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不是讓光明……”迦鹿剛剛開口,卻是見吟歡擡眼看了她一眼。那冷傲的目光,讓迦鹿將到了嘴邊的話全部都停住了。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失,只聽見外邊的風聲和雪花下降的聲音都大了些。能依稀聽到雪花飄落的聲音。
屋子裡的燈火也變得黑暗了些,吟歡將手裡的書本放好,隨即說道:“讓他走吧,明日不用來見本宮了,該有的月俸,一日不少給他,還有本宮送他的一錠銀子也給他。”
迦鹿微笑點頭,只見吟歡也未曾迴應,拉着被子便是睡了。
第二日,光明便再也沒有出現在東宮中。雖然有人難免會問起,但卻不曾有人在吟歡面前提及。
這個男子對於碧水來說,是一個忠誠的人,但對於吟歡來說,卻是一個讓愚忠的人。這樣的人,既是會忠誠,但也不需要留在身邊,哪怕是一日,都是枉然。
翌日,東方天空泛起魚肚白。
“皇上今日要過來,快些把這些都擦乾淨了!”迦鹿一大早便是張羅着等着蒼凜塵今日下了早朝之後要過來。
吟歡卻是不慌不忙,在牀上躺着,今日雖然是她的生日,可她卻不願意從一個女人的牀上,將男人搶過來,放在她的身邊。
這樣的日子,她已經過夠了。自從做了蒼凜塵的女人,便是一直被當做是一個可輕可重的人,吟歡不喜歡的那種被莫名輕視的感覺,而回到這個皇宮之後,便是一直處於這個狀態。
迦鹿進門之後,催促了好長一段時間,卻是隻見吟歡依舊窩在被窩裡,只露出來一個腦袋和她笑着。
“哎呦,我的皇后娘娘,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只把自己個兒窩在被窩裡,算是什麼?快些起來洗漱了,你看奴婢給你準備了什麼?”只聽迦鹿又是抱怨,又是驚喜的笑着。
吟歡擡頭笑了笑,隨即說道:“不必了,這些紅色的禮服本宮不喜歡,將本宮那身素粉色的衣服拿來便可,今日爲何非要這般隆重。不過是一個生日而已,在冷宮,本宮也沒有少過。區區一個日子,哪裡用得着這般大驚小怪?”
迦鹿卻是死活不依,攛掇着桃花將吟歡從牀上擡下來,又是洗漱,又是化妝,終於是將吟歡的妝容給確定了。
吟歡身子軟塌塌的,一心想要睡覺。原本便是不喜歡這種不屬於自己的熱鬧,今日雖說是皇后的生日,蒼凜塵一定也在水雲臺給她舉辦了典禮的。可她卻是不願意去見他的,雖不知道蒼凜塵準備了什麼驚喜,但吟歡就是不願意去。
現在她寧願不看見那個男人,那個會讓她傷心、絕望的男人。
迦鹿和桃花左右一番筆畫,終於是給吟歡扮上了。只見吟歡此時站在銅鏡前,銅鏡之中一個女子身着一身紅色的蜀錦,上邊繡着些祥雲。金色的祥雲在衣服的邊角微微浮動,一身喜慶的金色,卻是在她身上傳出了一種嫵媚動人和與世隔絕的高傲。
只見那胸口還有一個嫩粉色鴛鴦的肚兜。吟歡左右看了看,這鴛鴦繡的十分精緻,都是用了金色的細線勾勒,最後用了各種顏色的料子做了鋪墊的。粉嫩色的肚兜被可以露在了胸口,而胸口之上便是她潔白的肌膚。
只見她眉目清秀,眉毛被眉黛勾勒的老長,而在右眼的眼角還點綴了一顆痣。大大的眼睛被鋪上了一層淡粉色的胭脂,嘴角被勾勒着紅色的水粉。
拉着裙角微微轉動的時候,還有裙帶在身上隨意的飄動着。她微微一笑,那在兩個袖擺上浮動着的金色帶子便是會隨着她的身姿搖曳。
桃花一直在旁邊誇讚着美麗,而迦鹿也是讚不絕口。
可剛給吟歡準備妥當,一個去加木炭的時間,便是見吟歡消失在了房間中。
吟歡自從醒來之後,便一直在研究着蕭格的病症。她知道的是蕭格是被皖誠送給了虞貴太妃,卻是不曉得虞貴太妃究竟對蕭格做了什麼。
這種病來的詭異,雖然蕭格的身體暫時沒有什麼異樣,但是吟歡總是覺得他的身體資源有着枯竭的症狀。倒不是因爲他中毒的原因,而是因爲他曾經被短時間奪走太多生命跡象。
吟歡坐在蕭格身邊,眼神卻是透過蕭格看到了那個和蒼凜塵交換了身份的男子。若是那個男孩子現在是正常生長的,只怕是身體素質和各種本事都不會輸給蒼凜塵。但是可惜了不知道是得了什麼怪病,所以纔會這般瘦小。
皖誠曾經說在那個人的衣櫃裡看到了帶有龍紋的衣服,顯然是對於皇位有所垂涎。這個神秘男子,吟歡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叫做什麼名字,在任何地方都是查不到關於他的身份。
虞貴太妃做的可真的是很決絕,爲了讓她自己的兒子可以順利登上皇位,竟然不惜偷走了太后的孩子,偷天換日!
原本堂堂正正的太子,就這樣成了一個沒有身份的野孩子。而他可能至今都不知道這一切故事!
吟歡不管怎樣和蒼凜塵不和,她都不願意看到蒼凜塵的江山出現問題,若是有任何不妥,只怕是吟歡立刻會讓這個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這是她曾經對着太后說過的話,太后雖然對她有些苛刻,但畢竟也是爲了擎國。如今太后也已經不理會朝中之事,吟歡倒是可以放心一搏。
玉容抱着一簸箕的草藥從門口進來,只見那簸箕中都是些新鮮的草藥。
吟歡見了草藥卻是眉頭一皺,爲了給蕭格看病,玉容總是去太醫院拿藥。說的好聽是拿,可說的難聽便是偷了。
在看看房間裡放了一地的書籍,吟歡一些都高興不起來。即便今日是她的生日又有何意義呢?
她忘記不了,曾經她從冷宮中醒來的時候,多麼盼望從冷宮中出來,順着那煙火的方向去尋。卻是看見那樣和美的場面,當時蓮妃是那樣的不可一世,深深受到蒼凜塵的寵愛,可如今不也是貶爲庶人,消失在人海中?
或許此時她正在這擎國的哪一個角落裡找到了一個安身立命的活計,只是那昔日的榮耀和誓言都是付諸東流。帝王摯愛,本就是空談,可爲了這個稱號,究竟有多少人去尋了呢?又有多少女子將韶華虛耗?
吟歡不糊塗,既然得不到,既然放不下,便只能選擇爲了自己好好活,將這些人都看着淡然。今日的宴會,她必須去,但她不是爲了蒼凜塵,而是爲了自己,還有那個未曾出世的孩子!
迦鹿找到藥房的時候,吟歡還在和玉容分藥,討論者和要怎樣調製藥房。
迦鹿無奈嘆氣道:“皇后娘娘,皇上剛纔送信過來,說已經下朝了,一會就過來,你好歹要準備去接駕吧?”
雖然迦鹿知道自己會得到怎樣的答案,但她還是試着問問吟歡的意思。
只見吟歡無動於衷,似乎未曾聽見,依舊和玉容討論着。而一直睡在房樑上的皖誠,則是警惕盯着四周的一切。
從那裡出來之後,吟歡便是回去繼續看醫術。迦鹿也習慣了吟歡的冷淡,自從醒來之後,吟歡似乎就對皇上產生了一種抗拒力。
而皇上也不知是因爲什麼原因,所以總是在別的宮裡出現,一連幾日都翻了夏毓秋的牌子。而碧貴人那裡,他依舊會過去,只是還和以往一樣是白天。
皇宮中的人都說,是因爲皇后生病了,可還是脾氣差,所以皇上不願意去東宮。可究竟事實如何,沒有幾個人可以知道。
只見蒼凜塵今日也是盛裝出席。原本在宮裡給皇后慶祝生辰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即便是皇上也不可以穿着隨意,以顯示對於皇后的尊敬和忠誠。
今日蒼凜塵戴了一頂明黃色的帽子,那帽子頂上繡着一條騰飛的龍,而在龍的左右便是一朵朵被踩在腳下的祥雲。只見那龍的嘴裡正含着一顆珠子,這珠子上有一條金色的線被懸掛在帽子前邊的正中間。
順着那珠子看去,只見在帽子頂端還有一曾黑色的狐皮,被寒風一吹微微浮動。
“朕今日來看看皇后,不知道皇后今日修養的可好?”蒼凜塵進門之後便是一副輕鬆的模樣。今日阿貝多滾已經決定了行程,大約就是定在後日便要啓程。對於以後大漠和擎國將要成爲暫時的友好鄰邦這件事,蒼凜塵的確是高興。
人逢喜事精神爽,蒼凜塵今日便是。難得今日是皇后生辰,這幾日都是在準備着,便是請了阿貝多滾留下來。
可吟歡卻是冷眼看着蒼凜塵,也未曾去行禮,不緊不慢道:“還好,託皇上的福氣,還沒有死。若是皇上當時的力氣再重些,只怕是皇上想要救我,也是迴天無力的。”
吟歡無視蒼凜塵,眼神遊離到書本上,研究着可以救活蕭格的辦法。
蒼凜塵只要是一想到曾經差些將吟歡殺死,便是心中不是滋味,這種感覺已經維持了好幾日。這段時間,若不是有着夏毓秋的薰香療法,只怕是他肯定難以將心結打開。
只是今日見到吟歡之後,心中還是有些堵着慌。忽然聽着吟歡說這麼刻薄的話,他卻微微一動眉毛,也不生氣,笑着說道:“朕這不是來看望你了嗎?你可知道朕今日給你準備了怎樣的驚喜?”
吟歡知道蒼凜塵事務繁忙,今日這般早便來看她,並未曾去批閱摺子,已經是莫大殊榮,可只要想到他曾經想要置她於死地,她卻是高興不起來,只得皺着眉,硬着頭皮冷眼相待。
“謝謝皇上百忙之中還記着臣妾的生日,不過臣妾今日沒有多大的心情。若是在席間說了不該說的話,皇上想要怪罪,一定要事先想好藉口,若是到時候沒有合適的藉口,臣妾就算是被處死了,也心有不甘。”吟歡將書本放在桌角,被迦鹿伺候着將那一身黑色的狐皮大氅披在身上,靠近蒼凜塵駐足說了一句,便是轉身離去,毫無眷戀。
蒼凜塵一臉期待着吟歡驚奇的表情也是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