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禿的枝丫已經落盡了一輪的黃葉，空闊的街景透出另一種蕭條，那是喜迎佳節之前的準備。
每家每戶張燈結綵的裝扮，從子時就開始響不停的鞭炮禮竹，叫囂了整整一夜，天未明亮完全，就有孩子三三兩兩跑出各家的院子裡肆意撒歡，敲響了新年的第一輪熱鬧。
容明早在昨日就被自家幾個妹妹拉住，往門口張貼對聯和剪紙。
對聯上的金箔大字是付程璧在病中還強撐起身體寫下來的，窗花剪紙是李氏在暖爐旁邊，容小妹容婉的圍觀下剪成。
太陽初升，正式兆示着新年的到來。
容正李氏坐在高堂上面，容明、容婉、容水、容小妹幾個還在容家的孩子，依次上前拜年，領取着自己的一份壓歲錢。
大家心情均是洋溢着快樂，即便家人並不算是完全的團圓。
拿過壓歲錢之後，容婉和依然呆在容家的王棟一起上來了。
李氏與容正奇異的看着兩人，說道：“婉兒，王公子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啊”
明明兩人昨日還是......那種狀態，今日突然之間一起相攜出現在這種場合......是意味着什麼嗎？
正疑惑着，容婉和王棟在眼前跪下在二老面前了。
王棟說道：“伯父伯母，王棟現在正式向你們二老求娶婉兒爲妻，懇請你們同意。”
在場除了容水一早就知道兩人和好的事情後，其他人都是此刻才知道，容正李氏爲難了一下，問着王棟說道：“王公子，你們這是？婉兒...婉兒可同意了嗎？昨日......”
王棟容婉當然知道兩人是關心着昨日他們的的發展，他們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容婉說道：“爹，娘，昨日所有的誤會我和王棟都已經...都已經解釋清楚了，今後......今後婉兒願意一輩子跟着他...”
容婉都這樣說明，在場的就基本都知道了他們的心意了。
容正李氏兩人稍微一商量，他們家中一貫是隨着孩子自己的意思來，不會去強迫什麼，如果兒女挑選的人，只要身家背景沒什麼大問題，又是真心相戀，並不會阻止。
便說道：“婉兒，你知道的孃親和你爹一直都隨你的意思，只要是你確定好要挑選的人選，我們...不會阻攔什麼的，不過，娘在這裡一定要問你一句，你可真是確定了要嫁給王公子嗎？婚姻一事，事關終身，家人都希望你慎之又慎。”
容婉起身走到李氏身旁，看着愁眉擔憂的母親，心裡涌出了些辛酸的滋味。
李氏一輩子爲了兒女勞神勞心，誰人不明白她操心自己以後之事呢？
她挽住李氏的手臂說道：“娘，婉兒昨夜已經慎重考慮好了，做出這個決定不是一時衝動或者...被感化，從在錦餘書院的相處之中，容婉便已經想過要非他不嫁，或許今後的生活也會有不如意的地方，但女兒相信我一定可以和王棟攜手面對。”
容婉這一番話說出後，李氏看出了容婉的堅定，和對未來充滿期翼的光彩，終
是不再多說什麼。
此時容正也說道：“如果你們兩人都已經做出了這重要的決定...我們也干涉不了什麼，但是不止是容婉你要多多想一下，王公子也要仔細考慮啊！你如果娶了我女兒容婉，是否能夠做到終身陪伴關懷，相互扶持。”
王棟聽後毫不猶豫，立刻說道：“多謝伯父這般提醒，王棟早在來容家之前便已經做出了要和婉兒共度一生的決定，你所說的一切捫心自問我也能夠做得到的，不辜負、彼此珍惜、不僅是今日王某的承諾，更是以後對容婉一生的承諾。”
不得不說王棟肯定的態度，還是博得了兩人的一些好感的，既然他們都是這麼肯定......該說該問的他們也已經問完。
便一齊點頭，說道：“還能怎樣？我們只能成全你們，當然也看好你們，會如同今日所說互相扶持相伴一生，白頭到老。”
最終父母的同意，基本也是定下了這一場婚事，除了一起緊握雙手的容婉與王棟，甜蜜的對視或者一舉一動都是情絲牽絆。
在場容家人都有些感傷，家中事事操心，照顧兄弟姐妹有加的大姐容婉也就要嫁人了，她即將會有她自己的生活，新的角色和身份，步入不同的人生階段，會與他們的大家庭分別。
所以這些一同長大的姐妹，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感傷。
但是也就屬容小妹哭得最爲悽慘，容水一直在一旁，安撫着她，但是作用卻並不大。
李氏見狀詢問道：“小妹，你這是爲何哭成這個樣子？大姐尋到了心中所愛，是該開心啊！”
雖然李氏也是笑中含淚教育着容小妹，但成人成熟的想法，只有爲容婉高興的。
容小妹的啼哭一時半會也止不住，那丫頭悲春憫秋起來，勸都勸不住的。
容婉也逗着容小妹，講道：“是啊小妹，你哭鼻子什麼？不希望大姐嫁人嗎？大姐又不是嫁出去就不回家了。”
容小妹哽咽不止，帶着濃濃的哭腔說道：“大姐...嗚......大姐！大哥要成親了你也要成親了！......你們都要成親了。”
容小妹的聲音細小，隔遠了就聽不清晰，在場衆人不甚明白，唯有就站在容小妹一旁的容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以前深受大哥大姐疼愛的小妹，此時心裡不好過，覺着哥哥姐姐都成家了以後會減少對自己的寵愛。
小妹雖然從小處於家人的守護中長大，但小時候的困苦環境，朝不保夕的生活，還是讓生性膽小害怕的她缺乏安全感，只喜歡處於溫暖團圓的家中，害怕面臨生活中總是會有的波折與變故。
所以她也纔會對矯健的山虎產生崇拜與安全感，也纔會喜歡上他吧……
家人詢問的目光都集中在容小妹身上，但她又偏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沒辦法，容水只好幫着她解圍，對着大家說道：“你們也不要問小妹了，這丫頭還能爲什麼啊？她與大姐的感情那麼要好，怎麼捨得大姐嫁出去？”
邊說邊安撫着容小妹，親密無間的樣子。
這個
說法基本也不讓人懷疑，就連王棟都笑着對容小妹說道：“小妹啊，別擔心，以後我會和你大姐常常回家來看望你和大家的，你也隨時可以來找我們，這樣吧!每月至少我陪容婉回家一次，容婉隨時想回來探望，我也決不阻攔，小妹、伯父伯母你們看可好？。”
王棟的表態讓李氏放下心來，又一覺得這王棟倒是十分貼心，女兒出嫁，做孃的最爲擔心的還不就是不能經常見到，不知過的好與不好。
現在這樣說來，倒是覺得女兒嫁給這個王棟，或許並不是什麼壞事，至少他懂得顧及家人的感受。
便成了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情況。
幾個人熱熱鬧鬧的坐下來，圍攏一起聊談，李氏容正將王棟叫到跟前，仔細詢問着生平家世、父母的情況。
正談到興起之時，容正說道：“這年後容明與倩碧要擇期辦成親，王棟與容婉你們也說是要在年後舉辦，這樣一來是不是撞上了？”
李氏聽聞之後，倒是有一個打算，想着便說了出來：“撞上喜事，我們容家是雙喜臨門！沒什麼不好的，不過看你們的日子捱得這麼近，我倒是有個想法，不然就一同辦婚事如何？”
李氏的提議說出來，容水覺得是十分妙，容正也有點心動，就是看着兩對新人有無意見。
於是就等着他們的迴音，容婉心裡歡喜，能和大哥一起舉辦婚禮也是十分有意義的，於是與王棟兩人小聲商量了一下達成了一致。
王棟出來說道：“伯父伯母，我沒有異議，再加上容婉也是願意同她大哥一起舉辦婚事，其實小婿心中只願能夠早早娶婉兒回家，其他事宜都無謂的，但聽安排。”
然後又問向容明，容明走上前對着父母一拜，說道：“爹孃，兒子也沒有不可，和婉兒一起舉辦婚事倒是湊足一個雙喜臨門，這個彩頭的確是好的，至於倩碧那邊我改日上門商議一下，無論是彩禮還是程序都不會剋扣，料想她與她父母也會同意的。”
這下便只差倩碧點頭了，不過依照前些日子倩碧家中催婚的勁頭，估計着也不會不同意的。
李氏提出來的這個辦法，倒是說到了點子上。
見自家兒女基本已經同意了，又說道：“這樣就好，若是倩碧那方也樂意，我們家就得趕快準備了！”
容水最後講道：“孃親倒是很會想好的辦法，到時候家中雖然是嫁出去了一個女兒，但總算是帶進來了一個女兒，我們容家又能多一個家人，是大好的事情。”
這個說法，讓本來有些傷感的事情也變得喜氣洋洋的，李氏被說的有一些開懷，還是自家的容水會哄人開心。
於是一家人都樂成了一團，歡聲笑語在容家大院的上面匯聚成了一團。
只是......有些角落似乎卻不那麼感同身受，付沉兒經過正廳去爲付程璧煎藥時，聽到了他們一家人的談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或許是嫉妒這樣自己從未感受的闔家幸福，或許是顧憐自己的身世悽慘無人垂憐。
總之此時她心中，充滿了格格不入的落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