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晨之所以說只有雪一語能辦到完全是因爲他這個人的性格,雪一語是那種絕對不會拘泥一格的人,脾氣又不好,基本上沒幾個人敢惹。
如果發起脾氣來,連皇名都可以違背,正因爲他這樣的性格,上次被先帝重罰,從而生了病,一直療養到了今日。
“陛下要做什麼?”雪一語看着他大小長大,對歐陽晨格外的照顧,一直就很寵歐陽晨,只因爲多年前,歐陽晨還小的時候,雪一語吼了他一句,然而歐陽晨卻不懼怕他。
歐陽晨料想他也會義無反顧的答應,於是也就和盤托出道:“南疆太子想要算計朕和靖國君主,朕要你帶五萬精兵明日夜晚到城西和靖國君主匯合,他會帶你去南疆,偷襲南疆。”
“靖國君主?到時個有趣的人呢!”雪一語早就聽聞靖國君主用兵如神,只是未曾親眼見上一面,這時候卻是個機會。
只聽歐陽晨提起他已經躍躍欲試了,到底要看看爲何蒼凜塵被傳得神乎其神,有切磋一二的想法。
他也不問歐陽晨其中的細節,炎夏城的那些傳言他也略微聽聞了一些,差不多也猜到了。
見雪一語如此興奮,歐陽晨萬萬是沒料想到的,對他說道:“你一定要聽蒼凜塵的指揮,斷不可在途中鬧情緒,這點你能答應朕麼?”
用雪一語雖然能夠讓人覺得整個事情在情理之中,但唯一讓歐陽晨擔憂的是雪一語的脾氣,生怕他在去往南疆的途中不服蒼凜塵,鬧了間隙的話,就壞大事了。
“老臣儘量,儘量。”雪一語哈哈笑起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他也不知道路上會發生什麼,只能說要是和蒼凜塵三言兩語不對盤的話只能儘量控制自己的脾氣。
“哎、“歐陽晨長嘆一聲,能得到雪一語一句‘儘量’已經很不容易了,也就這樣,再逼他也沒用,歐陽晨自己也清楚。
“那好,那這事便託付於你了,朕先走了。”歐陽晨說罷轉身出了將軍府,他還得回到悅來香,如果讓人察覺就露出破綻了。
雪一語也沒用過多的挽留,一想起就要見到傳說中的蒼凜塵整個人都坐不住了,匆匆收了棋子,便提着彎刀在院子裡練起來。
而歐陽晨回到悅來香的時候,也是從臨街的窗戶入室。房間裡琴音嫋嫋,女子坐於屏風前,面前是一架古琴,纖細的手指撥弄着琴絃,彈着一曲幽靜的曲子。
而唯一欣賞的人就是他帶來的侍衛,這個時候像是一尊雕塑一般木訥的坐在桌前,似乎根本不爲她的琴音所動。
這暗香也是無趣到了極致,居然對對着一個呆板的人撫琴,歐陽晨並沒有多想,只是走上前問道侍衛:“有沒有人進來過?”
侍衛見歐陽晨歸來,慌忙的站起身行了禮回答道:“爺,並無人進來過。”
“那便回去吧。”歐陽晨說罷都不願意多看暗香一眼,推開廂房的門走了出來,剛出了門口卻見悅來香上上下下都跪了一堂,見他推門而出,一個個埋着頭高呼萬歲,爲首的就是那宗人府的劉姓官吏。
“你們這是做什麼?”歐陽晨看着這一切冷下了臉,雖然他是想讓那些暗地裡的眼線知道他來了悅來香沒有錯,但是也不至於要鬧得滿城皆知,可不希望所有都知道他來了紅樓!
“微臣不知陛下來此,方纔多有得罪,請陛下贖罪。”劉大人跪在門前,依舊膽戰心驚,額頭汨汨的冷汗往外冒。
他想了想又不敢走,只好在門口候着歐陽晨,要是冒然離去,他不止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歐陽晨還是儲君的時候,就傳聞他經常來悅來香,在這裡碰到歐陽晨還是第一次,險些沒嚇死了他。
“起來!”歐陽晨冷着一張臉,大堂之中,無論是百姓還是姑娘,無論是風流子弟還是老鴇,都跪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他。
這事要傳了出去,必然又稱爲街頭巷尾茶餘飯後議論的談資。
劉姓的官吏,一聽要聽他起來,當下露出了笑顏,以爲是原諒了他,站起身來道:“恭送陛下。”
在一羣人的目光中,歐陽晨走出了悅來香,他永遠也沒料到不過到了悅來香會惹出多大的麻煩。
而這時候的鳳儀宮密室之中,棄妃坐在清潭邊和蒼凜塵和夏吟歡拉開了距離,也不跟他們答話,自己一個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夏吟歡則是一直在咬着指甲,幾乎將十指的指甲都咬成了殘缺不全,蒼凜塵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大概是在躊躇着什麼時候再去問歐陽晨一次,或者是想着要怎麼才能從蒼凜塵口中得知到她想知道的事情。
“你別咬了,我給你想辦法。”蒼凜塵拽過了她的手說道,夏吟歡很少對一件事情這麼的執着,這麼的上心,他總不能視而不見吧。
“你能想什麼辦法?”夏吟歡撇了撇嘴有些不樂意,蒼凜塵不幫倒忙就不錯了,還給她想辦法。
“你看着,“蒼凜塵淡笑着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站起身悄然的往齊妃走去,夏吟歡明白了他的意圖,試圖叫住他,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走了齊妃面前。
齊妃看着他先是愣了愣,目光裡有些疑惑,轉而嘴角浮出一絲媚惑帶着戲謔的笑意來:“怎麼,被你的皇后嫌棄了?”
蒼凜塵笑而不語,只是在她身側坐了下來,擡眼仰望着頭頂投下來的一束光,很溫暖,投進清潭卻分外的柔和,沒有那樣的熾烈。
“你到底過來做什麼?”齊妃疑惑不解,蒼凜塵可不能同夏吟歡相比,夏吟歡就是個小女人,而蒼凜塵卻是一國之君,做事也很有分寸,想來不會平白無故的過來找她。
蒼凜塵垂下了頭,這才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入宮的?”
“讓我想想。”齊妃嘴角的弧度微微揚起,好似在回憶一般,狐媚的眸子微微轉了一圈對他說道:“大概是在去年的秋天,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
說罷,她笑了起來,笑聲如同銀鈴一般的悅耳,清脆又好聽,不知道語氣裡有着怎樣的情愫自言自語道:“沒想到啊,到這裡都一年了,一年了……“
雖然,她的心思隱瞞的很好,但是蒼凜塵幾乎可以從她眉眼中的閃爍光華想象得出,她定然是惆悵不已。
想想她經歷過的事情,蒼凜塵也差不多能理解。
“那你和歐陽晨是什麼時候認識的?”蒼凜塵又繼續問道,說實話,他對二人的過往只是覺得好奇而已,也單單好奇,不像是夏吟歡那樣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若非夏吟歡一直糾結於這件事,他也不會問齊妃。
齊妃掃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不遠處探腦袋往他們這個方向看來的夏吟歡也約莫猜到蒼凜塵爲何而來了。
但是,她卻沒有閉口不言,而是如實的回答道:“初見時候我也記不得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候有過一段露水姻緣,後來再見就是在悅來香裡,他隱瞞身份,格外的對我好。”
說起那段時光,蒼凜塵細心的發現她的某光裡隱隱有些異樣的光華,好似懷念那一段過往,好像又是在惋惜。
蒼凜塵並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等着她說完,沒有蒼凜塵插嘴,齊妃又繼續說道:“你也許不懂,從來沒有過那樣的感受,被一個人捧在手心裡的感覺,會忘記自己最初卑微的身份,會貪心的想要永遠的守護住那一段時光,後來發現是不可能的。”
一抹苦笑浮現在美人的嘴角,讓人憐惜,她收起了平素裡的不羈和孤傲,好似遇到了一個久違重逢的朋友,將自己的心裡話都說出了口。
蒼凜塵有心想要安慰她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的好,第一眼看到齊妃的時候,憑着他閱人無數,他便看出齊妃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也許她曾經光鮮過,但是暗地裡的辛酸和痛楚又有幾個人能清楚呢?
“也許,我真的不懂,但是,也許你有能力守護,可是卻錯過了那一個機會呢,你有沒有想過,並不是世俗的壓迫而是你的懦弱?”他也是從旁的地方聽來一些隻言片語的謠言而已,至於真相他也不清楚。
可是,蒼林聰能明白,他們之所以錯過應該就是從齊妃入宮或者是入宮之前開始的,否則,大漠先帝既然要娶齊妃,爲何做爲太子的歐陽晨沒有組織呢?
“可能是吧,可是那個懦弱的人應該不是我,而是他罷了。”齊妃又是哭笑,甚至夾雜着自嘲的意味:“曾經,我不知道他的身份,還想着,終於找到了一個能付諸真心的人,依偎一生。”
說道此處,她閉上眼,深深吸上了一口氣,好似將不平涌動的情緒都生生壓下去,又繼續對蒼凜塵說道:“不知道爲什麼,有那麼一段時間,他便不再去見我,也沒派人帶一個信,等到的就是一張聖旨,成了素未謀面的先帝的妃子。”
事情的經過原來是這樣,蒼凜塵有些疑惑,那麼說,關鍵的問題不在齊妃身上而是在歐陽晨身上。
“可是,他好像還是很在乎你呢,或許其中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蒼凜塵陷入了苦思,關於歐陽晨消失了一段日子不去找齊妃的原因,歐陽晨並不是那種人,或許真有什麼事絆住了腳。
“哼。”齊妃冷哼一聲,諷刺譏笑道:“他能有什麼事,先帝已經全都告訴我,說他是爲了得到皇位,所以纔會將我敬獻給了先帝。”
蒼凜塵錯愕之間又聽齊妃哈哈大笑起來,旁觀者完全無法理解那笑聲裡到底攜着多少的痛,多少的淚,多少個日日夜夜的夢魘,她說:“我明白,在我和皇位之間當然是天下更爲重要,但是沒想到他竟然會那麼的卑鄙無恥,什麼也沒告訴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