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桑公主醒來之後已經是三天之後了。睜開眼的阿桑公主掙扎着起身走到帳外,看了一眼帳外清一色的黑色戰馬和黑衣黑甲巡邏的驍騎營士卒,低聲嘆了一口氣,就又回到了帳篷有中。
就在她剛回到帳篷中,還沒有喘口氣時,就見姬輕塵走進了大帳。
“這都到三月份了,遼州的天氣還這麼寒冷,你受傷不輕,又沒什麼好的藥才醫治,千萬不能再着涼了,以免傷口發炎復發,以後就安心待在大帳裡吧!”姬輕塵說道,見阿桑公主繃着臉沒有理會他,就繼續說道,“對了,養傷要緊,我們不急着回曹州,等你傷勢好點再說。”
“北遼王有這麼好心嗎?”阿桑冷冰冰的說道,“要是你這麼好心,就不會不遵守諾言,屠殺已經放下了武器的北戎士卒了。”
就在剛纔走出大帳時第一眼,阿桑就看到了鰲方和她身邊親衛將領的頭顱,這一刻她就已經清楚的猜到,當晚姬輕塵沒有兌現答應她的要給放下武器的鐵衛一條性命的諾言。
“本王確實答應過你,不過,這次下令屠殺他們的不是本王,是本王手下的將領,你知道你的鐵衛殺了我們驍騎營不少士卒,他們痛恨你的鐵衛精騎,不顧本王的承諾要殺了他們,本王也沒有辦法啊!”姬輕塵痛心疾首的說道。
可是他的表情在阿桑眼中,一點都看不出內疚的樣子,相反說的很理直氣壯。
作爲驍騎營的統領,驍騎營名副其實的主將,要說驍騎營不聽姬輕塵的話,就是打死阿桑她也不相信。可是現在姬輕塵這麼說,而且已經沒有兌現承諾將投降的鐵衛給殺了,阿桑也沒想過再跟姬輕塵爭執,只是沉默着不說話。
因爲現在的她在內疚,同時在悔恨自己的軟弱。要是當時自己不下令讓鐵衛們放下武器,他們就不會這樣屈辱的被跪着砍頭了,就是死,至少也會是戰死沙場的結局吧!阿桑心裡自責道,不由得臉色也從剛纔憤怒中的潮紅變成現在的蒼白之色。
“你現在是否很恨我?很憤怒吧?”姬輕塵笑道,“可是沒有實力的憤怒是毫無意義的。還是好好留着你的憤怒吧,等我們回曹州,讓你們父女再見上一面,本王再決定怎麼處置你。”姬輕塵說完,就大步離開了大帳。
阿桑聽完姬輕塵的話,就被怔住了。
因爲她發現,就在剛纔的一瞬間,大帳中的姬輕塵似乎就撲捉到了她心裡在想什麼,不然他是絕對不會對她說這一番話的。
因爲就在剛纔,阿桑就在心裡想,自己該怎麼利用跟姬輕塵接觸機會,利用姬輕塵還沒有回到曹州身邊守衛空虛的機會趁機殺了他。
可這個念頭一浮上她的心頭,就被姬輕塵一句話給澆滅了。是,就是一句話,一句很平常的話,讓她們婦女再見一面。就這樣一句話,就殲滅了阿桑在回到曹州之前跟姬輕塵同歸於盡的想法。
因爲她想她的父汗。
因爲她在想死前再見一眼自己的父汗。
而出了大帳的姬輕塵,則是嘴角上翹,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自言自語的道,“真的愚蠢的姑娘啊!想跟本王同歸於盡?哼哼,太幼稚了。難怪這次會輸的這麼慘。”
“九哥,什麼時候出發?”當姬輕塵回到自己的帥帳,李長征和左宗權就上前問道。
“等阿桑公主身體好一點再說吧!”姬輕塵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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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要等十多天啊!”左宗權嘆息道,“因爲她在受傷之後沒有及時的醫治,而九哥的馬槊力道有太大,又一下子刺穿了她的肩膀,要是快點回到曹州的話還好說,可她又走不了,而以我們現在的醫療條件而言,就是治好了恐怕也不能再舉刀了。”
“這樣彪悍的娘們還是舉不了刀的好。”李長征唏噓道,又皺眉問道,“十天時間,恐怕會耽誤我們的行程吧?”
左宗權沒有回答,而是將目光移向了姬輕塵。因爲他也不清楚九殿下爲什麼非要醫治這個差點要了他命的女人。至於書九殿下喜歡上了這個刁蠻公主,就是打死左宗權他也不相信。因爲作爲姬輕塵的生死兄弟,他是知道九殿下喜歡的女人只有一個,就是跟他青梅竹馬長大的離國的安樂公主歷紓。
“阿桑可是莫達罕的長女,是莫達罕最寵愛的一個女兒,醫好有了她,今後我們要是跟莫達罕談判的話,手裡就多了一份籌碼,對莫達罕而言這可要比抓了十萬北戎俘虜更有分量啊!”姬輕塵笑道。
李長征和左宗權一下子領悟了姬輕塵意思,不由的露出了敬佩的目光。
……
又過了十天,見阿桑公主的傷勢好了不少的姬輕塵下達回曹州的軍令。因爲這次前路沒有強敵,而後路沒有追兵,一人雙馬的驍騎營僅僅用了三天的時間就踏入了雲州,又用了三天的時間就達到了曹州城外一百里處的一個小村莊。而就在這個小村莊裡,他見到了白項城派來迎接他的大軍,王垠率領的整整一萬黑鷹騎。可是王垠在一見到他的面時,就哭強着說道,“九哥,商州送來了林平的戰刀,林平戰死了。”
“林平,——他也戰死了嗎?”被王垠這很突突的一句話怔得愣了片刻的姬輕塵回過神丟下了這麼一句話,就獨自走進屋裡不說話了。
“九哥——”見姬輕塵的反應,王垠也愣住了,他剛要衝進屋裡,就被李長征攔住了,“楊智興戰死了。”
“什麼?”王垠愣了一下,大吼道,“你再說一遍?楊智興怎麼了?”
“戰死了。”左宗權冷冰冰的回答道,“王垠,九哥正在屋裡休息,你要是心裡難受,要是想發泄,我們出去單挑,請你不要在這裡大吼大叫。”
跟姬輕塵經歷了生死大戰,左宗權已經變了,變得更冷酷,變得更無情了,除了姬輕塵他已經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了,就像當日他們在大帳前發過的誓言一樣:今後,不管君臨城誰坐上皇帝的位置,驍騎營的兄弟們懶得去管。因爲兄弟們只認“遼”字王旗!兄弟們是跟着殿下的戰旗而來的,同樣也會跟着殿下的戰旗而去。
“你——”王垠不敢置信的望着左宗權,他覺得左宗權變了,就將目光移向了李長征,就見李長征冰冷的說道,“左宗權不夠,就再加上我李長征。”
王垠震住了,他看了一眼左宗權,又看了一眼李長征,似乎明白了什麼,苦笑了一聲,對李長征和左宗權說道,“我明白你們是什麼意思了。不過,你們不要小看了我王垠,我王垠既然發誓要跟隨九哥征戰天下,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一樣不會畏懼,因爲王垠的這條命早就賣給九哥了。”
說罷,他向姬輕塵走進的小屋裡恭敬施了一禮,大步的離開了。
小屋裡,對於外面三人的對話姬輕塵是聽得清清楚楚,可是他沒有止住,因爲他的心思不在這上面,現在他的正在緬懷着林平的犧牲,他的心裡也很愁苦,驍騎營是他回大燕之後帶的第一支兵馬,而白項城和九虎將是他到大燕之後的第一批心腹。可現在跟北戎一開戰,就已經犧牲了兩人,這戰爭要是繼續下去,不知道還要犧牲多少人啊!
第二天中午時分,姬輕塵就回到了白項城在城外紮下的大營中,而在帥帳中仔細聽完白項城彙報的軍情,他因爲林平戰死而蒼白的臉色好了很多。因爲白項城在他離開的這兩個月內,確實發揮了出了自己的統兵和指揮才能,已經成功的將莫達罕和他身邊的十多萬大軍逼到了曹州城下,現在已經以曹州城界線,已經成功的包圍了莫達罕的大軍。
“我們傷亡慘重嗎?”姬輕塵問道。
“黑鷹騎和龍驤騎各損失兩萬人,魔鬼騎戰死四千人,銳士營戰死八千人。”白項城回答道。
“你覺得我們圍困莫達罕多久合適?”姬輕塵問道。
“現在他們已經斷糧四天了,已經開始宰殺戰馬了,十四萬騎兵就有十四萬匹戰馬,要全部宰殺吃完,大概也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吧!”白項城說道。
“那就再困他們兩個月吧!”姬輕塵說道,“要是餓死了就更好。”
“殿下,關於林平和楊智興的事情,你還是要——”白項城也知道姬輕塵心情不好的原因就安慰道,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姬輕塵說道,“項城兄,這點本王很清楚,你放心吧!”
停頓了一下,他又道,“這段時間本王在遼州奔波,確實有點累,想多休息幾天,大軍就交給項城兄。”
“殿下放心!”白項城答應道,“不過,鰲拜已經在陣前囂張了好幾天了,之前項城跟他交手過兩次,只是沒有出全力,就是想在殿下回曹州後能夠當面斬了他的首級,作爲慶賀殿下回國的禮物,殿下要是哪天休息夠了,就跟項城說一聲。”
白項城這句話說的太霸氣,根本就沒有將鰲拜放在眼裡,更表達他對姬輕塵的尊敬。
“三天之後吧!”姬輕塵淡淡一笑道,“三天之後本王再看看項城兄馬槊技法又進步了多少。”
“行,就三天之後吧!”白項城也笑道。恭敬的將姬輕塵送出了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