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爲了逼供,給人家上刑弄成那副鬼模樣了?”封沉言一早聽到消息的時候,還不相信,他知道穀梁珞對這個世界的很多事物都很冷漠,她也會不擇手段,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不爲所動,就像完全不在意一樣,這次太醫刺殺長熙王,以她的性格,應該不會爲了逼供而嚴刑拷打一個人至這種地步,更不會直接暴屍街口的。
“封沉言,你知道我多少次,差點就死了嗎?爲了活着,我曾做過的那些努力,差點就毀於一旦了,不管那些人到底是爲了對付我,還是對付長熙王,但是都已經讓我的忍耐達到了極點,若是再不反擊,倒是顯得我好欺負了呢!”
“你連人家是誰你都不知道,你還反擊?”
“沒有線索便不能順藤摸瓜找出這背後策劃之人,既然我找不到的,那就讓他自己走出來!”
時已至陽春三月,氣候溫暖,萬物復甦,滌柳煥新,枝頭一朵綠瓣葉,吐露青芽,春雨蒙羞。
皇城北,一座孤院內,只見一抹青衫幾乎與滿園春色融合在一起,細看之下才見,一嬌俏女子,絲髮未束,僅將兩側散發鉤於耳後,三千青絲散落如瀑,她半蹲在大理石圓筒凳子之上,旁若無人般捏着泡在水裡的白色棋子,一雙眼睛已經緊緊地盯在眼前的棋盤上大半天了。
湘湘一手抱着小白坐在門檻上,一手撐着下巴,也是看了半天。
管家徐徐而來,入了門看了眼前一幕之後,更是着急,腳步也明顯加快了些,他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丫鬟趕緊跟上。
“王妃,出遊已然準備妥當。”所以,王妃還是趕緊換好衣服準備出發吧!
穀梁珞將手中棋子往對面的黑棋罈子裡一拋,濺出二三水珠子,緩緩站起身來,就踩着凳子也不急着下來,伸了個懶腰,順手摘下來頭頂上的一柄綠葉子,惹了一樹的水珠子灑落,即使打在了她的臉上也不在意,袖子一揮便擦了個乾爽。
管家看得有些怔住,眼前的王妃是他從未見過的,似乎因爲心情好的緣故,嘴角只要輕輕勾了一下,便覺得是在笑,此刻更是像極了嬉遊的精靈。
管家:“王妃,王爺特地讓老奴爲王妃準備了些出遊的物件。”
穀梁珞順着管家的示意往那丫鬟手裡捧着的東西看,然後說:“多謝王爺美意,不過本宮要帶的東西都帶好了。”
正巧湘湘從房裡拿出所謂的準備好的東西。
只是一把長劍,一壺酒。
而那被湘湘攬在懷裡的披風,還是湘湘強行帶上的。
管家不解:“房裡可還有?”
“就這兩件就夠了。又不是要搬家,難不成還要帶上被子軟榻洗浴桶嗎?若要在外休息,天將做被,地做牀,再蓋上一把和風細雨,豈不是正好?”穀梁珞瀟灑說道,完全不顧管家驚訝的表情,一躍來到湘湘身邊,將湘湘手裡的長劍和酒壺拿
好,便繞過管家和丫鬟往外走了。
長熙王府之外,場景竟然跟之前百官宴的時候很是一致,兮子月纖身守在葉拂城的身邊,一身乳白齊胸襦裙,橄欖綠廣袖外衫,
兮子月近日來一直伺候在葉拂城身邊,極盡賢淑良品,葉拂城對其更是難得的溫柔,在養傷的這段時間裡,兩人幾乎同進同出,好不羨人!
而讓兮子月最爲得意地是,以前她能跟王爺相處的時間,一般不會超過一天,便被王爺以“休息”的名義給遣走了,但是這些天來,她搬到玉竹院住了這麼多天,葉拂城竟然一句話都沒說,而且今天出門之前,王爺還誇她好看了。
有數不清的人誇讚過她,但是她卻從來不曾在意過,這樣的一句“好看”,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但是就是這麼一句經常能聽到的話從長熙王的嘴裡說出來了,她卻覺得興奮,是她加入王府之後,最開心的一次了。
穀梁珞大步闊斧走來,本來心情大好,誰知才轉了個彎,就看到了那兩人你儂我儂的樣子,真真亮瞎了狗眼!
心中一股憤懣慢慢生出,故作大聲道:“管家,給本宮備馬。”
一直跟在身後的管家不解,上前道:“道元寺離皇城尚要一個時辰的路程,王妃可坐馬車舒服些。”
“既然是清明踏青,坐馬車裡算什麼踏青。”
“可這還下着雨。”
“怎麼?管家是這覺得這一點點的毛針雨水,還能傷着本宮嗎?”穀梁珞說完也不等管家答覆了,直接腳下一蹬,便躍上了侍衛牽着的馬背上,嚇得站在馬邊的侍衛連連後退了幾步,驚恐地往穀梁珞看着,方纔他正聚精會神聽着王妃跟管家的對話呢,誰知道王妃忽然就過來了,嚇得他差點以爲王妃這是惱羞成怒要殺人呢!
穀梁珞發現了侍衛的驚恐表情,打趣道:“怎麼?擔心本宮一個不開心,也把你做成人棍嗎?”
一聽到“人棍”兩個字,侍衛臉色更加慘白了,右手扶在刀柄上顫抖着,一雙瞪大的眼睛緊緊盯着穀梁珞,似乎只要穀梁珞真的再動一下,他就要直接抽刀自衛了。
看到對方的表情,穀梁珞很是滿意,環視了一圈之後繼續說:“放心,本宮只會殺想要謀害王爺和本宮的人。要是不想變成人棍,也可以,本宮還會剝皮,抽筋,凌遲再暴屍三日。”
此時的那個侍衛已經顫顫巍巍的跪下了,連頭都不敢擡,只顫抖着聲音回:“卑職……卑職不敢。”
“起來吧。又不是說你。”其實穀梁珞原本就是想坐一下馬而已,但是見着了對方的反應之後,纔想起來最近的計劃,就趁機再嚇唬嚇唬他們了。
此時除了同樣被穀梁珞震懾到的侍衛和下人之外,兮子月也被嚇得一張巧臉蒼白無比,她緊緊攢着葉拂城的手臂,小聲說着:“王爺,子月害怕。”
葉拂城安撫道:“莫怕,王
妃向來如此,只是嘴上說說罷了。”
衆人抽氣,紛紛驚訝的偷偷將目光投到葉拂城的身上,滿滿都是驚訝。
王爺竟然說王妃只是說說而已,自從那假的太醫被弄成那個樣子了之後,要說最擔驚受怕的就是這王府裡的人了,再加上他們之間的人,隔三差五就有人收到王妃賞賜的食物。
而且每次受到賞賜的人都不一樣,每次都有人盯着,直到吃完了爲止,他們就算不敢吃,那也得逼着吃下去。
所以王妃根本就不是說說而已,她在衆人的眼裡變得很危險,危險到即使見不到她人,也都要擔心着會不會忽然吃了一碗王妃賞賜的面之後,便命喪黃泉了,而且死還不算最可怕的,最讓他們恐懼的是,一覺醒來,就變成了那假太醫的模樣。
葉拂城的這句話,穀梁珞沒接,兮子月不知如何接,而其他人,甚至連回個眼神都不敢。
見瞬間變得安靜,氣氛很是怪異,本來一次好好的出行,穀梁珞也不想破壞,便騎着馬往葉拂城的方向走,馬蹄聲在青石地板上發出咯咯的聲音來,就像打破安靜的一道清明的節奏。
等馬走到階梯下時,穀梁珞勒轉了馬頭,側身向葉拂城說:“王爺可是能出發了?”
葉拂城點頭,就在穀梁珞馬上就要驅馬走的時候,葉拂城忽然半舉起手來,細長的手指就橫在穀梁珞的眼前,他平靜的眸色裡只剩下滿滿的溫柔,他說:“本王近日臥牀久了,也想隨王妃騎馬走些路。”
“管家,給王爺備馬。”穀梁珞可沒理會葉拂城的手,直接轉了馬頭,往馬車的方向去。
管家踱步上前,彎着腰詢問:“王爺可要備馬?”
“備。”
兮子月本還緊緊抓着葉拂城的手,瞬間就給鬆開了,但是很快又拉上了葉拂城的手,懇求道:“王爺,子月也想騎馬。”
穀梁珞回頭,有些驚訝地看着那兩個拉拉扯扯的人,饒有興趣的摸了摸耳垂,說:“既是如此,那馬車便不用準備了。”
本來準備得幾輛馬車,出發的時候卻以爲王爺和王妃的話而變成了一隊的馬,能騎上馬的都騎上了,兮子月雖然是瀝國第一才女,但是這騎馬之術畢竟是男子才需要練習的,所以她可說是一點都不會,便纏着葉拂城,兩人同乘了一匹。
浩浩蕩蕩的長熙王騎馬隊,就這麼在滿城百姓的震驚中,出了城門。
今日正逢清明節,祭祖皇家祭祖是由皇帝以及其子嗣同行拜祭,而其他的王爺一系,便只能到國寺道元寺拜祭,而清明節也稱之爲踏青,在祭拜結束之後,所有人都可到附近踏青,以表示迎接萬物之春。
一個時辰的路程其實並不算遠,但是主要的問題在於這一路上雖然只是飄着毛毛細雨,甚至一開始打在手上都感覺不到溼,但是隨着時間的過去,打在身上的雨水變多了,就會感到溼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