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並沒有再回到霸陵,而是回到繡春彎的神像上,涇河的靈力不斷粹煉着神像,又努力以神念與河域融合,儘早將涇河靈收集起來。
以涇河靈力粹煉神像肉身,已經不用刻意的去引導了,涇河與神像已經成爲一個整體了,天上地下各種靈氣匯入涇河之中,又自然而然的凝聚是到神像的丹田之中去。
若是一條無主之河或是無神的山川,會不斷的有靈氣匯入其中,卻也會不斷的流逝,這就像是天地間的修行人一樣,雖然無時無刻都在吸納着天地間的靈氣,但是也在無時無刻散逝着自身的靈氣。山河也一樣,不過,現在大多是被陳景吸收煉化。
同時他的神念已經融入河域之時,無時無刻都是在進行深層次的融煉,也不用刻意的去做了。所以陳景在一邊溝通融合神域之時,便開始回顧自己所學的一切道法,其中有在千羅山三年看的那些道藏,又有《天妖化形篇》,有《神遊星空訣》,還有《祭劍心經》,將這些都在腦海之中梳理了一遍之後,他對於道的理解不知不覺之中又提升了一層,再結合敇符之中的那些神術,他也有了更深的理解。
雖然他衝破了神禁,但是並不等於是他就不再是神祗,也不等於他沒有敕符,而是敕符之中禁制他行走別處融合山川擴大神域的禁制消失了。這就打破了天庭當年的秩序,就如人間出現了一個人管兩地的官員一樣,而且這還不是由上面封敕的,而是自領的。若是天庭還在的話,陳景自然不可能衝破神禁,即使是衝破了,也必然要被天庭反手之間滅了。
而現在神道混亂,禁制天下神祗的禁制在不斷變化着的天地間也慢慢鬆動了,這纔有涇河繡春彎的那些妖靈決堤興浪到霸陵城,致使陳景神魂之中的敕符神禁破散。
破了神禁,理論上是可以無限的擴大神域了,只是天地的山川都或多或少的有神祗佔據,若是輕易擴大那就是侵佔,必然會有神戰。
陳景現在連涇河都還沒完全煉化爲神域,自然不會去朝其他的方向擴散。
這一天他突然起自己還有老劍客顧奶奶轉交的《黃庭》沒有看,雖然只是三頁,但是已經讓他感覺到極度不凡,不光是因爲老劍客讓顧奶奶轉交到自己手上,而是他從中感受到了蒼茫的氣息,來自於那一個個不認識的字體。剛得到那《黃庭》之時只是看了一會兒,並沒有時間定下心來研究,現總算是有時間了。
從此以後,無論是颳風下雨,陳景都坐在河神廟前的門檻上看着那三頁《黃庭》,白天有人來上香,人們根本就看不到了,從他的身上跨過,晚上他也坐在那裡,星光月光下照耀在他的身上,朦朧着一團光韻。而河面上則出現了一隻蝴蝶,這蝴蝶在河面上飛舞着,從上游到下游,無論颳風下雨,無論白天還是黑夜,無論春夏秋冬。人們慢慢的都注意到了蝴蝶,都說那這蝴蝶是河神變的,因爲蝴蝶所過之處必定風浪靜。
九千三百里的河域兩岸慢慢的建起了許多河神廟,廟成之日,必定會有一隻蝴蝶盤旋數日,只有蝴蝶出現了,人們纔會高興,在他們心中,蝴蝶代表的是河神爺。有些人將這蝴蝶稱之河神蝶,有些人則稱之爲涇河蝶。陳景彷彿已經忘記了葉清雪還在崑崙山的玲瓏鎮妖塔裡生死未知,彷彿已經忘記了世間的一切。
河域之中的生靈慢慢的多了起來,只是河神廟前依然冷清,大紅蝦自封爲涇河大總管,帶着一些從入海口順着河牀而上的開靈小妖巡遊着,與沿岸山中妖靈交友鬥法,談天說地,慢慢的,涇河大紅蝦名頭居然傳遍了涇河沿岸九千三百里的山中。而涇河河神則越發的神秘,有些年頭久遠一點的小妖則會向那新開靈的小妖說:涇河那個地方千萬不要去,尤其是涇河繡春彎。
陳景坐在這裡,雖然不管世事,但是世間事都傳入他的耳中。霸陵城的顧明微又讓人傳信來,說是很想念河神爺,說請河神爺的去一趟。而在這霸陵與涇河範圍之外可沒有這麼平靜。許多大城之中城隍紛紛現身說法,夜夜開壇講道,講解各種神術或道法,彙集着周邊神祗,形成一個個小道場。其中就有納蘭城的納蘭王,他見多識廣,神通廣大,座下聽法聽道者有數百。
又聽聞,在九華州之外一條橫跨數州大河,大河之中有一神祗神通廣大,領悟了九曲十八彎的黃河大陣,無人能破。他開壇講法,座下聽法者近千。
此外還有東嶽大帝的泰山道場,更是從者雲集。但是在天下間的神祗紛紛現身說法之時,天下間的仙山玄門卻格外的冷清,緊閉山門,即使是下山行走的弟子都極少,與天下神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些消息像風一樣的傳到陳景這裡來,又隨風而去,並沒有在陳景心中留下痕跡。不過,卻有一個消息讓陳景頗爲關心。這消息是說廣寒劍出世,儘管他很關心這件事,但是他也沒有離開神廟,甚至沒有起身過,他相信顏洛娘能能夠應付得了,那廣寒劍中的靈力,天下間只怕沒有多少人承受得起。
顏洛娘心中已經不怕了,在她初得廣寒劍時很怕,後來從河神廟離開時依然還有些怕,但是她沒有回頭,也沒有躲在河神廟去修行《廣寒月光舞》,這《廣寒月光舞》即是劍訣,又是祭煉廣寒劍的心法,其中有着驅動廣寒劍靈力的決要,是廣寒宮的道法總綱。
顏洛娘本來可以在河神廟修行,但是她沒有這麼做,她選擇了尋找她的衆位師姐。所以纔會有她一路險象環生,有許多人或明或暗都要奪她的廣寒劍,然而卻沒有一個人如願,那麼多人死去,那劍依然背在顏洛孃的背上,劍氣衝宵,引人注目,像黑暗中的明燈,吸引着飛蛾撲火。
顏洛娘餐風飲露,納九天月華,吞天地靈氣,追逐着衆位師姐們的腳步朝東海蓬萊而去,她的衣服已經有了許多破損,然而眼神已經褪去了柔弱,褪去了彷徨,唯有堅毅執着,這是她的煉心之路。
這一天,月霞帶着衆位師妹來到東海邊上,她很高興,因爲終於將衆位師妹平安的帶來了這裡,再過一會兒表哥就到來,會接大家進蓬萊仙山,只要進了蓬萊仙山就不用擔心了,只要在那裡靜修到法力足夠溝通廣寒宮就可以回去了。她相信做爲仙門大派的蓬萊一定會收留自己與衆位師妹的。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嘆了嘆氣,她不明白師父爲什麼要將廣寒劍傳給小師妹,憑什麼琉璃定魂燈被她得去了,廣寒劍還要被她拿去。她忍不住回頭看來時的路,早已經被無數的大山給阻擋了。又看了看衆位師妹,從師妹們的臉上她看到了高興與心安,她越發的覺得自己沒有錯,來這裡託庇蓬萊是沒有錯了。
遠處一朵祥雲自海天相接之處飛來,雲上站着十數位衣衫鮮明的人,個個氣質非凡,神采飛揚。
月霞心中越發的高興,沒想到表哥居然帶了這麼多同門來接自己,心想:“表哥他蓬萊三大長老之一化石真人的真傳弟子,果然不是一般弟子可比。”
只一會兒,祥雲已經到了近前,雲端十數人面貌也看的清了,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氣態各不相同,卻都是神光內含,寶體生韻。
“霞妹,我來晚了。”說話的是一個看上去與月霞差不多年紀的男子,一襲天藍色的法袍,頭戴暗金色的道冠,一現身便迎上了月霞。他名叫天雲,正是月霞的表哥。
“雲哥哥,你來了就好,不晚,我們也纔到不久。”月霞高興地說道。
隨之便是雙方的介紹,那邊的十多人自然也都是蓬萊弟子,只不過他們只是內門弟子,並非真傳弟子。
“咦,月師姐,你們廣寒宮的宮主顏宮主怎麼沒在啊?”突然有一個蓬萊弟子開口問道。
月霞給她表哥天雲傳信只是大致的說了一下師父遇難,無法回廣寒宮,並表示想要託庇於蓬萊修行的意思,並沒有說顏洛娘不在同行。不過她很奇怪,奇怪爲什麼他會知道顏師妹的。她心中雖然奇怪,卻也是快速的回答道:“師妹與我們意見相左,另投她長輩去了。”
她話才落,又有人嘆息道:“哎,真是沒有想到,廣寒宮居然就只有這麼一些人了,而且還連回去的能力都沒有。”
“聽風,你說什麼!”月霞的表哥天雲正聲喝道。
那聽風連忙低頭,不敢再說什麼。只是月霞此時極爲敏感,她能從聽風的眼神之中感受到一絲不在乎,那不再乎讓月霞心中極度的舒服,她知道,這人是因爲看到自己廣寒宮現在的樣子起了輕視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