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無人問津的日子,當然這個無人問津並不是指店裡的生意,而是指容水隨意帖在鋪子門口的招聘啓事。
張明顯一腳跨出炸雞鋪的門口,便看着容水對着招聘啓事愁眉不,她嘆息着說:“張明顯,你說我上面寫的條件這麼優渥了,怎麼還沒有人來應聘啊?”
張明顯是不懂容水突發奇想的什麼招聘啓事,直白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東家,你這樣哪裡能行?什麼招聘啓事我們這裡的尋常百姓聽都沒聽說過,就算真有人想來也不會相信的!”
容水兩眼大瞪,驀地問道:“張明顯你什麼意思啊?你是說他們不相信我說的福利?!但是我容家炸雞鋪在江城的信譽敢說第一就沒有人敢說第二啊!”
張明顯沒辦法只好解釋道:“東家,哪裡是你這樣招人的,就算店裡的信譽再好但統歸不能代表你對待手下的工人也是如此,再說了……你條件雖然這麼好,但要求也不得低啊!城裡哪裡去找幾個識字又會算數的人啊!”
得了,張明顯這樣一說,容水充分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用工荒了,還有古人與現代人的不同想法,她頗爲無奈的問着張明顯說:“那你說我還有什麼辦法?”
wωω ▪TTκan ▪¢o 張明顯果斷的說:“那還能怎麼辦啊!以前我家裡下手不夠的時候管家去人販子那裡買幾個丫頭小廝帶回家好好調教就是了,最好是那種才懂事的更好調教。”
容水聽後,連連搖頭,她怎麼不知道這個方法,這個時代興盛的人口買賣,幾乎沒有招聘直說,哪個府上缺什麼人只管去人販子市場裡買來便是,簽下一紙賣身契那人便是終身冠上他人的姓名了。
這樣殘忍無情的買賣方式和畜生買賣有何區別,罔顧人權,容水自己接受不了自然也不會這樣去賣一個小工來,目前店裡面的小工們也大都是由張明顯之前帶過來的那一夥人,根本不存在這一種行爲。
容水斷然的拒絕道張明顯:“這不可能,不管別人怎麼做的,我是絕對不接受這樣的方式的。”
張明顯知道容水有些觀念是固執不化,雖然真心不理解這個看似很平常的事情爲什麼到了她的口中變得這樣殘忍,不過仔細想來,其實容水所說也是沒錯的,然而奈何當今這個世道上已經沒有她這樣的觀念了。
沒錢窮人賣兒,有錢人家買奴僕,多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樣兩人談論半天也沒什麼結果,容水便索性出去轉轉,一踏出門口卻冷不丁的感覺背後有一道視線,容水有時候的敏銳直覺是很有準頭的,在轉過兩三條街道後還感覺到了這股莫名而來的視線後,便提高了警覺,這時君離不再身邊可能也只有靠着自己了。
於是在有意帶着來人進入一個轉角後,容水果斷出擊,直接與她撞上了一個對面,問道:“你爲什麼跟着我?!”
說完看着眼前人,發現也不過是個十四五歲左右的少女,只是衣衫破舊,骯髒不堪,一看便只是一個流浪的孩子,關鍵是這人還這麼莫名的眼熟!
容水
驚奇的打量了半天方纔問道:“你是不是上次去偷人家蜜餞果子吃的女孩?怎麼這次……過來跟蹤我?!”
那女子神情倔強,滿臉惡意,容水可不會天真的以爲他是想着是過來報恩的。
女孩的目光鎖視着容水,不屑中又帶有幾分鄙視的神色,容水問她話也不搭不理,就堵在巷子口目光幽幽的注視她。
容水被她看的心裡發毛,着莫名其妙的女子明明是自己幫助過她,沒有圖她回報就算了,居然還要來報復是嗎?
容水在心裡盤算着,和這樣一個面黃肌瘦的弱女孩爭鬥,自己有幾分勝算。
正想着,女孩邁步走上前來,容水一驚,便要跳脫,誰知那女孩伸出一隻細瘦的胳膊筆直的伸到容水面前,嗓音略帶暗啞的說:“給。”
容水低頭看向她的掌心,只見裡面靜靜躺着幾文銅板,頓時疑惑不解,這女孩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於是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給我?”
女孩咬了咬乾裂的嘴脣,從一頭蓬頭亂髮中擡起一張滿是污垢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那天你幫我買蜜餞的錢。”
一聽除了驚奇以外,容水更是疑惑不解了,一個流浪孩子幫她買了東西解了難之後居然能特意過來還自己的錢。
容水至少放下心來,她走近小女孩,用手撥開她的亂髮,看清了裡面那一張帶有倔強頑強的眼睛,那裡面是即將逝去的光彩。
小女孩突然間滿臉不耐煩的說:“你到底要不要錢?囉裡八嗦的!”
容水被她這樣一刺,居然她也有一天會被人嫌棄,這真是新奇的體驗。
於是說:“你哪裡來的錢?你不說清楚我可不敢要!”
小女孩嘴角一撇,說:“你還以爲這錢是我偷來的嗎?你放心吧既然來還你的錢,我肯定不會用來路不明的!”
說完又自顧自的小聲說了一句什麼:“否則我大哥指不定還執拗着!”
容水沒有聽清楚,想要詢問,女孩卻是轉身就要走了去,容水心底詫異……這個女孩究竟爲什麼要特地過來還錢?要是真能拿得出來錢又何苦去偷別人家的果子去?
這個平身未曾謀面的女孩,重重疑點都引起了容水的注意,她沒有辦法不去解開這些矛盾點,因爲那個瘦弱的背影那麼挺直,難以掩飾的傲氣。
這個孩子……怕是之前家境也還是不錯的吧。
女孩走後,容水也只得自行離開,在街上走了一陣之後,無意間又瞥見小女孩的背影。
身隨心動,自己還沒想好,腳步卻已經跟隨上女孩的步伐了,跟着她在轉過幾條小巷子走過幾條大街後來到一個破舊廢棄府邸,從某些殘垣斷壁是看得出來以前的金碧輝煌。
這裡是那女孩的家?才這樣想着,那女孩進步就是一聲急切大叫:“哥哥!哥哥我回來了,你怎麼了?怎麼又起來了?”
看來的確是這樣,還以爲是個孤家寡人的孩子,沒曾想到居然還有一個哥
哥,從背後看她急切的樣子,怕是對這個哥哥很是親近吧?!沒想到這個像刺蝟一般的小孩也是有如此重視的人。
這個宅子裡不存在所謂的大門,門板早已缺損所以沒有關門一說,容水心想進門是不好但又好奇這是一個怎樣的人家,於是還是邁進了院子。
入目都是蕭瑟的景象,屋檐漏洞,廊臺斷裂,牆面開裂,完全就是不適宜居住的環境,不過容水完全能想象的到這家人以前的光景。
走近女孩進去的那個房間,容水附上偷偷聽着裡面的講話。
“妹妹,你可把錢還給了那日救你的姑娘了?可有當面謝過人家?”
只聽那女孩敷衍回答道:“哥哥,你就省了這個心吧!所有事情都是照着你吩咐的辦了。”
而那哥哥聲音是一種溫潤清亮的感覺,說道:“好了好了,阿妹,早就要你切記人窮也要定有志氣擔當,那偷雞摸狗的事……你是再也不要去做了!咳咳……咳咳……”
話還沒說完,便聽到裡面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容水正詫異着,又只聽着那女子焦急的說道:“好了哥哥,你別說了,你說不做那事我便不再做了就是,你別生氣了!嗚嗚……可是哥哥,你一定不要有事,你都病的那麼重了!”
那男聲又拖着病弱中氣不足的嗓音說道:“阿妹我不會有事的,我的病情難爲你了去,不必再爲我花錢想任何辦法了,我這身體估計着也治不好了!存些銀錢你好好過活,以後好嫁戶好人家。”
一說完,女孩哇聲大哭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不要嫁人哥哥,明日裡我再去找些錢來,替哥哥看病,我們去請最好的大夫!”
那哥哥許是想起自己妹妹做過的事,一聽又急切的說道:“你倒是敢再去偷東西!咳……我、我們付家盡是教出你什麼了!”
女孩忍住淚水帶着哭腔說:“哥哥,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去偷的!我想着哥哥整日吃那苦死人的中藥,我便想着能有甜的東西送藥,哥哥也能好過着一點,手裡的銀子又都拿去買了藥材,所以才一時昏了頭腦,以後斷不會爲付家丟臉了!”
那男子一聲長嘆,說:“偷人家東西哪有不是故意之說,還好那日有爲姑娘善意救了你,所以爲兄一定要你儘快還上人家姑娘的銀子,不可叫好人失望!”
女孩抽噎着說道:“嗯……知道了……哥哥,那錢本是明日買藥的錢,如今也沒有了……”
男聲只說:“不礙事……不礙事的……我這病反正也治不好了,吃不吃藥無所謂。”
聽到了這裡,容水也再也不能做到無動於衷,從荷包裡掏出幾錠銀元寶和一方手帕包裹住的如意果,那是李氏每日給她揣上的小食,把東西放在了門口後就悄悄離去了。
她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不難看出這兩兄妹心氣高,直接給予適得其反必定不會接受自己的好意,便不置一詞默默施予就夠了。
雖然時間苦難的家庭千萬她就不過來,但觸手可及何不相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