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洪進飛小心地站在寬大的辦公桌側旁,向蔡國富彙報着工作。忽然,悠揚的手機鈴聲響起,蔡國富打開抽屜,看了一下手機號碼,是弟弟蔡國洪的。他衝洪進飛揮了揮手,洪進飛就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蔡國富按下了接聽鍵,裡面傳來蔡國洪焦急的聲音:“大哥,不好了,柴剛川被雙規了!”
蔡國富微微一怔,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半個小時前!”蔡國洪說道:“除了柴剛川外,還有市委辦主任林同兆、副市長何泉聲等好幾個人被天陽市紀委帶走了。”
蔡國富沉吟着不說話。
“大哥,您已經向天陽市委打過招呼了,他們還敢雙規柴剛川,說明他們根本沒有把您的話放在眼裡!”蔡國洪陰陰地說了一句。他見蔡國富不說話,擔心蔡國富撒手不管,就不動聲色地用上了激將法。
蔡國富面色就沉鬱了下來,他手指敲打着桌面,依舊不說話。不錯,他是向天陽市委打了招呼,也向武衛平打了招呼。可是最後還出現這樣的結果。確實是他沒有想到的。這隻能說明一個是柴剛川犯下的事情太大了,無論是武衛平率領地省政府聯合工作組還是天陽市市委都不敢捂;另外一個原因也可能說明趙強也向武衛平和天陽市市委打了招呼。天陽市市委和武衛平衡量之下,最後屈從了趙強的壓力……
蔡國洪咬了咬牙,繼續說道:“大哥,達明在周莊鎮開的金礦,是柴剛川一手操辦的!”
蔡國富嘴角微微一緊,又是蔡達明,他養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就蔡達明這個混蛋老三總是不停地在給他惹麻煩。蔡國富真後悔當初聽老爹的主意,給老三起了個蔡三蛋的乳名,現在可好,蔡老三真的成了混蛋,成了麻煩蛋。
“除了柴剛川外,其他人要緊不?”蔡國富終於開口了。
“大哥,其他人問題不大。”蔡國洪說道:“只是柴剛川知道的太多了……”
蔡國富又沉吟了半分鐘,這才說道:“國洪,是天陽市紀委地人辦的案嗎?”
蔡國洪點頭道:“是天陽市紀委。省政府工作組把材料都移交給了天陽市紀委。”
“天陽市紀委……”蔡國富自語了一句。才說道:“國洪,紀委這邊我可以想一下辦法。但是,大主意必須你來拿!”
“大主意?”蔡國洪小聲問道。
“對!”蔡國富語重心長地說道:“國洪,大丈夫當斷則斷!該怎麼做,你好好想一想吧!”不等蔡國洪再說話,蔡國富就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之後。蔡國富又考慮了幾分鐘,這才撥通了一個電話:“小X。是我啊!你啥時候從天陽市回來?”
柴剛川在專案組一週了,每天都是吃飯喝水睡覺。無論誰和他談話,問他什麼,他都說不知道不記得,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必須要緊牙關,只有要緊牙關,蔡國洪纔會在外面救他。他對蔡國洪來說纔有被救的價值。
可是隨着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柴剛川的心也一點一點往下沉。七天了,已經七天了。蔡國洪如果要救他應該早就採取行動了吧?柴剛川每天都看着專案組工作人員的臉色,甚至是看守他的武警戰士,他希望能從這些人臉上獲得一點暗示,哪怕是一點點最輕微的暗示。可是沒有,一點都沒有!蔡國洪書記究竟是怎麼了?難道他也被雙規了嗎?以他的活動能量,不會連個消息也傳遞不進來吧?
這天晚上,柴剛川呆呆的坐在牀上,胡亂地想着心思。忽然間,房門被推開,一個人悄悄地走了進來。
柴剛川頭也沒有擡。作爲被雙規地對象,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的房間是特殊安排的,經過前面檢查的,玻璃、鏡子、鋼筆甚至是鞋帶,一切被認爲是危險物品的東西統統被收走,窗戶也開着,紀檢幹部時不時隔着窗戶看看他地情況,房門也沒有鎖和插銷,紀檢幹部隨時會進來。即使柴剛川上個廁所,衛生間也不許關門,專案組的成員就那樣虎視眈眈地站在門口看着他大小便。柴剛川覺得,他連個犯人都不如,犯人還有自己地隱私權呢。
“剛川!”
柴剛川耳邊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他渾身一顫,緩緩擡起頭來,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地人。
“蔡書記!”柴剛川雙眼溼潤,嘴脣激動地直哆嗦,幾乎要哭了出來,“您是過來接我出來的嗎?”
“噓!”蔡國洪對柴剛川輕輕做了個手勢,他低聲說道:“剛川,聲音低一點,我是偷偷過來看你的。”
柴剛川剛剛燃燒起的希望之火一下子熄滅了大半,不過他心中還是感受到了希望,蔡書記能進到專案組過來看他,說明蔡書記活動能量巨大。蔡書記這次過來說不定就是爲了和他串供,只要供詞安排好,那麼再加上蔡書記的活動能力,他的問題應該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蔡書記,我什麼都沒有說,真地,我什麼都沒有說!”柴剛川小聲地向蔡國洪表白,“你可以向專案組打聽打聽。”
蔡國洪輕輕搖了搖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柴剛川地肩膀,輕聲說道:“剛川,你表現的確實不錯,唉,可惜,可惜一切都完了!”
柴剛川渾身一震,看着蔡國洪地臉遲疑的說道:“蔡書記,什麼完了?”
蔡國洪又嘆了一口氣,說道:“剛川,文燕也被他們抓起來了。”
“什麼?”柴剛川幾乎要大聲叫了起來,幸虧蔡國洪眼疾手快,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剛川,別激動,輕一點,輕一點說話。”
柴剛川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蔡國洪這才移開了手。
柴剛川喘了幾口粗氣,說道:“文燕什麼時候被他們抓起來了?”
蔡國洪低聲說道:“三天前,她把一切都招了出來。”
柴剛川渾身一軟,幾乎要癱倒在牀上。杜文燕是他的最心愛的情婦,他的大多數存款都讓杜文燕保存着,現在杜文燕被抓,而且還招供了,那麼他一切都完了。僅僅是杜文燕手裡,就有將近四百多萬存款。他不過是一個副處級幹部,受賄金額達到四百萬,這意味着什麼,柴剛川比什麼人都清楚!
“剛川,很抱歉,這次我恐怕幫不了你了!”蔡國洪拍了拍柴剛川的肩膀,“如果文燕不招供,我這邊還能想想辦法,但是,但是現在……”
柴剛川一下子清醒過來,他牙咬切齒道:“文燕這個爛婊子,虧我還對她那麼信任!”他一邊低聲咒罵,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剛川,剛川,”蔡國洪連忙勸道:“你彆着急,我這次過來一個是和你通個氣,另外,還有一個事情要告訴你。”說着蔡國洪從懷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了柴剛川。
柴剛川一看,原來是他的獨生子柴文峰的照片,在照片上,柴文峰被幾個人捆綁在椅子上,眼睛驚恐地看着鏡頭。
“文峰,文峰他怎麼了?”柴剛川一下子慌張起來,如果說杜文燕是他的心頭肉的話,柴文峰則是他的命根子。老柴家五代單傳,到了柴剛川這一代,也只有一個獨苗。他的兒子柴文峰今年二十二歲,兩年前,柴剛川把他弄到澳大利亞去讀書,可是現在,蔡國洪手上這張照片一下子讓柴剛川感到了絕望,他受賄數額這麼大,恐怕是活不了了,可是如果他的獨生子柴文峰再出點問題,他老柴家就要絕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