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雖然厲害,也不一定就比河神爺高明多少。”顧明微的話才一出口,幾人立即轉過頭來看着她,眼中有着一種怪異之色。顧明微心中隱怒,正要發作,其中一人說道:“河神爺雖然也是神通廣大,但是他畢竟只是河神。見到了城隍是要參拜的,你說河神爺會可能比得過城隍爺嗎?”
顧明微看着她們那理所當然的眼神想要發作卻找不出藉口,這神位高低在人間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河神、山神、土地在人們心中就是城外的野神,也就是真正小毛神。她沒有什麼話來反駁,想要說這河神與別的河神不同。可是話到嘴邊,卻終是沒有說出口。她轉身離開,不再跟他們說話。可是無論是他們走到哪裡,都能聽到低聲的議論。盡是些議論其他三處神祗厲害的,她心中忍不住想說河神在沒入城時,怎麼沒見你們說這些。她心想河神一定都能聽到這些,他一定很生氣。
“你們不知道,黑曜一州仙師都來到了涇河繡春彎,那場面,可謂是空前絕後,至少數百位。你們知道他們到那裡幹什麼嗎?……”顧明微耳中突然聽道有人抑揚頓挫的大聲地說着。顧明微立即靠近,只聽有人追問道:“都到那裡來幹什麼?快說,莫要學吳家茶館的莫老頭盡要賞錢。”
“呵呵,你們聽好了,這可是這些年來修行界發生的最大的事。我告訴你們,他們來涇河繡春彎,只爲一件事……”說話之人年約三十來歲,一縷山羊鬚,看上去非俗非道,雙眼精溜轉,說話間環顧四周。
“快說,莫要賣關子……”圍着的人忍不住大聲的吼道。
“他們啊……”他突然放低是聲音,人羣頓靜下來。
“他們只是爲了殺涇河繡春彎的河神。”
人羣寂靜,一時似乎反就不過來,過了一會兒才人說道:“不對啊,河神爺不是好好的嗎?”
“嘿嘿,當然好好的,因爲來的人差不多都死了。”
“怎,怎麼可能,他們……”
“怎麼不可能,你們還記得年前的那一場大霧吧。”
立即有許多人點頭,然後失聲的問道:“難道就是那個時候?”
“就是那個時候,你們不知道,河水都紅了,河神廟前的屍體堆了一地,黑曜州來的仙門弟子沒有一個生還。”那人環視着衆人得意的說着。這個消息對於霸陵城的人來說太過難以消化,原來就在自己身邊不遠處居然發現過如此驚天動地的仙神鬥法。
顧明微心中也同樣的驚訝,更加的興奮,又聽那人說道:“如果你們以爲繡春彎河神只是一般的河神的話,那你們就錯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河神爺的神臺是以屍體堆積而成的。涇河繡春彎雖然比不上天地間的那些凶地讓人畏懼,也比不那些仙山福地盛名遠播,但是絕對不是一般的河神,你們還不知道,涇河中的河神包括龍王都已經死了,卻唯有繡春彎河神還活着……”
燈火下,霸陵城中人影綽綽。這人聲音並不大,卻非常的清晰,每到關鍵時候總會提高音量。引得圍聽的人越來越多,顧明微回過神來時,已經被圍的裡三層外三層。
她也不打算出去,繼續聽那人說道:“你們還不知道,當年河神爺曾與城隍爺一起闖陰間王城的事……”
他這話一出,就連顧明微都感到震驚,仙神之事在人間來說永遠是最爲神秘的,而眼前這個人居然知道這麼多,雖然不知真假,但是足以讓衆人豎起耳朵來聽。而且顧明微心中竟是直接相信了他所說的話,沒有去懷疑事情的真實性,聽他那麼一講,陳景的形象在她的心中反而更加的清晰起來。
“當年……”
他這一講就講到了天亮,雖然有許多據說與或猜測的成份在內,但是聽的圍在周圍的人個個目瞪口呆。當他們再回頭看那橋子時,心中不禁想道:“原來河神爺這般的神通廣大。”
不過,也有許多人只是當故事聽,並不相信,因爲講的人本就用了許多猜測性的詞語在內。
有許多人也像顧明微一樣,想要去問問河神爺那人所講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但是沒有人敢。
南城隍廟已經完全拆完,正在將地下的基石挖起。
這已經是換的第四批人了,日夜不停的趕工,就是爲了快一點建起新的神廟。深埋在土裡的基石一塊塊被挖起,居然一塊塊黑似墨,雖然不聞有什麼味道,但是那石塊一被挖出,圍在近處的人不禁都退後了幾步,在心中都有着發毛的感覺。
“它在哭……誰在笑……它在笑……”
在那一堆漆黑的石塊周圍,有人驚呼道,一個個再次向後退。然而卻有許多人沒有聽到,但是卻看到了,只見那石頭上浮現出一顆顆猙獰恐怖的頭顱,血肉模糊的樣子,睜着血紅的雙眼,想要從石塊上擡起頭衝出來。前面的人驚恐的後退,而後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卻又想朝前面擠來,一下子前面的人退不出去,後面的人進不來。
因爲天色已經亮了,顧明微本是想要回去的,然而現在卻發現了這樣的事,心中又是興奮又是恐懼,興奮的是可以看到河神,恐懼的是如果河神不是邪魔的對手那就完了。
她的耳中聽到了哭聲,聽到了笑聲,還看到石頭上浮現的一個個猙獰鬼像。
大轎之中飄出一張淡藍色的靈符,籠罩着一層霧氣,看不真切。耳只卻響起一道聲音:“驅邪!”
靈符在聲音之中暴出一團靈光,憑空一閃貼在了石塊上,哭聲、笑音立即消失,猙獰鬼像則像是被鎮壓了一樣,迅速的斂去。隨之便見到一團黑煙冒起,就像是一堆無形的火焰在燃燒着,濃黑的煙涌起,直到黑石變成普通的石頭。
顧明微有些失望,她沒有看到河神出現。有許多想要一睹河神風采的人也失望了,居然就只是那樣一張靈符就將一切解決了。很快就有其他三處地方的消息傳來,原來他們那裡也同樣有這樣的事發生,只是他們那裡的請來的城隍用的手段就要轟動的多,也更華麗。
四處相對比,陳景的靈符驅邪在衆人眼中是實力不足的表現。然而也有人說河神舉重若輕,只一張靈符就將邪魔除去。可也有人說河神翻來覆去的用這驅邪符,會不會是本身就不會什麼本事。抱着這種觀點言論可不在少數。
霸陵換神第一天就這樣有驚無險的過去,接下來便是重建神廟。
第二天,氣氛依然是壓抑的緊張。
自動工以來就沒有停過,每隔幾個小時就有換另一批人上。當第三天的太陽照入霸陵城中時,一座嶄新的神廟屹立在晨光之中。神廟門的上方掛着一塊厚重的牌匾,上面書着一行大黑字:“涇河河神廟。”
在人間一直有這樣一個現象,神祗如果靈驗的話,在入神廟之時一般都會顯露出神蹟,這神蹟或許是天降甘露,或許是霞光聚集。其中最起碼的一點就是神像會自己落到神臺上去,並不要人來臺。
陳景不知道這個,所以在另三處地方的神像都自行飛到神臺上時,這裡仍然在擡,由數人焚香沐浴之後將神像擡入神廟之中擺放到神臺上。
之後又是一場聲勢浩大的祭祀,由城守嚴仲在前,又有人唸誦祭文。南城區的人一人一個個進來上香,一時之間,這涇河河神廟中霧氣朦朧。
陳景正在靜靜的感受着彙集的信仰,又一次的神符凝結讓他有了更深微的體會。第一次陳景是被動的得了河神之位,那次他根本就沒有一點的準備,雖然那是一次真正的傳位,但是他卻懵懂不知,只見到一片河浪將自己淹沒。
而後面的涇河河域的神符凝結都是依附在繡春彎敕符而凝結,有一種水倒渠成的感覺,只要是能感應到的河域都能慢慢的凝結出神符。至於在軍嶺鎮中的那一次,是在河域敕符之外獨立凝結的一個空白神符,那時的他就有了一不一樣體會,只是那種感覺被神魂之中刺痛給擾的不清不楚。現在又是再次凝結神符的時候,雖然刺痛依然有,或許是他慢慢的適應了,這刺痛已經不再那麼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