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笑之後,王棟又上前跪拜在容正與李氏面前,講道:“伯父伯母,小婿還有一事望你們海涵。”
兩人聽後正奇怪着呢,於是客氣說道:“但講無妨,都快一家人 了,還有什麼海涵不海涵的。”
王棟聽後,說道:“家中老母一直病中,前幾日稍微有所好轉才抓緊着時日,過來向婉兒提親,但是這回耽擱有些久了,心裡掛念着還想回去侍奉一二,並且年後就要準備迎娶婉兒之事了,要操心的地方還有很多,所以就想着...想早日回去做準備,免得到時手忙腳亂。”
王棟說的也是對的,雖然李氏與容正有意挽留,但看在王棟孝心不假的份上,根本不好開口,便講道:“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樣一番心酸,倒是辛苦你了,那麼你是打算多久啓程呢?”
王棟爲難的開口,講道:“只怕...只怕午後就打算啓程了。”
說完,李氏與容正還沒有表態,只是覺得說要回去也未免太過倉促了吧?今日都不留下過年?
容婉卻不捨了,抓住王棟的衣袖,王棟又是扭頭在耳邊細語安慰了一番,容婉能夠明白其中的事理,當然沒有多加糾纏,只是私下裡對王棟小小的抱怨了下:“這次過來,才見了一晚又要離去......”
王棟悄聲說道:“婉兒莫急,待我年後將你娶回家中,到時便日日與你爲伴。”
甜言蜜語哄得容婉臉上紅霞飛,於是也不再糾結了,爽直的幫着王棟向父母說話,講道:“爹孃,王棟家中耽擱不得,再說也是回去準備迎娶婉兒之事,所以......就不令他爲難吧,今日新年想必他家中母親也是極爲盼望他歸家的......”
如此說法自然是打消了兩夫妻心中微微的不快,既然連女兒都如此懂事,他們自然不會爲難了。
容正最後講道:“如此也不強留了,婉兒一會爲王棟準備好路上的乾糧食物,午後我們全家都去送送吧!”
話說完,容婉與王棟便下去離別前的獨處。
在午膳的容家團圓飯桌上,各個都是盡興盡歡,也是因爲王棟留在容家的臨別一餐,家中還邀了一些親朋好友,鄰里街坊,就連一直推卻的付沉兒也被付程璧勒令出席,雖然說臉色不太好,可是她平時臉色也沒有好的哪裡去,自然沒有人在意。
餐後就馬不停蹄的去送別王棟,容正專門安排了一輛馬車與車伕相送,長輩們一番好的叮囑,離別之際又將時間單獨留給王棟容婉兩人,其他人在幾裡之外等候着。
長亭相依,車馬臨行,伊人留盼,拂袖掩淚。
容婉美目淡下了些神采,欲說還休。
王棟輕輕扶住她,講道:“婉兒......這一別不過半月,下次再見便是我鮮衣寶馬來娶你回家之時。”
這句話讓容婉已經有些動容了,她附在王棟耳邊說道:“回去好生照顧好你孃親,我在這裡等你。”
僅此幾字,便是她最虔誠的迴應,也道出了她最深的羈絆......
之後王棟上了馬車,哪怕是再依依不捨,伴隨着
車路碾壓過的土地,將他帶離了容婉的身邊,只是這一次她們都知道是暫別,歸期也在即。
回家之後,大家又要忙着準備晚宴的東西,容水抽身正準備前往付家兄妹住的院落去看看。
今日付程璧都沒有出席在飯桌之上,她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又有點擔心他的病情,趁着這會空擋就說過來看一下。
走進兩兄妹居住的院落,迎面就看到付沉兒端了一碗藥從房間裡出來。
她上前問道:“沉兒,你這是?......程璧今日的病情如何了?我看席間他並沒有出席啊。”
付沉兒其實根本沒有料想到這個時候會碰上容水,照理說今天是新年,這樣喜氣的日子裡,她是以爲容家一家人會和氣美滿,哪裡能夠記得這個小小偏僻的院落中,還住着他和哥哥兩個不屬於容家的成員。
再說新年新氣象,誰不希望討一個好彩頭的?哥哥重病了這麼久,一般人也不會挑在這個日子裡來探病,生怕沾染上了一絲不吉祥的病氣.......這個容水好生奇怪,她心裡想着。
容水其實並不是在意這些莫須有的規矩,自然也不介意吉祥不吉祥的規矩,她也只是因爲今日席間瞧見了付沉兒,但是卻沒有看到相伴而行的付程璧,心裡有些擔心罷了。
老實說來,付程璧這個人謙和有禮,雖然遭遇悽慘讓人惋惜,但他做人還是有自己的準則和底線,沒有失去本性這一點是她非常佩服的。
自然也樂意與他成爲朋友,而不是單純的救助關係,這幾個月相處下來,她也的確與他甚是聊得開,所謂的君子之交,便如同她與他的關係。
付沉兒沉默了一會兒,她並不是太願意將哥哥的情況透露給任何人的,沒有什麼原因,就是不想人家同情他們,更不想同情他們的人是容水。
於是只是淡淡的對容水說道:“容大東家,哥哥的病情一直都是那個樣子,沒什麼好轉也沒什麼大礙,沒有出席午間的飯桌,只是因爲早起勞累罷了。”
付沉兒才說完,房間裡又響起幾聲震天響的咳嗽聲,容水根本不相信這番話,眉頭盡是擔憂,對着付沉兒說道:“沉兒......程璧真的沒什麼大礙嗎?我看...是不是加重了?......這種事你不必瞞住我的。”
容水雖然不知道付沉兒心裡所想的東西,不過從大夫頻繁進出容家的頻率和付沉兒去廚房煎藥的次數,她就能夠看出付程璧的病情不太樂觀。
猶記得上一次見着他,還是在一個月前,那個時候他們兩人還聊得不錯,付程璧也對自己充滿了信心的講道:“容水姑娘,依照我現在這個樣子,可能年前就能夠痊癒了。”
當時容水還笑着與他說道:“好啊!程璧兄,到時候在新年的日子,我們還可以一起去賞雪景,看煙花。”
這一番場景,似乎也引起了付程璧的憧憬,當時的表情也可以看出十分嚮往。
但是新年轉瞬來到,付程璧不僅一直沒出過門,就連容水幾次探望,也均是在沉睡之中,狀況令人憂心不已。
付
沉兒知道容水向來聰慧,瞞也不一定瞞得住她,便索性不再報喜不報憂了,直接將付程璧不容樂觀的情況說了出來。
對着容水講道:“容大東家,哥哥他......本來這一段時間都是沒什麼起色的,但是......前些日子裡,夜間突然病症加重,以前消停的一些症狀就又開始顯現了,白日裡不能下牀,渾身鬆軟,說幾句話就...就沒什麼力氣與精神應對了。”
付沉兒簡短的幾句話讓容水陷入沉默之中......原來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她心情變得沉重起來,究竟這是爲何...明明眼看着都有了好轉的,能夠指望痊癒的。
現在更是迫不及待的要去看看...想着便要上前去,卻看付沉兒依然守候在門口,容水講道:“沉兒,你還是讓開吧?既然程璧都這樣了,我一定要去看看他的。”
付沉兒開樣子並不樂意,並且還說道:“容水大東家,雖然你想要去看看哥哥,但是可想過哥哥是否願意嗎?”
容水有些錯愕的呆在原地,片刻後記起付程璧現在的確是未必會想要見她。
他這個人平常就是極爲注重自己的形象,哪怕是流落街頭無法維持生計的時候,都一定保持着身上衣裳的乾淨,現在這個病重中的樣子......想也知道肯定有些落魄的,他不希望見到任何人便可以猜測到了。
付沉兒看着容水失落的樣子說道:“容水大東家,你今日前來的事情我會轉告他,若是哥哥病情稍微好一點,同意你過來見他,我立刻過來通知你。”
容水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點頭,他不願意見她,那是付程璧的自尊在作祟,可是她只能選擇尊重他的意願。
最後又說道:“沉兒,你哥哥的病情隨時...隨時若有不對的地方,一定速速前來彙報給我知道嗎?”
付沉兒點頭,答應下來,但是她心裡並不是這樣想的,若不是要緊關頭,哥哥和自己都是不願意去打擾容家人的。
他們寄居籬下,懂得自己的地位和身份,不會輕易給主人家找不痛快和麻煩事,這是哥哥告誡自己的,同時也是她從小就懂得的道理。
從她的親生父親走後,她就沒有家了,就連母親最後改嫁進了付家,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寄人籬下的拖油瓶。
看着容水即將離去的背影,付沉兒突然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早已反覆打算了很久的決定。
於是她叫住容水,說道:“容水大東家,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容水還沒有走遠,聽到了付沉兒的話轉頭,見到了她一臉堅定執着的表情,似乎是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要與她商量。
於是便又折返了回來,問道:“沉兒,你還有什麼事?儘管對我說吧。”
付沉兒坦白直言道:“容水大東家,我想...在年後,就和哥哥一起搬離容家,我已經在外面找可以租住的房屋了,馬上也快有結果了.......”
說完自己的決定,付沉兒並不覺得容水會不同意,畢竟...選擇住在哪裡是她和哥哥的自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