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容水不得而知,但她心裡聽到邊境的這些亂象,還是很寒心。
北方自古寒冷,大雪蔓延整個冬季,照着君離他的這個說法,不是那地便不適宜人居住的?
可是古往今來,適者生存,環境惡劣不是讓人去屈服,而是讓人去戰勝的,在她看來,君離所說的這些困境,未嘗不是沒有解決的方法吧!
大雪封山封路,若是讓官府早做準備,組織大家積極剷雪,讓外界商戶的炭火、食物能夠運送進來,加大市場供銷量,壓制奸商、穩定市場禦寒物資的價格,在春夏之季合理安排各家各戶的耕地,存儲糧食,減低豐收時節的賦稅,何嘗不能安穩度過冬日呢?
這些話在她心裡,卻不知道該不該講,講出來又如何?黃知是江城的官員,怎麼會伸手管北方的事情?而且就算想伸手,也伸不到的。
這樣想來,便憋在心裡了,她並非是普愛大地的聖母,能管好容家一生無憂、江城一城安康,都已經夠她忙活了......
但......如今江城也不算是安康了…大家都因爲流民的到來惶惶不安、人人自危......但流民又何嘗不可憐呢?是不是可以有個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
容水自顧自想着,黃知又提起劉氏。
說道:“容丫頭,你們應該是和我夫人聊過了吧?”
容水回神,說道:“大人,是的,和夫人聊起來看似不錯,精神氣都是大好的,不如外界傳的那般嚴重......只是,只是這些也只是夫人想讓我看到的情況罷。”
容水說完後,黃知一愣,沒想到容丫頭居然已經查覺了不對,劉氏精心演出的好狀態一舉被識破了......
他也是無奈,說道:“哎......其實我並不想讓她這般做的,只是我夫人她生性便是要強的,加之也是真心喜愛你這個丫頭,所以便允許了她今日下牀活動的。”
話說到這裡,容水基本也不用着再去詢問了,明擺着了劉氏的情況不容樂觀。
黃知說道:“罷了,盡人事聽天命,若是真...真......無可救藥,我也定要她安然離去的,容水、君離你們回吧!且記住這些日子得空便多來看看我夫人她吧!她一生無兒無女......老來時會寂寥,既然相逢有緣,黃某也在此謝過你們了。”
容水趕忙扶住正要拜別的黃知,說道:“黃大人...實在不必說出這些客套話,容水視夫人爲我族長輩一般,夫人喜愛我,我只是應當伺候在牀前,儘儘我的孝心。”
說完,都看出黃知沒什麼心思了,便和君離一起告退。
這樣過了幾日,容水找人去黃知那裡過問一番劉氏的情況,若是得知哪日稍微有所好轉,纔會準備好大大小小的精心挑選禮品前去探望,每一次也只是短暫停留,不敢呆的太久怕會引起劉氏疲累。
李氏每日都碎碎念着時間太快,還沒好生瞧瞧人,容卿的休沐已經結束了,替他收拾好包裹,不管容卿一直在強調着要精簡行囊,還是滿滿當當的弄成一團
。
這日,全家又爲了給容卿送行而忙碌起來,容水躲了個閒,自從上次和二哥聊過以後,她幾乎是避着了王連之,就怕他覺得自己又居心不良,想方設法的要去他那裡打聽出來個什麼。
回房間的路上,容水卻無意間碰到了王連之。
王連之微笑着對她招呼了一聲,容水突然想起什麼,直接叫住了她,說道:“連之,能夠說兩句嗎?”
這樣說了,王連之肯定是不好拒絕,於是便停了下來,說道:“容水姑娘,你有什麼事呢?”
容水走上前,溫柔的說道:“連之…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只是…有些話說出來連之可能會覺得很奇怪,或者會生氣,但是爲了某些我不得不能說的原因,只能選擇與你道出來。”
王連之很是無解,說道:“容水,你這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這般的糾結呢?”
自己與她沒什麼瓜葛,以前也不曾認識這人,這樣想來,便知道應該不是什麼好事。
容水一開始也是有一點猶豫的,不過,現在想來是非說不可了,二哥即將和這個神秘未卜的王連之繼續生活好一段時間,又曾是答應過容卿的不能擅自調查,現在只是探探口風應該無關緊要。
於是下定決心的說道:“容水前日裡聽聞大哥說起和連之相識的事情,覺得即是天意也有巧合,但總之說來也是十分高興,在這裡替二哥高興識得良友,不過卻是不知連之家歸何處,生在何方,然而這些並非該我過問的事情,不敢貿然打擾。”
這話王連之聽來有些無措,乍然之間又不知所云,似懂非懂的不明白容水要表達的是什麼。
他只好試探着開口問道:“容水姑娘究竟是何意?”
容水淡然一笑說道:“聽來的確讓人困惑,不過容水的意思卻是很簡單的,連之有些......隱瞞的事情,不管是家事或者是自己的事,說來與我們都是無關的,但事情不可絕對,況且連之與令兄情誼深厚,容水在此也只是想切切提醒一下連之的。”
王連之並不是個遲鈍的人,容水說到了這裡,雖然還是不甚明白她究竟是想要提醒自己什麼東西?
而她所說的隱瞞......王連之有點不敢細想下去...不!那一件事,應該是絕不可能的!容水根本不可能知道的!她以前也很確定自己沒有見過容家任何一個人,即便是第一次見面容水莫名其妙的說她有些面熟。
或者說......已經到了不得不立即啓程的時候了?
但還是先問道:“容水姑娘有話實在不必與我多有婉轉,既然是想提醒我......那麼...容水姑娘你就請直說吧,是不是與你二哥有關的事情。”
這一點可以看出王連之稍微爽直的性格,容水縱橫商場這幾年來盡是見怪了一句話客套成了十句話,還要迂迴扭轉半天才切入正題。
現在對着王連之提醒的警鐘之語,腹裡反覆組織措詞,難免也是有些犯了這個毛病,不過骨子裡也還是喜歡直接了斷、乾脆利落的說話方式。
於是也
不再扭捏了,直接說道:“連之...說了這麼多,難怪你會覺得奇怪,其實說的簡單直白一點,因爲我們家人對你家裡的不瞭解,所以難免會有些擔心你與二哥之間的交往,只是我們家裡也都是明白事理的,絕對不會反對,我說想提醒連之一句話便是...請你連之珍惜與二哥之間的情誼,二哥對你如何你自己是有所明白的。”
說完深深的看了王連之一眼,又說道:“所以...所以...將來不管連之兄是何身份、地位、立場...可以答應我都不能傷害我哥哥、傷害我家人嗎?”
然後自嘲一般的笑了笑,說道:“連之,你就當我是一個整日活在爾虞我詐之中,杞人憂天的妹妹對自己親哥哥的擔心和憂慮,必須要你的一個承認與保證好嗎?”
王連之一時之間根本不知如何回話...他不禁自問,他的身份危險嗎?他的背景隱秘嗎?......或許不算是好的,但目前來說他還是覺得根本不會對卿哥產生什麼危害。
而容水究竟是看出來了什麼?她這樣的話根本不像是對一個哥哥的朋友之言,是無意中暴露了什麼嗎?
她一時間很是費解,只是也是莫可奈何,甚至還隱隱埋藏起一些發怒的情緒。
對容水說:“容水姑娘...不知道你是哪裡來的錯覺,王某隻是一個身世普通,不缺吃穿的人家,根本沒有容水姑娘你想的那般危險神秘而不露痕跡的。”
容水早就知道今日一開這個口,一定會讓王連之生氣的,但是卻並不是後悔,事實上她早早便就做出打算,今日二哥即將和王連之出行,明年的大選在即,下一次見面不知什麼時候,說不準是科舉前幾日,或高中狀元之後才衣錦還鄉也是有可能的。
王連之話說完之後,便有微微側身幾欲前行的動作,不想跟她談下去的意思很是明顯了,容水不是不知的,但是此時她認爲自己並不應該停止的,否則自己真的成爲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了,沒頭沒腦、無始無終。
於是又說道:“連之...你不必急着否認什麼了,這樣顯得你更加有隱藏的未知秘密,的確你的秘密曾經是引起過我的好奇,不過現在你請放心吧......我發誓我不會去探查你的任何事情,希望你今日能夠鄭重承諾我剛剛所說的一切。”
怕她還有不願,容水又是威逼的說道:“連之,你若當真只是一平凡家戶人家,難不成我會無緣無故要你做出這樣的保證承諾?”
容水走進王連之,在他耳邊悄悄的說了一句:“你知道的,我也知道的,或許二哥更是早就知道的,你身後有一個秘密,不管那個秘密是關於你的身世、還是家庭、抑或者是其他什麼,我明白你都不想讓人將它挖掘出來吧?”
話一說完容水識趣的拉開兩人距離,等待着他的迴應。
王連之心裡的害怕就這樣被容水一點點的勾起來,說的沒錯,容水不愧是江城數一數二的聰慧女子,心如明鏡,智勇無雙,十分難以矇騙,這樣的名聲早在幾年前,即便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黃花閨女都是有聞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