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以妻之名

一月天生寒。

這時候的京城開始續集冰雪,今年來的卻是特別早。

很多年之後,那場雪都讓上官記憶猶新。

她記得她攙着一身是血的鳳翊跌坐在地,然後陷入一天一夜的昏迷之中,再睜眼見到鳳翊之時,便只是塊冰冷的石碑以及一壘黃土。

他的風流肆意,他的俊逸不羈,就此成爲記憶中淺淡的水墨,隨着時間的流逝,最終了逝污無痕。

那塊地頭風景不錯,遍佈荊棘山薔薇,雖不是盛開的時節,可放眼看去,大片大片的荊棘,連小徑都淹沒了,便能想像日後會是怎樣的繁花似錦。

即便如此,上官立在鳳翊碑前,還是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鳳靜說,石碑是鳳翊早在半月之前就鏤刻好的,蒼勁有力的筆鋒,灑脫縱情的寫意,仿若刻的那就不是他自個墳墓。

石碑上刻鳳翊之名,在妻位除了孫落櫻的名字,再有的就是她的名字。

她記得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記住,將你的名字刻在爺的墳前……”

他做到了,原是早有那般的打算。

風雪肆意,白雪皚皚,也就一夜功夫,天地便染銀色,稀稀落落,算不得銀裝素裹,卻也白裝點點,清冷的讓人連呼吸都被凍住了一樣。

上官一身白裝,從頭至尾,就只有那如綢青絲是黑色的,鬢角簪白花,一身的豔色內斂,眉目之間是清妖的媚,帶着隱而不發的哀傷。

指尖撫過石碑邊沿,冷硬的線條,就刺的她指腹生疼,可唯有這樣的痛才能提醒她,鳳翊就在這,長眠於此,在不會開口喚她“美人”。

“這地是他自個選的,這碑也是自己刻的,說是死也要在衆花之下做風流

鬼,讓你不必惦記。”鳳靜平波無瀾的聲音從上官身後傳來,不帶半絲的感情,仿若鳳翊就和他半點關係也沒有一樣。

上官紅脣翕動,喉嚨乾澀疼痛,眼眶脹的慌,就連一個字音都發不出來。

“他走的時候沒有痛苦,一身被寒毒所侵,半點疼痛都沒受過,說至死都是你陪着他,此生再無憾,”鳳靜繼續說,“還說,若是遇到對你好的,再嫁就是,不想嫁,多張嘴吃飯,鳳家還養得起,至於你腹中骨肉,不管日後姓不姓鳳,都會掛在鳳家名下,受世家庇護。”

一句一句,方方面面都爲上官考慮好了,此後半生,是衣食無憂。

就是這樣,上官才越發的難過,她無法回以鳳翊同等的感情,甚至連愛都不能呵,鳳翊自是清清楚楚這樣的事實,所以他從不要求上官迴應他的感情。

只是這一遭,用自己的姓名來讓上官記住他,生生世世,勿論日後上官是找人再嫁,亦或孤獨了此殘生,鳳翊的身影都會駐紮在她心裡,成爲一根釘子,拔不出來,抹不去,想起的時候就帶起無法忽視的疼痛。

他簡直太殘忍,對自己無情,對上官自私,這樣的心思,竟是誰也不顧。

鳳靜是什麼時候走的上官不知道。

她幾乎忘了時辰,一身的飛雪加上,滿頭青絲變成白髮,呼吸變成水霧,石碑上的刻字亦析出冰霜。

“鳳翊,再有下輩子,我不願再遇見你……”她話語很輕,輕的幾乎誰也不能聽聞,只有她自己能聽到般。

飄雪沾臉,帶起瑟縮的冰涼,風吹起她白衣,飛揚鼓動,竟像是要隨風而去的感覺。

荊棘滿地,赤裸裸的尖銳利刺,肆意的風中偶聞上官衣衫被勾破的哧啦聲響,嗚咽不明,如怨如泣。

上官沒有再回鳳家,她哪也沒去,藏身於下北坊某處誰也不知的勾欄院內,易容男裝,晝伏夜出,盯着鳳靜動靜的同時,設法探聽黃金之勺組裡的異動,順便找軒轅夜的消息。

可軒轅夜就像是消失在在京城了一般,半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至那晚,整個京城全部戒嚴,四大城門關閉,滿城的軟甲士兵來來回回挨家挨戶的搜查。

組內的情形上官是後來才知道的,斷然沒人能想到穀風清居然纔是真正的軒轅血脈。

這時候,她斷然不能看着軒轅夜涉入險境,縱使他和鳳翊的死脫不開關係,可要她再眼睜睜地看着軒轅夜有性命之危而不出手,那也是她辦不到的。

她找不到穀風清和軒轅夜,唯有盯着鳳靜的動靜,但能肯定的是這兩人皆還在京城沒有出去。

接連幾日,她沒有找到軒轅夜,卻無意發現了天羅之網,只聽命與大殷皇帝一人的精銳之師。

鳳靜爲中尉,統領全軍,從天羅死士的不畏身死和拳腳身手,上官心驚,顯然這樣的一隊人馬根本就不是短時間就能訓練出來的,由此可見,仁康皇帝和鳳靜藏的有多深。

連堂堂戰神閔王,都是被鳳靜給矇騙了去。

五天之後,京城不得不開放城門,四大城門進出嚴加盤查,上官遠遠地看過一次,若是軒轅夜或者穀風清想要出城,那也是頗有難度的。

而這時,鳳靜在按兵不動之後終於有了動作,上官跟着他,看他帶幾隊人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挑了黃金之勺幾處僞裝點,其中以下北坊的青樓爲最,一撲一個準。

但凡爲組裡的人,上官親眼所見,鳳靜一揮手,就地處決,半點不拖泥帶水,甚至都不需要審問,就仿若哪些人是前朝餘孽,哪些人是無辜百姓,他心裡自有一本名冊一樣。

上官心有詫異,她不信鳳靜這般神通廣大,這背後定是有人將黃金之勺組裡的相關消息給賣了出去。

不作他想,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軒轅夜。

如上官所想,此時的軒轅夜藏身於城南那座無人敢住的鬼宅內,這宅子還是之前衛五在時,以上官性命相挾,讓他來赴約過。

此後,他便順勢將這宅子給買了下來,並讓人時不時鬧出些動靜,直讓外人以爲宅子不詳。

從那晚皇宮出來後,實際軒轅夜只走到半途,就因血流過多而暈了過去,是暗四將之背了回來。

慕老鬼早在等着,一見軒轅夜身上的傷勢,立馬施金針之術,

着手診治,也幸好是暗四動作快,軒轅夜傷勢才得以控制住。

本以爲那重傷,起碼軒轅夜要昏迷個幾天纔會醒,哪想,才第二天,他便醒了過來,將伺候的人趕了出去,自已一個人在房間默默想了一天的時間。

待到第三天,他便書信一封,差暗四想辦法不暴露行蹤地送到了鳳靜手裡。

那書信說的不是別的,正是黃金之勺在京城的每個據點和人員名單,他算是送了個天大的人情到鳳靜手裡頭,卻半點沒提回報的事。

只因他相信鳳靜那般聰明的人,知道他軒轅夜想要的是什麼。

事實確實如軒轅夜所料,甚至在一處地下賭莊裡,鳳靜人撲過去的時候,還差點抓到穀風清,只是可惜又讓他給逃了。

相比之下,軒轅夜這邊安靜許多,他除了養傷,便不再多想其他,恍惚地讓人以爲他便會就此頹廢了一般。

在這個時候,軒轅夜想起了槲闌,之前槲闌從他這邊劫走天女姽,後他利用上官抓住了槲闌,便一直關在千歲府水牢之中。

誰想,千歲府在和閔王的爭鬥中,一把火燒的面目全非,幸好那水牢他當初建在地下,槲闌自是平安,他也沒忘他,每日派人送飯菜過去便依舊關着他。

軒轅夜讓暗四回一趟千歲府,把槲闌帶來。

他要確保黃金之勺組裡那些老不死的還有沒有在算計他的,這等事,槲闌雖說知道的不全,但總歸會了解一些蛛絲馬跡。

可暗四當晚帶着被關了幾個月的槲闌纔出千歲府,便撞上了一直注意千歲府動靜的上官。

她自是知道千歲府裡還關着槲闌,只所以不現身相救,便是等着軒轅夜這一遭。

暗四不敢跟上官動手,無奈之下,便將槲闌和上官一起帶了回去。

誰也不曾想過,再見之日會是這樣的場景。

軒轅夜半躺在搖椅裡,在院子裡曬天陽,傷太重,他面色蒼白,那風華無雙的臉上能明顯看出清瘦許多,就是冷硬下頜也是冒出了青灰色鬍渣,閉着眼,睫毛暗影投落,再無往日的咄咄逼人。

“呵,沒想到,堂堂夜王也能淪落到此等境地。”槲闌身子也虛弱,一身的污穢,髮絲披散,臉上黑的只能看清那雙寶石般湛藍的眼眸。

軒轅夜指尖一頓,他猛地睜眼,然第一眼看見的人確是和槲闌並肩而戰的上官。

他一愣,旋即劇烈的咳嗽起來,仿若要將心肺都給咳出來般,俊美臉上更是浮起潮紅,可他那雙丹鳳眼,又黑又亮,倒影着上官一人的身影,就有不自覺的柔和從眼梢偷泄而出。

“你怎來了?爲何還不出京城?”軒轅夜當沒看見槲闌,自顧自地對上官說話。

上官連笑都牽扯不出,她面無表情,紅脣雖烈,卻沒半絲的暖意,“屬下在尋主上。”

聞言,軒轅夜嘴角一勾,狹長的眼線微眯,就笑了起來,他其實極少這般毫無算計的笑,所以此刻看着上官,便格外的動人,“放心,你沒回本王身邊,本王自然還不會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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