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了一眼坐在山亭之中的離塵,道了聲貧道告退後,對方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心中隱怒,卻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羅浮劍派弟子向來倨傲,羅浮離塵尤其如此。他今天的目的不過是想通過離塵來知道崑崙傳人的實力。
一團青色劍光出現將長眉裹入其中,沖天而起,消逝在天空中。他在空中時仍然朝山中看了一眼,已經看不到離塵獨坐山亭中的身影了,但是他能想像得到,心中不禁說道:“總有一天,這天地間會知道蜀山長眉的。”
人間此時可以說是正處於亂世了,九州各國紛亂征戰。相對來說,河前村是比較平靜的。因爲離大城比較遠,所以亂相還沒有在河前村顯現出來。不過今天卻有一人來了,全村的人都爭相去看。或者說不是一個,而是一羣,不過這一羣中他們只認識一個,可是這一個就足以讓整個河前村甚至十里八鄉的人震動。
她是顏洛娘,當年在河神廟中被一個神秘女子帶走的顏洛娘。而且可以說是陳景的救命恩人,這麼多年來消失無蹤,陳景只是從大紅蝦嘴裡知道是被一個女子帶走。而河前村的村民是根本就不知道,當時顏洛娘是在顏老爹死後,披着一身重孝踏着雪路來到河神廟的,那天的天氣很差,雖然有人看到顏洛娘到了河堤邊上,但是卻沒有看到她回來,也沒有看到她跟那個神秘的女子騰雲而走。都認爲是投了涇河,但是卻並沒有看到顏洛孃的屍體。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大人多都已經老去,而同樣大小的一批人也都三四十歲,家中子女有些已經娶妻生子了。
當他們看到顏洛娘夾着一夥人中自村外走來之時,許多人都傻眼了,他們沒有想到顏洛娘不但還活着,而且依然還是那麼年輕。他們這下就知道顏洛娘已經今非昔比,不再是當年那個命運不能自主的打魚小丫頭了。
河前村中靠後面的位置有一座荒廢了的屋子,屋子前面站着七個年輕男女,個個都是氣息清靈,顯然是修行中人。
“師妹,這就是你長大的地方嗎?”
一個下巴下有着一小撮鬍鬚的男子說道,年紀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樣貌雖然說不上有多英俊,但是那一小撮鬍鬚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瀟灑。頗有一種觀盡歲月自風流的感覺。
顏洛娘點了點算是迴應了,而旁邊又有一個女子說道:“師妹,你說的這河前村也不怎麼樣啊,即沒有靈脈,也不是風水靈聚之地,何必還要回來,你既經踏上修行路,就要斬斷一切塵緣。”
“是師姐。”顏洛娘低聲回答道。
“師父讓我們遊歷天下,粹練道心,我們明天就離開這裡吧。”那位看起來有些強勢的師姐說道。
“師姐,能不能在這裡多住幾天,我……”顏洛娘看着身邊位比自己要高上一些,性格強勢霸道的師姐,低聲地說道。
“你既入仙道之門,就要斬斷俗世的牽連,這是對於你道心的磨礪,於人心間牽掛越少,才能做到萬事不滯於心。”那位師姐嚴厲的說着。
“是師姐,那我去爹爹墳頭上完香,再去河神廟一回就走。”顏洛娘低頭說着,又回頭看了看身後雜草叢生的屋子,心中加了一句:“再也不回來了。”
“河神廟?”
“哧……”旁邊的一直沒有說話的幾個中有人笑出聲來,說道:“師妹,你現在身份可不同了,若是再入河神廟那可是丟了師父的臉面。”
“師妹,這河神廟還是別去了,區區小河神,受不得你拜祭。”那位師姐說道。
“是啊,師妹,你已經不是凡俗之人,那河神不過是一小神,當不起你的祭拜。”
“我只是想去看看。”顏洛娘低聲地說着,在他所在的師門之中同門師姐弟個個眼高於頂,即使是在那些道門大派弟子也不會弱了半分,更何部是面對小小河神。
他們看到顏洛娘堅持要去,只是以恨鐵不成剛的眼神看着,有些則有些玩味。對於他們來說,顏洛娘雖然是他們最小的弟子,但也是師父最關心的弟子,一切的道法都是師父親自教的。而其他的人大多都是大師兄與二師姐教。顏洛娘本就是聰慧靈動的女孩,她又怎麼會感受不到其他師兄師姐眼中的異樣,所以在師門之中一向極少說話,除了修行還是修行,這次若不是師父讓她大師兄二師姐一起下山歷練,只怕她還在山中修行。
當大師兄下山問她想不想回家去看看時,她對於河前村的思念之情立即如潮水般的涌來。然而一切早已經物事人非,當年兒時的玩伴已經將要老去,就像靈透的玉石被歲月磨的沒有一絲光澤了。
她獨自一個人在村中走着,走着自己小時候走了無數次的路,看着雖然不變的道路房屋,卻覺得格外陌生。身後那些好奇的小孩子一直跟着,更遠處總是有大人敬畏眼神。
終於有人過來跟他說話了,是現任族長。顏洛娘儘量讓自己顯得和以前一樣,可是換來的依然是敬畏。這不是顏洛娘想要的。族長躲閃的問顏洛娘是不是已經是修行中了,顏洛娘點了點頭,族長越發敬畏了,也就更加的不敢在洛娘面前輕易開口了。一直都是洛娘在問,族長在回答。
她知道族長在害怕着什麼,當年顏老爹在與他之前關係可不怎麼好。她還有記得有一次自己爹爹差點與他打起來了。當時年幼的洛娘還想長打了幫爹爹打架,可隨着她那年爹爹的逝去,而她又冒着風雪踏入河神廟隨那個女子騰空而的剎那,那與這河前村的緣份就斷了。
她仍然清晰地記得自己師父說道:“你與這河前村的緣份盡了。”而在這次下山時,師父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大師兄卻問自己要去哪裡。當自己說想回家裡看看時,衆位師姐沒有一個反對,現在想來他們是想自己與這塵世的牽連徹底的斷去。
暗暗地嘆了口氣,看着這熟悉而陌生的村子。她心中突然生出一種錯覺,彷彿自己小時候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夢幻泡影,不真不實。
信步而行,她往村的東面走去,耳中聽着村中的小聲的議論,都如蚊蠅之聲,不再讓內心泛起一絲的波瀾。
遠遠的,她看到了河堤上的河神廟,耳中那河浪拍岸聲,終於感覺到了一絲熟悉。可同時,她又皺起了眉頭,因爲她看到了河神廟邊上有一個女子正在用一把鋤頭挖着河神廟的牆基。
她心中一驚,難道河神已經不在了,要不然怎麼會任由別人挖倒河神廟。一步跨出,不自禁的用了道法縮地成寸,一步之間已經到了河神廟前,看着那位渾身大汗的挖河神廟根基的女子。
來到近前洛娘才發現這個挖牆基的女子原來也是有法力的,只是並不高深。看着那一鋤一鋤挖起泥土,洛娘又感應着河神廟中的氣息,心中略略鬆了口氣,雖然沒有清晰的發現在河神的存在,卻也並不覺得這河廟像什麼廢廟。
她仔細地看着那女子,明明是有法力的,可是她卻沒有用,所用的鋤頭也是凡塵間的鋤頭。
“好深的恨意啊。”
顏洛孃的耳中突然傳來一聲感嘆,回頭看去正是自己的大師兄,也就是那位下巴下留着一小撮鬍鬚,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的瀟灑男子。他看着顏洛娘皺了皺的眉頭,解釋道:“她身上是有修爲的人,想要毀了神廟除非法力超過了神祗。不過卻還有另一種方法,就是不用絲毫的法力,以凡間器物來攻擊,雖不能一蹴而就,但終有一天能將這神廟挖倒。”
顏洛娘看着那女子一次只挖起那麼一點點泥土,不禁問道:“那要多久。”
“十幾年應該能行吧。”大師兄說道:“所以說,她對這河神有着極度的恨。”
“師妹,這就是你所說過的河神吧,竟然有人這麼恨他,想來也不是什麼好神。”
大師兄並不是一個人而來,身後還跟着二師姐及所有師弟師妹。這說話的正是其中一人,也是顏洛孃的師姐。顏洛娘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不知道我離開後發生了什麼事,但在我看離開之前,河神是一個好河神的。”
“時間能改變一切。”
那挖地基的女子根本就沒有回頭,就像是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自己身邊,身上的衣襟已經汗溼了。顏洛娘並沒有去問她爲什麼要挖倒河神廟,而是轉身朝河神廟走去,耳中聽到大師兄說道:“這河域之中倒還有兩隻妖靈。”
“是什麼靈物?”有女子問道。
“我看看……呵呵,看不清了……”大師兄笑着說道。
“以大師兄的法力也看不透嗎?”有一個師弟驚訝的問道。
“呵呵,看得透又怎樣,沒有那個必要。”大師兄隨口說道,眼睛已經朝河神廟中看去了。在他眼中,顏洛娘面前已經多了一個人影,面目不是很清晰,卻也知道一定就是這河神廟的河神了。
顏洛娘看着陳景,又看了看神像,心中詫異,她已經不是當年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了,一眼就看出了陳景現在不過是陰神,真身是那座神像。
PS:《黃庭》人物詩集
這是書友“寂寞時我愛聽雨”寫的人物詩,很押韻,很有意境,尤其是很映書中的形象,甚好,甚強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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