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一臉呆愣的看着對方,隨即,兩人相視一笑,明顯感覺到,屋子裡的氣氛與之前有所不同了。
也不知道是因爲這一笑的緣故,還是因爲方天朗的坦誠,讓兩人之間的距離感再次拉近了幾分,季秋也從這一刻起,全身心的接納了方天朗。
接下來的時間,方天朗便帶着季秋參觀了整個方府,季秋終於明白他爲什麼不願意住在這裡了,這是個三進三出的院子,平日裡除了丫鬟婆子外,基本上就看不到別人。
這麼大的一座院子,周圍都不見人煙,成日裡一個人呆着,也着實太過冷清了些。
無名村雖然貧瘠,可是那裡至少不會顯得這麼的冷清,再加上如今經過自己的改造之後,也不再是那般的荒無人煙,倒是個養老的好去處。
養老?季秋愣了一下,自己怎麼會聯想到這個詞的,如今的自己只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丫頭,心態竟然就這麼老了麼。
逛了一圈之後,見實在是有些無聊,兩人便一起出了院子,往大街上走去。
方家的位置比較偏僻,從這裡走着去街上的話,還真是有些遠,更何況,他也不喜歡自己的女人在外面招搖過市的,所以,乾脆又拉着季秋坐上了馬車。
方勇與另一個車伕打扮的人坐在馬車前沿,駕車的人也換成了他。
季秋雖然覺得麻煩,倒是沒有說什麼,更何況,有車坐,傻子才走路呢。
季秋百無聊賴的坐在車裡,沒多大一會兒的功夫,外面就傳來了喧鬧聲,季秋知道,這肯定是進入正街上了,她便忍不住將車簾子掀起一角,興致勃勃的看着外面熱鬧的場景。
“下去走走?”方天朗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道她估計是坐不住了,於是提議道。
“好啊!”季秋聞言高興的點頭答應了。
幾乎所有的女人,對於逛街,都有着一種莫名的興趣,季秋這才下了馬車,便興高采烈地衝向了熱鬧繁華的街市。
雖然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是要說特意爲了逛街而逛街這還是第一次,更何況出門的時候,阿大就說過,可以不用急着回去,所以,這次的季秋決定要好好的逛一逛。
距離上一次逛街已經有大半個月了,季秋像是一隻被放飛的小鳥,歡快的穿梭在其中,無論看到什麼樣的攤子,都會湊過去選購一番,不過大多都是以失望而告終。
季秋正是愛美的年紀,看到街上琳琅滿目的胭脂水粉和頭飾手巾就有些移不開眼,不過這些東西還真是入不了季秋的眼,倒是那些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小吃,引起了季秋這個吃貨的興趣。
方天朗就像是一個小跟班似的,靜靜的跟在季秋的身後,至於買單的事情,自然是有方勇負責。
就在季秋吃的不亦樂乎的時候,不遠處卻突然傳來了一聲極其高亢的女人尖叫,“賤人!你給我站住!”
季秋剛吃扔進嘴裡的一粒花生糖差點兒沒把自己給嗆死,這誰啊?
季秋扭頭,就看到不遠處的綢緞莊門口,一個穿着打扮都很貴氣的婦人,三兩步衝到了另一個同樣穿着時尚的婦女面前,一把就揪住了她手中抱着的一匹顏色鮮豔的綢緞,二話不說就往自己這邊搶。
另一個婦人自是不肯讓的,兩人便站在路中間,相互撕扯起來,誰都不肯撒手。
季秋這才反應過來,敢情是兩個女人搶綢緞啊,她不由的撇了撇嘴,剛準備走開。
卻聽那年紀稍大一些的婦人狠狠的瞪了對面的人一眼,用力的將綢緞往自己的方向扯過去,嘴裡罵道,“你個小賤蹄子,這是我先看到的,你憑什麼跟我搶?”
那年輕些的婦人也不是吃素的,哪裡能就這麼將東西給讓出去,當即便用力的往回拽,並且鄙夷的揚起了下巴,“笑話,就算是你看到的又能怎麼樣?誰讓你光看不給錢的,讓我先買到了,現在居然還好意思惡人先告狀。”
那人冷笑了一聲,提高了音量道,“原來這就是大戶人家的主母啊,竟然這麼沒教養,當真是讓我大開了眼見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少人都笑了起來。
季秋仔細的瞅了瞅說話的那人,只見她大約二十來歲的樣子,身穿一襲粉色低胸的紗衣,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無法言語的風騷勁兒。
這人的臉上抹了一層很厚的胭脂,猛的一看,倒還真是眉眼,那雙芊芊細手緊緊的抓着布料,十個手指的指甲上都塗滿了紅豔豔的蔻。
季秋一看這人的穿着打扮,不知怎的,竟想起中寫過的青樓女子來。
季秋蹙眉,看這樣子,這人就算不是青樓女子,估計最多也就是哪個大戶人家嫁不出去的刁蠻小姐。
不過,一般大戶人家的小姐都很顧忌自己的面子,壓根就不會與人在街上對罵。
“你個賤人!”就在季秋心中猜測中這女人的身份時,那年長的婦人終於按捺不住,破口大罵起來,“你個騷狐狸精,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嗎?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到處勾三搭四的,你也配跟本夫人談教養?”
“老潑婦,你說誰呢?”美豔婦人毫不示弱的給嗆了回去,“自己年老色衰,留不住自己的男人,還好意思怪到我的頭上?你男人就是我勾引的咋地了?有本事兒你就勾引回去啊,只怕你脫光了躺在牀上,男人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美婦人鄙夷的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冷哼一聲,“這綢緞是我先買的,就是讓給你,你也穿不上吧!”
這話,實在是太勁爆了,季秋忍不住再次撇了撇嘴兒,是誰說古代的人都很矜持來着,這這也太
“這有什麼好看的,走吧!”方天朗對於這種潑婦罵街的行爲明顯很不喜歡,見季秋在一邊看得津津有味的,不由的皺了皺眉頭,上前跨了一步,擋住了季秋的視線。
季秋正看得起勁,被他這麼一擋,頓時不樂意了,趕緊伸手將人給扒拉開來,探着頭往人羣中看去。
“你!”那婦人氣的面色通紅,滿頭的珠釵亂顫,也不去搶那綢緞了,將袖子一挽,衝上去就要給那美豔婦人一巴掌,嘴裡惡狠狠的道,“賤人,你找死!”
“夠了!都少說兩句吧!”
就在周圍的人等着看一場大戲的時候,卻見一身着富貴的中年男子,飛快的從綢緞莊走了出來,伸手便攔下了婦人揮出去的巴掌。
這男人大概是沒有想到店外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看着,愣了一下,一手下意識的舉起,遮住了半邊臉,一手去拉年紀大一些的那婦人,低聲喝道,“不過是一匹普通的綢緞,下次再買給你就是了,趕緊給我回去,還嫌不夠丟人麼?”
“丟人?到底是誰丟人了?”
那婦人原本就火大,一看男人遮遮掩掩的模樣更是氣的不輕,此時又見他護着那個賤人,頓時氣的七竅生煙。
婦人當場便甩開了男人的手,不顧一切的指着對面的女人尖聲喝道,“你平日裡去找她鬼混也就算了,爲了這個家,爲了孩子,我忍氣吞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
婦人的眼中冒着火焰,牙齒咬的咯咯直響,眼圈開始泛紅,聲音也顫抖了起來,“但是你,你現在居然爲了這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連自己的女兒都不顧了!”
婦人越說越是傷心,聲音哽咽着,淚水啪嗒啪嗒的往下落,“下個月女兒及笄,我好不容易找到這樣一匹緞子想給他做件衣裳,你倒好,竟然非要我把東西讓給這個賤人,我今兒倒要看看,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你要維護這個賤蹄子到什麼時候!”
此言一出,周圍頓時一片譁然。
有那眼尖的,此時也認出了三人的身份,當即壓低了聲音興致勃勃的與身邊的看客嘀咕起來。
“你們怕是不知道吧,這可是咱們縣裡屈指可數的富戶林老爺,他旁邊的那位,應該就是他那原配夫人了,早就聽說林老爺在外面有了新歡,還是未青樓女子,我之前還當是笑話,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嘖嘖,這下有好戲看囉。”
“喲,這麼說來,那林夫人這是藉機找茬來了?”
旁邊立馬就有人笑呵呵的接了一句,“你們說,這次林老爺會幫哪一邊?我猜是這位青樓女子。”
“我看這事兒玄乎”
這種事情,顯然不光是女人喜歡八卦,就算是男人們,也是非常感興趣的。
很快,周圍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議論開了,幾乎每個人都加入了這一猜測之中,氣氛一時間異常的熱鬧。
聽着周圍人明目張膽的議論着自己的家務事兒,林老爺的一張老臉都漲成了豬肝色,偏偏自己的兩個女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在衆人面前鬥得愈發的不可開交。
此刻,林老爺就像是吞了一隻蒼蠅,說不出的噁心與尷尬,恨不能挖個地洞鑽進去,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要是早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今兒他說什麼也不會出門的。
他現在悔的腸子都要青了,只不過是陪自家的黃臉婆出來買點兒東西,咋就好巧不巧的撞上了剛收不久的外室,更讓他頭疼的是,兩人竟然因爲一塊布料而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