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子,美人蛇蠍這四個字,映入了季秋的腦海裡。
而更讓季秋覺得生氣的,是那劉公子,他竟全然不在意他娘子的粗鄙不堪,甚至還滿臉心疼的,將她那被拽紅的手腕,給握在手心裡,輕輕的揉搓着,一邊揉還一邊輕聲的問她疼不疼。
莫依梵氣差點兒沒背過氣去,她堂堂一個大小姐,什麼時候見過這般潑婦,頓時面色變得無比的難看,竟是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而她身後的莫六,見自家小姐被人這般辱罵,氣的渾身顫慄,身下的手,握的卡蹦直響,擡腳就要去教訓那個,滿嘴噴糞的潑婦,卻被眼疾手快的季秋,給攔了下來。
“聽聞少夫人擁有一副動人的歌喉,想不到,這罵起人來,也是這般的猶如天籟啊。”
季秋淡笑着上前一步,將莫依梵護在了身後,不冷不淡的對那婦人說道,“我這才知道,這天香樓的姑娘,不僅長得好,而且各個能文能武,真真是人才啊,以後,咱們大原若是需要將士上陣殺敵,就該派你們充當先鋒纔是。”
季秋說着,不由的輕笑了起來,不等衆人回過神來,便再次開口道,“說不定,到時候你們雙手往腰上一插,先罵他個三百回合,沒準能將敵人弄得人仰馬翻,自動敗北,這可就是奇功一件了。”
“少夫人,古話說的好,這嫁了的女人吶,就是再美她也是凋謝了的花兒,你可別把氣,撒在我們這些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身上,這沒用,我們又不是男人,也沒法去你那萬香樓捧你的場。”
季秋說到這裡,不由再次輕笑出聲,“不過,你也彆氣壘,這裡可是有不少的男人呢,只是不知道,可有那些曾經博得美人一笑過?亦或者,他們沒趕上好時候,畢竟佳人已爲人婦,往事不堪回首啊。”
一片鬨堂大笑之聲響起,周圍看熱鬧的人,不管認識不認識的,都紛紛將幸災樂禍的目光,投向了那婦人。
要說,剛纔那婦人說話狠毒,讓衆人歎爲觀止。
此時的季秋一張巧嘴,卻更加的令人佩服。
莫依梵站在季秋身後,聽得是目瞪口呆,她只聽到他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愣是不帶一個髒字,卻把那婦人扔過來的粗俗不堪,全部給擋了回去。
莫依梵就差沒當場拍手叫好了。
莫依梵一直知道季秋能說會道,可是,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季秋這般的巧言善辯。
嫁了的女人再美,也是凋謝了的花兒。
莫依梵不禁失笑,這是哪裡來的古話?這傢伙,真真是讓人佩服。
“你又是哪裡來騷蹄子?伶牙俐齒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那婦人被季秋說的一愣一愣的,直到聽到周圍人的嘲笑聲,這才反應過來,當即怒不可遏,說着,便擼起袖子,往季秋這邊衝了過來。
可是她才走兩步,卻只感覺膝蓋處一疼,整個人便直挺挺的朝前栽去,而她的前面,卻正好有一對一直都在原地旁觀的夫婦。
衆人只看到她氣勢洶洶的說要去打人,卻轉眼便朝着身前的男人撲了過去。
而男人見一個嬌滴滴的女人朝自己撲來,幾乎是反射性的,伸手就要去接,卻被他身邊的中年婦人,一把給拽到了一邊。
然後,便見那年輕的婦人,碰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這一下子,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就是那劉公子,也呆立在了當場。
“果然是萬香樓裡出來的妓女,這光天化日之下,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就想勾引別人家的老公,我呸啊,老孃活了這麼大歲數了,見過不要臉的,從沒見過你這般不要臉的賤人,真真是讓人打開眼見了啊!”
還未等那婦人從地上爬起來,拽開自己丈夫的那個中年婦人,便上前一步,擋在了自己丈夫的身前,看着地上狼狽不堪的女人,惡狠狠的罵道,就差沒上前去踩她兩腳了。
“嘖嘖嘖,今兒咱們可真是長了見識了呀,都說這萬香樓的歌姬不僅人美,而且格外的放得開,沒想到啊,竟然開放到這種地步,大街上的,就去抱男人,這是有多心急啊!”
“可不是嘛,都說這劉家,就是因爲娶了這麼喪門星迴來,所以才導致破產的,以前我還不信呢,這會兒,我倒是覺得是真的了。”
“可不是嘛,這當着自己丈夫的面,就這麼明目張膽的勾引男人,背地裡,還不知道給這劉公子,帶了多少的綠帽子呢,哎,這劉公子也是可憐,事到如今了,還被蒙在骨裡。”
“他這是豬油蒙了心了,哎,以前是多好一孩子啊,兄妹兩個感情也沒得說,你看看”
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缺少落井下石的,被那中年婦人一起頭,周圍的人,便紛紛的圍着她議論了起來。
看到這樣的場景,季秋心中冷笑不止,原本,她並不想多管閒事兒的。
但是,那婦人滿嘴噴糞,實在是讓人忍無可忍。
季秋伸手拉了一下莫依梵,輕聲道,“莫姐姐,咱們走吧。”
“好。”莫依梵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便也就沒有看下去的必要了,於是便點了點頭,跟着往回走去。
“剛纔那婦人怎麼就跌倒了?”
莫依梵走在季秋的身側,到現在她都不明白,那人好端端的,怎麼就跌倒了。
她和季秋是站在一起的,所以,那婦人爲何會突然撲向那個男人,她看得真切,倒還真不是她故意的,應該是真的跌倒了不假。
“這個,你就要問喜鵲了。”季秋聞言不由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喜鵲,笑着說道。
“喜鵲?”莫依梵不解的回頭,看着喜鵲,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哼,誰讓她滿嘴噴糞的,罵了小姐就算了,竟然還敢上前來打小姐,要不是當時的人多,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喜鵲噘着小嘴兒,滿臉的不高興。
“行了,她都已經那樣了,你也該消氣了。”季秋有些無奈的搖頭,喜鵲這丫頭現在是越來越得她的心了,當時那麼多人在場,直接動手打的話,說不得還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喜鵲這麼一弄,誰又能找到自己等人的頭上?
“喜鵲,你究竟做什麼了?”莫依梵聽着兩人的對話,只覺得雲裡霧裡的,有些摸不着頭腦,她剛纔站在季秋身側一點的位置,倒是沒有看到她身後喜鵲的動作。
“嘻嘻,這還要多虧了小姐的花生啊。”
喜鵲聽她這麼一問,當即嘻嘻的笑了起來,“我見她對小姐出言不遜,早就想教訓她了,沒想到她還敢上前來,我就順手賞了她兩粒。”
莫依梵這才反應了過來,不由輕笑着搖了搖頭,這主僕兩個,還真是厲害得緊。
想到剛纔自己差點被氣的失去了理智,莫依梵不禁失笑了起來,“你這丫頭,怎麼這鬼機靈!這下子,那女人可是難堪了,名譽掃地了,咱們這樣,是不是太過了些”
莫依梵不得不承認,自己一向自負,但是與季秋呆的久了,就覺得自己有很多地方都比不上她,她總能讓人意外。
“這有什麼呀,她本就是煙花女子,她自己都不在乎名譽,我們爲什麼還要在乎她的名譽?要我說,對負這樣的人,就不能心軟。”
喜鵲聽到莫依梵這話,很是不以爲意的說着,末了還是感嘆了一句,“哎,要說可憐,那素娘倒是真挺可憐的,攤上這樣的兄嫂。”
季秋看着喜鵲搖頭晃腦的一邊說着,還一邊吃着花生,嘴裡說着可憐,但是顯然因爲懲戒了那婦人,心裡高興着呢,季秋不由的失笑。
“行了,別說他們了,咱們是接着逛,還是回去?”
季秋伸手從喜鵲那裡抓了一把花生,也邊走邊吃了起來。
“再逛會兒吧,現在回去,說不定他們還沒喝完呢。”
莫依梵看了看天色,現在還遠不到晌飯時間,再看看身後兩個護衛手裡的東西,指了面前最近的一間鋪子說道,“咱們過去看看?”
“好!”季秋擡頭一看,這該是一家很多年的老店了,招牌一點都不顯眼,看着也挺陳舊的,季秋也就懶得去研究了,擡腳跟着走了進去。
才一進屋子,便感覺光線猛的一暗,整個鋪子裡頭都昏昏沉沉的樣子,裡面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只在鋪子正中有一個巨大的書架,上面密密麻麻的擺着一摞一摞的書。
靠牆的一張條案上,零散的放了些筆墨紙硯,再往裡,還是一摞摞的書。
季秋此時敢肯定,這應該是進了一家書店。
季秋突然聽到店鋪一角傳來了砰砰的聲音,她忍不住往前走了一些,喜鵲兩步走到了季秋的身前,輕聲道,“小姐,不要過去,這裡古怪的很,咱們還是離開吧?”
季秋沒有說話,只是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走開。
喜鵲雖然不大樂意,卻還是往邊上讓了一步。
季秋往前走了沒幾步,便看到了另外的一個大書櫃,上面仍舊是擺了密密麻麻的書,而且許多書看起來都有些破舊。
最讓季秋無語的是,就在她面前不遠的地上,一堆堆的書散落了一地,連個踏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是遭劫了嗎?
這是季秋此時的第一想法。
不過,很快她就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