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寧宮中回來,‘吟’歡便一直都是安靜在房裡待着,一進‘門’去已然是一連七日都不曾出‘門’來。
迦鹿眼見着‘吟’歡消瘦了些,只顧着每日與婉月玩耍,便是知道她有心事。只見她將手裡的針線活放好,纔是走到了‘吟’歡身邊微微福福身子道:“皇后娘娘,今日皇上又來看您了、只是您當時正在睡覺,皇上說若是娘娘醒了,就去一趟義玄宮,說是又要事要與皇后娘娘相商。”
迦鹿說罷也不曾動身,依舊是朝着‘吟’歡行禮。眼神卻是不時地朝着‘吟’歡的臉上掃過。自從那日見了那些新來的妃子,‘吟’歡的心情便是一直鬱鬱寡歡。迦鹿雖然總是聽‘吟’歡說她不在乎皇上的話,可若是真心不在意,又爲何要如此行事呢?想到此處,迦鹿那神采奕奕的雙眸便是微微一暗。
‘吟’歡聽迦鹿說着,面不改‘色’抱着婉月笑着道:“小婉月,知道母后手裡的撥‘浪’鼓上邊兒的‘花’兒是什麼嗎?”
‘吟’歡說着便是用那撥‘浪’鼓朝着婉月搖搖。婉月見那兩個綴着可愛之物的東西左右轉悠,便是張開了小嘴巴,‘露’出了那排潔白的牙齒,咯咯笑着。
‘吟’歡見婉月如此可愛,便是心中一熱道:“母后有你就夠了,不管你的那個所謂父皇有何事情,都不關咱們母子的事情。我們只要好好地便可。”
‘吟’歡此話似乎是說給婉月聽得,但婉月還那樣小,又怎麼會聽得懂?迦鹿即便是再爲愚笨,也是聽出了‘吟’歡話中之意。
迦鹿只是心中着急,三日過去了。‘吟’歡也不曾出‘門’,那些個妃子剛剛入宮便是不來朝拜,這哪裡算的上是對皇后的尊敬呢?作爲皇后,‘吟’歡這樣不被人重視,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可是,皇后娘娘,宮裡沒有威信是活不下去的。如今那些個新來的宮嬪每日都會去‘玉’鳳宮陪着那珍貴妃說話,卻是唯獨不曾有人來這裡找您,您若是這般推脫着皇上,日後婉月公主也是定要受到那‘女’人的毒害的啊!”迦鹿心急口快,腦海中還惦念着這幾日來這裡請安的人簡直就是‘門’可羅雀,心中便是暗自爲‘吟’歡抱不平。
‘吟’歡卻是淡淡然一笑,繼續逗樂着婉月。
婉月笑着聲音清脆動耳,可不過是小孩子,笑了一會便是餓了,撲鬧着就要去找‘乳’母。‘吟’歡這才戀戀不捨將婉月‘交’給‘乳’母,又好生安頓了‘乳’母要好好照顧公主,這才注視着婉月離開。
只是‘吟’歡回眸,眼神再次落在迦鹿身上之時,卻是收斂了笑容,微微蹙眉道:“你也知道,這個皇宮中,如今珍貴妃最得寵。不只是在宮裡,還有便是在宮外。她的榮寵,不管本宮會不會去爭都不會少,既然不會有結果,本宮又何必要做無用功呢?”
見‘吟’歡如此不用心,漫不經心坐在椅子上開始看書,心裡一急,便是將‘吟’歡的書拿了過來,合上放在桌子上道:“皇后娘娘說的沒錯,可是娘娘您若是不想自己,也要想着日後婉月公主的榮華富貴都是系在您的榮寵之上啊!若是有朝一日,那珍貴妃誕下子嗣,豈不是要騎在皇后娘娘的脖子上了!”
若是蒼凜塵想要讓她好,又何必要去故意冷落自己呢?爲的可不就是將珍貴妃推上去至高無上的地位嗎?宮裡的人都是這樣,有用的時候,你就是一個寶貝,沒用的時候,你便是一堆垃圾。
‘吟’歡微微搖頭,將那桌子上的數倍打開之後,瞥了一眼,道:“不必刻意追求了。本宮現在只想要讓婉月長大,若是婉月日後有什麼需要,本宮也必定不會袖手旁觀。若是珍貴妃想要當這個皇后,本宮給她就是了。原本也不稀罕!”
‘吟’歡說罷,迦鹿倒是驚異萬分!怎麼會這樣呢?原本的‘吟’歡是絕對不會將自己的地位放棄,爲的不就是要爭口氣嗎?怎麼自從有了孩子之後,整個人都變得這樣浮躁起來,竟然不去爭搶!
“皇后……”迦鹿話音只說了一半,卻是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男子響亮的聲音。
“若是‘吟’歡不去追求皇后的位子,任由那珍貴妃騎到你的頭上來,只怕是你的孩子也會被那人害死。珍貴妃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大概你比我更加清楚,若是她會讓你的孩子好好活下來,只怕是整個皇宮都要跟着她一起姓金了!”
二人朝着‘門’口看去,只見那背光處正有一個男子站着。男子的輪廓十分高大,硬朗的輪廓雖然逆光,但那容貌卻是讓人看得心中一動。
“行歡?”‘吟’歡眼神一亮,果然臉上‘蕩’漾開了笑容。
她知道夜行歡這次回來定是改變了的,果不其然。從大漠回來之後,他竟然變了一個人似的。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樣,只要是見到‘吟’歡便是會垂頭喪氣,更加不會見迦鹿的。如今倒是好了許多。至少這樣爽朗的聲音聽起來,是十分順耳的。
夜行歡將那‘腿’前邊的衣袍隨後一甩,飄揚在空中,纔是順着‘門’口走進來。只是經過迦鹿身邊的時候,腳步頓了頓,眼神一滯,帶着溫熱的微笑道:“辛苦你了。”
迦鹿眼神一熱,心中早已是萬千思緒。她知道上次夜行歡曾經帶了信件回來,但後來卻是了無音信。雖然後來雪柳被趕出了東宮,但那夜行歡所給之物,卻是不翼而飛。迦鹿一直爲此事情傷心不已,如今見他就在眼前,卻是舉手無措,慌張失神。
‘吟’歡起身,伸手放在夜行歡的臉上。只見他一別多日,眼睛都已經陷進去了一大塊,許是因爲旅途勞頓,臉上原本白皙的肌膚都是有了粗黃的觸感。只是他眼睛中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她的心便是得到許多安慰,高興道:“你總算是回來了。”
夜行歡見‘吟’歡的手忽然過來,身子微微一晃,隨即皺眉笑道:“迦鹿不是說你變得小心翼翼嗎?怎麼公然在這個皇宮中隨意觸‘摸’一個男子的臉頰,你就不害怕你的皇上刁難你?”
‘吟’歡聽到夜行歡這麼說,便是微微撅起嘴巴道:“就知道說皇上,他現在哪裡還有工夫來這裡找我呢。倒是看着哥哥你這樣好,我這個心裡也總算是高興了些。”
迦鹿站在身邊‘欲’言又止,想要上前,卻是見‘吟’歡和夜行歡相談甚歡,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說起何事了。
‘吟’歡聽着夜行歡天南海北談着那些在大漠遇到的事情,雖然‘吟’歡不盡相懂,但見到那個快意江湖的夜行歡回來,心中便也安慰不少。
只是二人正相談甚歡,‘門’口卻是傳來了一個男子質問般的聲音道:“你回來了也不先來通知朕,若不是朕在東宮‘門’口看見了你的馬,只怕是朕要明日才能見到你了。”
蒼凜塵?‘吟’歡心中一涼,方纔還笑着的臉上此時卻是僵硬萬分。獨獨留下一個冷冰的眼神,瞄了一眼蒼凜塵,不置一詞。
夜行歡見是蒼凜塵來了,便也高興起身,朝着蒼凜塵行禮道:“是啊,回來了。這一走可是耽擱了不少時間,但也是見到了許多有意思的事情。其實就我看來,大漠中的人並不是十分想要兩國‘交’戰,和親軍隊所經之處,百姓都是感嘆讚賞,可都是高興着呢。還有百姓說仰慕我大擎國的皇帝,希望我們大擎國國泰民安呢!”
蒼凜塵聽聞此事,嘴角上揚,哈哈大笑道:“是啊,朕見你回來了就好。不管怎麼說,茂元這一走,兩國的邊境算是和睦了許多。近幾年邊境算是和睦了,朕的子民也可以高枕無憂了!”
什麼高枕無憂,不過是用了一個可憐的‘女’人來掩飾你們的膽小怕事就是了!即便‘吟’歡是一個軍人,知道戰爭的殘酷,但當她看到當日茂元轉身後流下的眼淚之後,心中卻是覺得很不是滋味!明明她還有機會在這個國家裡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卻是分明成了犧牲品!
想到茂元,‘吟’歡心中卻是不由得一愣。茂元是蒼凜塵的親妹妹,她都要成爲和親的犧牲品。若是以後婉月長大了,豈不是也要因爲這樣的窩囊父親而有了一個不好的結局?
‘吟’歡心中一冷,黯然一笑:“皇上若是沒話可說便回去吧,臣妾要午休了。”
蒼凜塵倒是不理會‘吟’歡的話,只是自己和夜行歡相談甚歡,也不請自來,自己坐在椅子上道:“朕知道在大漠大約有許多奇聞異事,現在給朕講講吧,朕也聽聽。”
‘吟’歡微微一皺眉,心中想着,這個蒼凜塵皇宮中這麼大,他大可以去任何地方,何必來這裡找自己的麻煩?只怕是現在後宮裡的那些個傢伙都是在等着蒼凜塵去臨幸呢。
夜行歡見二人似乎並不愉快,又是不明白走後發生了什麼,便也只好自己當了一個和事老,安靜道:“是啊,大漠好事頗多,這次出行已有兩月有餘,心中也是豁達不少。雖然那件事後果我心中還是難以忘記,但好在有了這次成功,也算是給了多和公主一個‘交’代。”
於是一個上午‘吟’歡都是見蒼凜塵和夜行歡在自己的宮裡相談甚歡,又是將那夜行歡所說之事聽了一遍。
二人說了許多話,但‘吟’歡始終都是不置一詞。終於夜行歡說話之際,肚子咕嚕一叫,‘吟’歡纔是微微一笑道:“本宮畢竟是宮裡的皇后,若是日後皇上還是喜歡這樣無聲無息出現在宮裡,那還怎麼讓衆人守規矩呢?”
‘吟’歡一邊說着蒼凜塵的不是,一邊命人去小廚房做飯:“迦鹿,你去廚房看看,讓小廚房做些夜行歡喜歡吃的東西,今日本宮留他在宮裡用餐。餐畢之後,再讓人送他去太后宮裡。”
“是,娘娘。”迦鹿點頭便是要退下,卻是被蒼凜塵攔住。
迦鹿一時恍惚,不知道蒼凜塵有何吩咐,小聲道:“皇上有何吩咐,但講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