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不得了了。”向來沉穩的莫離突然之間闖入內殿,驚醒了正在沉睡中的太后。“娘娘。”莫離趕緊上前將太后扶起來,眸中透出驚慌之色,小臉上也浮上一層慘白。
“發生何事?”午睡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久久不能醒來,若不是莫離突然闖入,她恐怕還在夢魘之中,但現在醒來,那個夢卻記憶不清了,微皺着眉頭,也不願再去回想,淡淡的掃了莫離一眼。
“娘娘,肖淑妃的貼身宮女玉瑾前來求見,說是肖淑妃自從昨日被皇后娘娘召見之後,到現在也未回到宮裡。”莫離說到這裡,微微一頓,“這十日來,奴婢已經聽聞幾個宮裡的奴才在暗地裡議論,說皇后娘娘爲了要剷除異己,手段極其的兇殘。”
“紫煙?”太后眉頭皺得更緊了,頭也越發痛得厲害,“紫煙雖說出身低賤,但確實是事事都在替皇上着想,她以如此低賤的身份登上後位,自然有許多不利於她的流言蜚語,不可盡信。如果肖淑妃確實失蹤,就派人去四處找找,莫要聽信他人以訛傳訛。”
“奴婢也擔心是因爲這些流言會影響到後宮的聲譽,也暗地裡跟蹤過皇后宮裡的李長勝,確實有些不妥之處。”莫離的眼神有些忽閃,“娘娘,這件事,恐怕真的不是那麼簡單。”
“玉瑾可有去向皇上說過此事?”
太后自然深知莫離的爲人,跟了她這麼久了,言行舉止從不虛浮,能夠如此鏗鏘有力的說出證據,她也不能不小心求證了,起身,任由莫離替她穿戴好,淡淡的問道。
“玉瑾跟奴婢說過,她是先去東宮找人,卻被李長勝以污衊主子之罪將她掌嘴三十,玉瑾忠心護主,本就是肖淑妃出嫁前的丫頭,兩人情如姐妹,她便又找到皇上,可是皇上傷勢未愈,又因戰亂一事困擾憂心,不過是一些後宮鎖事,便被安祿祁給趕了出來。她現在求救無門,纔會找來安寧宮,請娘娘你作主。”
太后的神情微微一徵,“傳玉瑾前來見哀家。”
“是,娘娘。”莫離看了太后一眼,轉身退了下去。
玉瑾出現在太后面前時,太后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她下巴的肉已經可以用血肉模糊來形容,小臉腫脹不堪,在見到太后時,立刻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娘娘,求求你,一定要爲主子作主。”
太后朝着莫離使了個眼色,莫離趕緊上前將玉瑾扶了起來,“哀家問你,皇后那邊是如何說的?”
“皇后娘娘身邊的李公公說,昨日淑妃娘娘在見完皇后之後,就離開了東宮。還說奴婢在污衊皇后娘娘。可是奴婢候在東宮的殿外,整整五個時辰,也沒見主子出來過,他們根本就是將娘娘藏起來了。”玉瑾說到這裡,立刻泣不成聲。
“皇后與肖淑妃無怨無仇,你說是皇后藏了肖淑妃,哀家如何能信?”
“太后娘娘,其實在主子在去見皇后娘娘之前,她像是已經感覺到會出事似的,她給奴婢說過一句話,笑面虎勝過玲瓏心。奴婢沒有讀過書,當時不懂這句話的意思,直到娘娘失蹤,奴婢才猛然想起,以前主子總說以前的皇后娘娘有一顆玲瓏心。可是,最後前皇后娘娘也一樣輸給了現在的皇后娘娘,無論當初她做過多少的好事,如何被百姓讚揚,可是,最終只落了個如此淒涼的下場。
奴婢當時總覺得主子心裡有事,更不敢多問,但是,奴婢確實是寸步不離的守在東宮門口,一直未見主子出去過。直到李公公趕奴婢離開,奴婢幾乎將整個皇宮都找了個遍,可是,仍然沒有主子的下落,所以奴婢纔會斗膽再去東宮找。”說完,玉瑾已經泣不成聲,“太后娘娘,求你救救主子,興許現在還來得及。”
“大膽,皇后是皇上挑選出來的,必定是因爲她能夠獨當一面,況且,她當初爲了請靖王出兵,差點受累身死,怎麼在你的口裡說出來,她倒是成了蛇蠍毒婦了?”太后冷冷的藐了一眼玉瑾,“哀家看到的,自從紫煙坐上後位,處處都是在爲大擎和皇上着想,而且從不逾越,這件事並無任何的真憑實據,你身爲一個奴才,豈可胡言亂語?”
“太后娘娘明鑑,奴婢絕無虛言,如果娘娘不信,你大可去向安德安公公求證,安公公向來都是皇后娘娘身邊最信任的人,他一定知道很多事的。奴婢斗膽,請太后娘娘移駕天牢,將安公公帶出來一問便知。”
“就算從安德嘴裡真的問出些什麼來,哀家也不能因爲區區幾個奴才的話,就認定皇后藏起了肖淑妃,因爲哀家始終想不出理由來,這樣,你先行退下,哀家自會前去東宮替你問個明白。”
見太后已有敷衍之意,玉瑾只能跪着退了下去。
莫離關上殿門,緊緊的看着太后,“娘娘,這件事,或許真的不是這麼簡單。”
太后微微閉了閉眼,紫煙是她親自帶進宮來的人,樣貌傾城,性格乖巧,對皇上也是真心,可是,說起後宮的權勢薰心,誰能比她更加清楚。她沒有懷疑過玉瑾所說的話,可是,現在皇上和靖王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她是不想在這個時候,惹皇兒分心。
“帶哀家前去看看。”
莫離輕輕的點了點頭。
暗夜,深沉如墨,整個後宮幽靜得如同地獄般,處處林影從從,有如鬼魅,昏暗的宮燈,隨風搖曳,有股幽涼的氣息旋繞於上空,這裡,是整個東宮最爲偏僻的地方,太后親眼看到紫煙與李長勝鬼鬼祟祟的走入一個地道。
“這裡何時有了地道?”太后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輕聲說道。
隨後,在莫離的保護之下,兩人緩緩的走了進去,她幻想過各種的場景,但是沒想到,這裡面所謂的別有洞天,居然如此駭人。
“肖淑妃,昨夜本宮與皇上歡好之時,你可有覺得騷動不安?本宮給你提的條件,你可有想清楚了?”
“你這個毒婦,只要本宮出去,一定會向皇上稟名你的蛇蠍心腸。”肖淑妃厲聲尖叫道。
李長勝上前就大力的給了肖淑妃兩記耳光,“大膽,居然敢對皇后娘娘無禮。”
“皇后?就憑你也配母儀天下麼?皇上他不介意你出身青樓,立你爲後,你應該感恩戴德,而不是血肆後宮。”肖淑妃聲音已經有些嘶啞,她的眸色血紅,頭髮散亂,只從頭髮之中看到血紅眸子裡的仇恨,欲將紫煙生吞活剝。
“李長勝,看來,是菜餚不夠豐盛,再給肖淑妃加些。”
“是,娘娘。”
“住手。”太后一聲冷喝,在莫離的攙扶下快步的走上前去,顫着手,指着肖淑妃,“皇后,你這是在做什麼?還不快些放了肖淑妃?”
紫煙和李長勝被太后的出現嚇了一跳,紫煙也只不過是臉色微微一徵,但瞬間已經恢復了神智,輕笑道:“肖淑妃身爲後宮妃嬪,多年來也無所出,皇上與本宮本並無怪罪,但是現在她居然在後宮糾黨營私,拉幫接派,本宮身爲六宮之首,定是不能讓她們壞了規矩的。太后,都這麼晚了,你老人家還不歇着,到這裡來做什麼?”
太后被她氣得臉色一綠,“你……後宮什麼時候準你濫用私刑了?”
肖淑妃整個人都被裝在一個大甕裡,而在甕的周圍,全是吐着長長蛇信的毒蛇,肖淑妃的手被高高的綁着,上半個身子全都光裸的露在外面,周圍還有近十個侍衛在看着,這是何等的屈辱?
“後宮?你也知道這裡是後宮麼?太后,你已經這麼大年紀了,應該是時候享享清福了,本宮早就給你說過,讓你去綠衣寺暫住,你留在這裡做什麼呢?現在,本宮纔是這六宮之首,後宮,是本宮說了算。你老了,如果你肯安份守己,本宮還能讓你安享晚年之樂,若是你執意要和本宮作對,那麼……這個人,便是你將來的下場。”
紫煙挑起指尖直指着肖淑妃,“你有沒有見過這是何物?蛇彘,與人彘相同,這些蛇全都是含有劇毒的,現在,每隔一日,本宮就會餵它們一次,可是,若是再過些日子,或許本宮忘了,又或許本宮忙了,可能真的會忘了哦。到那個時候,只怕這些蛇餓得沒辦法,會自己去覓食的。他們,沒有本宮的命令,也不會輕舉妄動,而她,便可以看着那些蛇,一點一點的吃掉她的肉,那些毒液,會慢慢的滲進她的五臟六腑,哈哈哈哈……”
“肖淑妃與你無怨無仇,你怎麼可以如此狠心?”
“無怨無仇?”紫煙的眼睛輕挑,邪魅一笑,“在她的心裡,只有夏吟歡那個賤婢纔是當之無愧的皇后,而本宮,她居然膽敢說本宮出身於青樓,你們有沒有想過,本宮爲何會出身於青樓?我家明明是被冤枉的,結果,反倒成了本宮自己的罪過,真是可笑。既然都是一羣愚昧之人,還有何活着的必要?來人,將太后送回安寧宮,對外就稱太后染上了重病,不宜見人,不得本宮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出入。”
“你,膽敢軟禁哀家?”
“還是你想進去和她做伴?”紫煙冷笑一聲,“還不快些將她帶下去?”
“是,娘娘。”侍衛走上前來,冷冷的看着太后,“太后,請。”
太后鳳眸一凜,宮裡的侍衛,何時都被紫煙收買了?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短短十日,居然可以在後宮翻天覆地,想不到,果然還是她看走了眼。回頭看了一眼絕望的肖淑妃,哪裡還有平素裡溫柔賢惠的模樣,此刻的她,更像是一個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