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浪無休無止的朝大海之中奔騰着,河神像日夜受河域靈力溫養,而他本人雖沒有刻意的融合河域,若是有神祗來此以望神法看他的話,可河域的氣息與他的敕符交融在一起,延綿五百餘里的河域了。整條涇河之中那次蛟龍王與崑崙山一戰中活下來的靈類都紛紛來到繡春彎,對於他們來說,陳景已經是涇河的唯一河神,也許用不了多少年就會晉升爲涇河龍王。
李櫻檸現在對於自己能夠成爲神侍不僅高興,高興之餘總是想自己是幸運的,對於普通人來說,他現已經算是可能通鬼神的人了。許多來河神廟中進香的人都由他接待,雖然過程很簡單,但是他表情卻很嚴肅認真。
最近來河神廟中進香的人似乎多了起來,而且大多是求護身符之類的東西。李櫻檸看上去年紀很小,他本性也沉默,不是個多話之人,只是心中卻早已經在想莫非鎮上正鬧鬼。他之所以不說鬧妖,是因爲每天晚上河神廟前都有那麼多妖怪問道聽講,心想或許天下妖怪都到這裡來了。
這一天終於有一個老者在幾個人的陪同下來到河神廟,焚香祭祀,從他口中李櫻檸才知道原來鎮上的真的出了邪事,有些小孩子進了土地神廟中玩耍,回到家裡之後便滿臉黑氣的沉睡不醒,有些醒來之後滿口胡話,誰也不認識,而有些則仍然未醒。所以鎮上的人很多都來求護身符。
這次老者來是希望河神顯靈,去將鎮裡做怪的妖邪驅除。這麼老者可不是隨便就來的,而是鎮上已經有過幾個遊方道士消失在了土地神廟之中,即使有從神廟中出來的道士也逃也似的離開。鎮中之人這才驚慌起來,這纔有老者代表整個軍嶺鎮來到河神廟中。
陳景可以對他神域之中所發生的一切一念而察,但是對於鎮中的事卻不清楚,因爲那不是他的神域。現在的他能清晰的感應到當自己的神念要與兩岸山脈靈力融合之時,便會有一股強烈的排拆感,而且,神魂之中隱隱會有刺痛,似乎在警告着陳景不能逾越。以前沒有,顯然是他對於河域的融合度還不夠。
當這老者來到河神廟中祭祀禱告之時,陳景突然就能清晰的感覺到鎮中傳導而來的那一股願力,這願力不同於平日的香火信仰,而是有着強烈火的思想的,這股願力清晰傳達着老者的祈求。雖然比起河前村中的願力來,這股願力要顯的弱了許多,但是卻明卻的表達出了要陳景去驅邪的意願。如果不去的話,只怕這股願力就要轉化爲怨力了。
李櫻檸自然知道河神爺其實都聽着,雖沒有多說什麼,但是他一天都在興奮當中,當天空轉暗之時,他便朝神像問道:“河神爺今天要掛燈出去嗎?”
“不用了。”隨着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神像上有一道人影走了下來。
李櫻檸心中興奮,暗想河神爺果然要去除妖驅邪。心中想一起去,可眼看着河神爺就似要離去了,卻又不敢說出口,只是緊緊地跟在旁邊仰着頭眼巴巴地望着,希望河神爺能夠開口看自己一眼,然後看出自己眼中的意思,問一聲自己想不想一起去。可是直到河神爺跨出廟門都沒有看他,他心中一急脫口喊道:“河神爺……”
陳景回頭看一眼,輕笑道:“是不是想去看看。”
李櫻檸用力地點了點頭,陳景說知道:“那你就閉上眼睛。”李櫻檸連忙閉眼眼睛,心想河神爺難道要施法術,可惜不能看。在他才閉上眼睛時,耳中已經響起呼呼的風聲,腳下彷彿已經懸空。一時好奇睜開了眼睛,才發現自己早已經不在那河神廟前,而是在天空之中,入眼一片暗黑,腳下是一片片山,不遠處竟是那軍嶺鎮。在他看清楚後,已經到了軍嶺鎮上空,直到落下,他仍然有一種渾身輕飄的感覺。
天空已經全黑了,這鎮中的人也不知是習慣早睡還是這些日子以來因有邪物,所以才一個個天還沒有黑就早早的吃好晚飯,上牀睡覺。在李櫻檸面前的是一座土地神廟,所處的處置下鎮子的中心。在人間城鎮中心一般都會有一座神廟,這軍嶺鎮也不例外。陳景當然不陌生,他雖然沒有進過這軍嶺鎮,卻對軍嶺鎮這名字一點也不陌生,因爲當年秦護就這是這軍嶺鎮的土地神。
當年他去霸陵城祝壽時不敢經過這軍嶺鎮,而現在這軍嶺鎮土地神廟已經佈滿了塵埃蛛網。像這類鎮中神廟是不會有專打掃神廟的人,險除非是大城中的神廟,陳景那河神廟算是一個例外。不過沒有人打掃並沒有關係,有神祗在的神廟是不會有蟲豸入住的,更不可能佈滿塵埃,這一點所有人都知道,當土地神廟中的神像祭臺上落了灰塵時,軍嶺鎮中的人就知道土地神已經不在了。
李櫻檸擡頭這個比往日裡清晰了一止一點兩點的河神爺,卻無法看出他臉上任何表情來,唯有平靜。
陳景一步跨上那土地神的臺階,推開那半掩着的廟門,在李櫻檸的眼中,一切都平靜,除了門上掉落的灰塵之外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然而在陳景眼中,這河神廟早已經污穢不堪。就那門前的臺階上已經有着紛亂的邪氣腳印,而門也已經被陰邪之氣腐蝕了。推門而入,一服陰煞之氣撲面而來,隱隱間似有淡淡的血腥味。
“嘿嘿,河神爺大駕,小神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陳景一步踏入神廟之中,黑暗之中已經響起了這麼一道聲音,聲音沙啞而冰冷。
“呵呵,你算是什麼神。”
“自然是土地神。”
“土地神怎麼會讓自己神域之中人們染上邪靈。”陳景一步步朝那佈滿塵埃的神像走去。
“只要他們來求我,祭祀我,我自然會爲他們驅除,可恨的是他們居然去你那河神廟上香,也不來祭祀我。”那聲音自神像上傳了下來。
“你以爲你佔據了神廟,附身在神像之上就是神了嗎?錯,神代表的是庇護,這是一種責任,享一方香火,就要護一方平安。你想要得香火,但是不能這樣做,這樣做了就是邪魔,即使你法力通天了也是魔物,不能讓人誠心祭祀。”陳景一步步地走近神像,走的極慢,可合着他那鏗鏘的話音卻彷彿那每一步都踏在心口。李櫻檸跟在陳景身後,所有的話都聽得清清楚楚,心中有股莫名的震盪感,只覺此時的河神爺無比的高大。
“嘿嘿,當今的天地間,又有多少神祗是通過正當手段得來的神位,天庭在千多年前就已經消失,得了天庭敕符那一批神祗早已經消亡,現在的神祗神位無一不是奪來的。就你那河神位的祭臺上也不知染了多少靈物的鮮血。”神像上響起聲音又急又快,顯露着一股悲憤。
“我問心無愧,從不曾奪過別人的神位。現在我得了軍鈴鎮的願力香火,自然要護軍鈴鎮平安。”陳景話落,一步踏出。
李櫻檸明明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風,不知爲何心中卻有一種狂風大作的感覺,眼中突然出現一道刺眼的光芒,光芒如自黑厚的烏雲中突然鑽出的太陽,耀的李櫻檸眼中白芒一片。耳中幾乎同時聽到劍出鞘的劍吟聲,劍吟聲中又夾雜着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當李櫻檸眼中白芒消失目能視物之時,眼前早已經是一片黑暗,連忙轉身看陳景,卻見陳景已經轉身朝神廟外走去。糊糊的身影竟是那樣高大刺眼。
再回頭看那黑暗之中的神像,雖然並不能看清什麼,但是他卻感覺剛纔那個說話的邪魔一定已經死了。
“河神爺真厲害。”李櫻檸心中高興的想着,又想起剛纔那道白光,記起從小聽的關於河神爺斬妖的故事,心想那一定就是當年在繡春彎河面上斬蛇妖的劍。
一直以他做夢都想見識一下陳景的法術,直到今天才驚鴻一瞥的看到,雖然他沒有看真切,卻在他心中深深的感受到那耀眼的劍芒發出的凜冽殺氣。
他連忙追出去,才一靠近,腳下憑空生雲,隨着陳景一起騰空而飛起。雖然他踏着沒有一絲的實在感,卻是真真切切的飛了起來。低頭看去,整個軍嶺鎮已經在腳下了。
只見陳景朝虛空一指,自一道白光匹煉般的閃逝而出,虛空遊走,所過之處的虛空之中留下一條白色的痕跡,李櫻檸突然想到了以前見過的道士畫符咒。如果將天空中的這白痕縮小到一張紙上的話,也就是一張符。
“涇河神敕,諸邪辟易。”
這正是神祗都會驅邪符,雖然號稱可以驅世間一切邪靈,但是在大多數人心中是沒用的符術。因爲根本就無法驅邪,陳景以前也從來沒有用過,現在卻明白許多這樣看似沒有什麼用的符術,卻是神祗必不可缺的手段。
虛空之中那以劍畫出的靈符光芒一閃便朝整個軍鈴鎮印了下去,李櫻檸自然是看不出任何的情況來,此時正側着頭看着陳景,當他發現腳下感覺似乎已經不同時,竟是已經回到了河神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