐了回去,面對陽炎的直視,苦笑道:“七殿下想要如何,還請明白示下。”
再怎麼下去,他真怕自己會在七皇子云淡風輕卻咄咄逼人的壓迫下崩潰掉來。
“你們都下去吧。”陽炎屏退衆人,方纔盯着無名的眼睛,一字字道:“本皇子希望可以與令師親自談。”
無名已經麻木了,對於七皇子直接道出老師的存在沒有多大的驚訝,反而令他恍然大悟,難怪七皇子會對自己上心,原來如此!
“老師,可以嗎?”無名在心中問道。
“英雄出少年,七皇子果然名不虛傳。”蒼老的聲音憑空在室內響起,一尊蒼老的靈魂體驟然在空間中顯現出來,平靜中略帶讚賞地望着陽炎說道。
“老夫蒼竹,是無名之師,當年無名墜下懸崖,遇到了老夫,便有了師徒緣分。”
陽炎行了一個晚輩禮,淡淡道:“蒼老前輩,冒昧地問一下,您如今這種狀態實力幾何?”
咻!
蒼竹靈魂體的眼睛驟然犀利起來,一道精光直刺陽炎眼睛,剎那間痠痛無比,眼睛都彷彿要瞎掉一般。
陽炎劍眉緊蹙,卻是不閃不避,坦然自若地與他對視,寸步不讓。
ps:有人忘記無名是誰的可以翻一下最前面的章節,很早就出場的了,這是重要配角之一,往後戲份會越來越多,男二的有力人選……哈哈,開個玩笑,男頻沒有男二之說,不過這個人物很重要是一定的。
ps:本書曝光率嚴重緊缺,策馬又是個上班族,保證一日一更都是極限了,經常熬夜碼字,推薦位搶不到說多了都是淚,若書友們覺得本書尚可的話,幫忙宣傳一下本書,推薦給喜歡小說的朋友們,策馬在此先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