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天輕輕推了推震少野,把他從睡夢中驚醒。“啊,我又睡着了麼?”震少野半垂着頭顱擡起來,他的眼圈下面是深深的一層黑眼圈,他有些茫然的打了哈欠,道歉:“對不起,我......”
“少野,你真的覺得身體沒有問題麼?”吳立駿看着震少野,他的語氣裡帶着別樣的意義。“當然,我現在感覺很好。”震少野的眼睛冷若電芒,嚴厲的瞪了吳立駿一眼。“吳立駿說得對,你應該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最近你的確很拼命。”周長影嘆道,震少野這些日子的表現都被朋友們看在眼裡,他從前便很努力,但現在,比之以前又拼命許多,似乎要把一輩子的事情匆匆做完。
王靖天深深看了震少野,他覺得不能夠再放任震少野這樣下去了,他需要休息和放鬆:“放學後,陪我們出去玩玩吧,長影最近找到了一個很僻靜的地方。”“是啊,說到玩長影一定有會非常好的點子哩。”寧蒙贊同王靖天的話,最近的一些日子裡,班上的氣氛莫名緊張了很多,一方面是生物、地理的會考在即,這分數可是直接計入中考成績的,沒有人敢不重視。
而在另一方面,則就是震少野的變化了,他比以前更加惜字如金,更加的努力拼命。雖然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因素影響了他,但是在他的帶動下,班級裡的學習氣氛空前的高漲。“我覺得你的變化很大。”和震少野並肩走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王靖天一邊走一邊說道。“是嗎,我決得你的變化也很大啊,這很正常。”震少野不以爲意,很隨意地回答道。
“你對我說,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情?”王靖天疾步趕在震少野的面前,伸臂把他給攔了下來。“我家裡的情況,仍舊還是那樣。”震少野索性就不走了,他有些倦意的靠在牆上,斜斜的看着王靖天。“那就是你的身體出了問題,是不是?”王靖天不死心,他直覺的知道在震少野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重大的變故,可是,究竟是什麼事呢,他真的很想知道想要幫上一把。
震少野有些不耐,他推開王靖天快步往外走了兩步:“不需要你多管閒事,我自然是有打算的”“少野。”王靖天看着震少野的背影,喊了一聲,他真的希望震少野有事情不要憋在心裡,有時候,不知道比知道更加令人揪心。在王靖天看來,無論前面是何種困難,哪怕難若登天,只要與自家的兄弟在一起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一人力短,衆人力長。
震少野的身影怔了一怔,似乎想要回頭說些什麼,但還是轉身去了。王靖天站在走廊上,空蕩蕩的走廊如同他的心情一般,有些發寒。“靖天,你不去上體育課嗎?”潘梅從王靖天的身後路過,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初二(2)班的這節課該是體育課沒錯,王靖天爲何卻一反常態的呆呆站在這裡?
“姐。”在私下的時候,王靖天通常都是喊潘梅做姐姐的。“進來聊一聊?”其實這裡距離潘梅的辦公室已經不遠,在同一樓層,學生的教室與其班主任的辦公室相隔都不會太遠。王靖天輕輕答應了一聲,跟着潘梅進了辦公室,房間裡的擺設一點變化沒有,和以往一樣,只是,再一次進這個辦公室,王靖天的心態已經變了很多。
“你沒有必要給自己增添那麼多壓力的。”潘梅把手中的書放在辦公桌上,拉過一把椅子讓王靖天坐下了。“呵呵,我原本,以爲自己可以做到的。可是,我錯了......”王靖天沒有說他原本以爲自己可以做到什麼,潘梅也不去問,她知道,這個孩子的心裡一貫有一股傲氣,但卻不是凌人的高傲,而是僅僅針對他自己的一種孤傲之情。
“我知道,我不是上帝,我不是超人。也從來沒有想過去拯救世界,我只是想要保護好身邊的朋友,如是而已。”王靖天雙手掩面,有些消沉:“可是,我發現,這個世界離開了我,照樣會轉。”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強大,王靖天甚至不能保護好自己,他是多麼的希望可以用有一種力量,一種超越世界衆生的絕對力量,只有這樣,他纔可以更好的保護好自己珍視的親朋。
潘梅沒有試圖去打斷王靖天的說話,這兩年的相處下來,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這個弟弟不需要別人的憐憫,他有能力自己走出困區,現在自己可以給予他的,就是一個沒有打擾的環境讓他靜靜的一個人傾述,自己只需要聆聽而已。“唉。”王靖天緩緩嘆了一口氣,他低着頭想把最近發生的事整理出個頭緒來,這兩年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簡直有些接受不過來。
“叮鈴鈴”鈴聲響起,王靖天猛然從自我的世界裡回醒,他沒有料到這麼快體育課就已經下了課,他要回班了。“謝謝姐了。”王靖天深吸一口氣,有些落魄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對潘梅道了謝,徑直往門外走去。潘梅看着這個乾弟弟起先有些頹廢的站起,腳步越走越快,等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一種久違的意氣重新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潘梅在心裡面爲王靖天高興,這個熱心腸的弟弟終於又恢復了本來的面貌。
在學校到王靖天家的路上,到處都是新建的工地,在這裡,找一個空曠無人的地方確實很容易。周長影興致勃勃的從附近民宅蒐羅出了大堆的報紙廣告,放在空地的一角。“來吧,野外燒烤。”看着周長影蹲在地上,一本正經開始生火,寧蒙始終覺得有些糟糕:“長影,你確定這樣搞出來的東西可以吃?”
周長影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寧蒙,沒好氣的回道:“真是廢話,這樣的東西誰敢吃啊?只不過,圖個好玩罷了。”震少野微微一笑,走上去開始幫忙,看得出來,震少野和王靖天他們一樣,小時候沒少玩火,忒有經驗。把廢舊的報紙廣告堆成一團,王靖天熟練的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火柴,這玩意,便宜又有感覺,是他們一夥人野外生火的首選。
把報紙堆挑了起來,架成一個易於通風的造型,王靖天遠遠的推開了幾步。火借風勢,登時燒旺了起來。圍在火堆旁,震少野、王靖天他們圍成一個圈子,靜靜的看着這燃燒的火堆,沒有人想要說話,都害怕破壞這寧靜的氣氛。王靖天在火堆的照射下有些飄然,身子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血液往頭上衝去,他知道自己的臉一定漲紅了。
在寒冷的冬天,很難說還有什麼可以比一堆火更加惹人喜愛。周長影從隨身的書包裡拿出幾個山芋,看的寧懞直翻白眼,天知道他爲什麼在上學的時候還帶着這玩意。“嘿嘿。”周長影壞笑着用樹枝把山芋推進火坑,他拍了拍手站起身來:“再等一會兒,咱們就可以吃了,我有種感覺着一定很好吃的。”
“少野,看起來你也玩過這個?”王靖天坐在旁邊的一塊石墩上,問着倚靠在下面的震少野。“是啊,我記得,在某個冬天,我爸爸帶着我曾經玩過一次。”震少野有些留戀,他從自己的記憶中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情:“那一年,似乎是父親第一次從監獄裡被放出來吧。他帶着我玩過一次,那時候,我似乎才八九歲的樣子吧。只記得,再後來的日子裡,我爸又曾經被逮進去過幾回,但是每一次出獄總是喜歡帶我找個沒人的地方玩火。這種空曠的地方,幾年前還有很多,現在卻越來越少了。”
看着火堆旁,周長影和寧蒙打打鬧鬧,王靖天忽然覺得,如果可以一輩子都停留在這一刻那該有多好?然後,他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這日子過下去,他堅信明天會更好的。“你和上官悠月的事情,有可能嗎?”王靖天略帶着壞笑問道,他想看看這平時沉靜如水的震少野如何回答。“悠月,她是個好姑娘,可是我和她是不可能的。”原本以爲震少野多少對上官悠月至少有些感情的王靖天很是吃驚,沒料到震少野拒絕的這麼幹脆徹底。
“我會找個時間跟她說清楚的。”震少野似乎不想要多聊這個話題,他從石墩下站了起來,他現在避諱的話題越來越多,和王靖天的交談總是在三兩句便即結束。“你在逃避我?”王靖天也從石墩上跳了下來,他跟在震少野的後面追了上去。“怎麼會呢?你多心了。”震少野輕笑了兩聲,他的目光卻是看向了吳立駿,他覺得自己最對不起的其實就是吳立駿了。
“喂,你們這些娃兒在幹什麼?”自制的烤山芋究竟是什麼味道王靖天他們始終沒有嚐到,工地的保安人員看到這裡有濃煙冒起,糾集了很多工友紛紛跑了過來。“哇靠,快跑!”周長影眼尖,第一個看到這情況,手忙腳亂的想要從火堆裡把山芋給勾出來。“快走吧。”王靖天暫時顧不上理會震少野,又好氣又好笑的倒拖着周長影就撒丫子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