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到在聖西亞餐廳遇見侯健的一幕,馬駿知道這一切都是這個省公安廳長之子布的局,攤上了侯健這號角色,讓馬駿頭痛不已。他離開酒店的時候,給了前臺服務員200元小費,要不是這位服務員,今天晚上一定會在看守所度過,以侯健睚眥必報的個性,明天太陽升起來後,他將不得不面對來自單位和家庭的紛爭。
早上起牀後,馬駿給郭佳打了一個電話,聽到了她的聲音後,掛了電話。昨天晚上險些鑄成大錯,他現在想來,心有餘悸,看來以後有必要跟郭佳適當保持距離了。郭佳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她問:“昨天晚上怎麼回事?你沒有送我回家?怎麼把我弄到酒店裡了?”馬駿知道郭佳是在替她自己昨天瘋狂的舉動找臺階下,他說:“我不知道你的家在哪裡,所以只好把你送到酒店了。”郭佳說:“我家住在華陽街佑民小區,7棟三單元11樓。有空記得來玩。”打了個哈哈,掛了電話,來到了秘書處。
水利廳辦公室的裘則文主任夾着包走了進來,他沒有發煙,直接把一條中華塞進了馬駿的包裡,他說:“馬處長,要多到我們水利廳檢查指導工作啊。”馬駿給他倒了茶,裘則文連忙起身接過杯子,說:“馬處長真的太客氣啦。”馬駿笑着說:“裘處長,這不是前幾天剛去過嗎?那次可是連喝三大杯啊,敢情你們廳的處長們把酒當成水了,一個個都是巋然不動,真是佩服啊。”裘則文呵呵笑了笑,他說:“這不都是因爲馬處長第一次去咱們廳嗎?爲了更緊密地團結在辦公廳領導周圍,我們必須拿出抗洪精神。”
玩笑了幾句,馬駿問:“裘主任,有什麼事,你就儘管說吧。”裘則文笑道:“難道就不允許我沒事來找馬處長聊天?”馬駿說:“裘主任親自出馬,一定有事啊,馬駿從抽屜裡拿出一盒雪茄,遞給裘則文,說:“周省長給我抽的,我抽不習慣,今天借花獻佛了。”裘則文抽出一根雪茄,放在鼻子下認真地嗅了嗅,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他說:“馬處長,那我就不客氣嘍。”
裘則文找馬駿,是爲了南江邊上一棟違章建築而來。今年開年後,南江流域管理委員會下發通知,以阻礙江河行洪爲由,要求省水利廳對這一違章建築限期進行拆除,現在已經超過規定的期限快一個月了,違章建築依然存在,現在國家防汛抗旱總指揮部再次下發通知,要求在一個月內,堅決拆除這一行洪障礙。接到通知後,水利廳廳長陳柏槐不敢怠慢,要求裘則文馬上把通知呈給省委省政府分管領導過目,由省委省政府部署拆違事宜。
馬駿問:“一棟違法建築的拆除,幹嘛要驚動省裡?”裘則文說:“馬處長,這是國家防總的通知,你先看看再說。”馬駿從通知上了解到,違章建築叫在水一方,是一棟佔地一萬平方米的五星級酒店建築羣,座落在南江的江灘上,酒店的最頂端設了一處旋轉餐廳,馬駿突然記起自己曾經應史湘蘭之約去過那裡,這座酒店,的確是奢華至極。
“看來這座酒店的持有人不是一般的角色,連省水政監察大隊都拿捏不住啊。”馬駿似笑非笑地看着裘則文,說。儘管馬駿的辦公室沒有其他人,裘則文還是用低低的聲音問:“馬處長,漢威集團,聽說過沒?”馬駿腦子裡馬上蹦出在保衛處找他的兩個女人的樣子,她們在門口值班室留下的身份,正是漢威集團的員工,這兩個女人很明顯是受侯健指使的,這麼說來,侯健肯定與漢威集團有關聯,馬駿搖搖頭,說:“不是太清楚。”裘則文說:“漢威集團,其實就是侯健的產業。”
“侯健是誰?”馬駿明知故問。“省公安廳侯國憲侯廳長你該知道吧?”裘則文嘆了一口氣,說:“侯健就是他的兒子,別說是省水政監察大隊,就是我們陳廳長也不敢擅作主張,動在水一方一磚一瓦。聽說侯國憲很快就要進常委班子了。”馬駿笑了笑,說:“裘主任,這份通知我馬上遞到周省長的辦公室,省領導閱後,我會馬上通知你的。”裘則文說:“那就有勞了,今天中午,請馬處長吃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馬駿擺擺手說:“裘主任,你去忙吧,我們這樣跑腿的,時間已不屬於自己的了。”裘則文握着馬駿的手,堆着笑,問:“那,改天?”馬駿點點頭,說:“好的。”
周琦峰看着面前的通知,問秘書衛宏:“在水一方酒店的事,你清楚嗎?”衛宏說:“知道一些,聽說是漢威集團旗下的酒店,每天去的人很多,去晚了,停車場就沒車位了,最近他們又在酒店的另一側興建停車場。”周琦峰說:“這個酒店是違章建築,國家明令拆除,你抓緊去水利廳調查一下,看看這個酒店有沒有審批手續,是誰辦的審批手續,查清了後立刻告訴我,我好向尹省長彙報。”
衛宏很快就查清了情況,在水一方酒店在五年前建成,沒有水利部門的審批手續,只有省會城市建陽市國土資源局和建設局辦理的土地和建房手續,這也是漢威集團抗拒不拆的理由。周琦峰聽了很惱火,國土資源局和建設局的負責人不是不知道,在江灘上建房必須經水利部門批准,現在生米煮成了熟飯,來個強行拆除,一定會遇到相當大的阻力,特別是有侯國憲這個背景,執行起來就更加難了。
省長辦公會專門討論了這個問題,尹長會最後表態,他要求堅決貫徹國家防總的通知精神,不講任何條件地在規定的期限內進行拆除。而具體的拆遷組織由周琦峰負責。正在周琦峰着手推動拆遷工作的時候,東院傳話過來,要求慎重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