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此時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猛的一用力,一把甩開了男人的手,刷的一下就站起身來,氣的牙根癢癢,“你這人有沒有一點公德心?你不知道這樣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嗎?”
這男人,既然沒事,幹嘛還要在這裝死?這不是故意看自己笑話的嘛!
季秋氣急敗壞的一句話,將方天朗的思緒從小青蛇的身上拉了回來,轉頭擡眼看向面前怒火沖天的女子,一雙黝黑的眼眸微眯,就要開口說話。
卻聽得季秋再次驚呼一聲繼續說道,“好啊,原來是你!怪不得呢,我就說嘛,除了你,誰會這麼無聊,躲在死人堆了裝鬼嚇唬人,現在我倒是不奇怪了!
原來季秋剛開始並沒有看到男子的外貌,只是憑着這一身的衣着打扮,和他還算結實的身材判斷出這是個男人。
可是當方天朗擡起頭與她對峙的時候,她一眼就認出了這就是當初差點讓自己被馬踩到的那個男人,心中的火氣更甚了。
“你說夠了沒有?”方天朗這時候也看清了季秋,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那日被汽水酸倒牙的場景,那一嘴的牙,就是吃塊豆腐都感覺沒力氣了一樣。
“沒有!”季秋怒瞪着眼前的男人,心中氣結,是他把自己嚇的不輕好吧,竟然還敢對自己大吼大叫的做什麼?比誰嗓門大是吧?吼人誰不會?
“看你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怎的心竟然這般黑呢?見上次沒踩死我不心甘是吧?怎麼?這次改用嚇的了?怎麼每次遇到你我都那麼倒黴呢?”季秋心裡正窩火呢,哪裡管他什麼表情,噼裡啪啦的將自己心裡的憋屈都吼了出來,以掩飾此時心中的脆弱。
方天朗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她,聽着她一句句的數落,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第一次驚馬完全只是個意外,更何況他也讓方勇賠償了不是,至於這一次,方天朗心中更是腹誹,他哪裡知道她膽子會那麼小。
更何況當時自己又不知道突然冒出來的是誰,那些人那麼容不下自己,以自己的狀態,若是冒然出聲,誰知道會是怎麼樣的後果。
“怎麼?沒話說了?”季秋見方天朗瞪着一雙要吃人的眼睛,卻不發一言,心中又開始打起鼓來,他,他不會動手打女人吧?
季秋四下瞄了一眼,最後將視線落在自己手裡的鐮刀上面,如果他敢對自己怎麼樣,自己一定也不會讓他好受的。
“廢話說完了?”方天朗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垂下眼瞼,淡淡的說,“說完了就趕緊給我滾蛋!”
方天朗覺得,如果再讓這個女人在這吵吵下去,他不敢保證自己不會錯手殺了她。
“我滾蛋?這山是你們家的呢?還是這墳堆是你們家的?”季秋一聽這話,剛下去的怒火又是蹭蹭的冒出來了。
“你怎麼說話呢?你小的時候,你母親沒教育你怎麼好好說話嗎?”方天朗陰沉着一張臉,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賞她一個耳光。
“你纔是沒媽教的孩子呢!”季秋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臉的不可思議,這死男人,竟然敢罵自己沒家教?“你有媽教?你媽就把你教育成這樣了是嗎?”
方天朗的話像是觸到了季秋的痛處,直把季秋氣得跳腳,前世父母忙着賺錢,幾乎常年不着家,自然也就沒人管,穿越來這裡的時候,母親已經過世,自然也就沒體會過什麼是母愛。
方天朗看到季秋這般模樣,突然想起之前在山底下看到的那座孤墳,和那日她在墳前磕頭的場景,心中有些微的鈍痛,覺得自己剛纔的話有些過分了,畢竟她還是個孩子,一個剛失去了母親的孩子。
“你”方天朗本來想問你沒事吧,可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沉默半響,方天朗再次擡頭,只是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句話來,“我”
“你什麼你?”季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嚇唬人很有意思嗎?還是你覺得把我下成這樣很有成就感?”
“誰願意嚇唬你?膽子小的跟耗子似的,我只是累了在這裡休息一下,誰叫你自己嚇唬自己的。”方天朗聞言不屑的撇了撇嘴。
“我膽小?你竟然說我膽小如鼠?”季秋原本稍微平靜下來的心,再次被氣的暴跳起來,很是不服氣的道,“我如果膽小的話會一個人進這迷霧山?”
“誰知道你來這裡會不會有其他目的?”方天朗聲音很小,卻足夠季秋能夠聽得到,說完,方天朗就閉上了雙眼,不再理會季秋。
“我”季秋本來想硬氣的說自己沒目的,可是話到嘴邊又生生的嚥了回去,自己來這不就是抱着發家致富的目的來的?
“你管我什麼目的,倒是你,沒事躺在這死人堆裡做什麼?”
季秋等了半天也不見對方回答,疑惑轉頭,見方天朗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樣,不由得再次一噎,快速的看了下四周,伸出一腳就踹了過去,“喂,你幾個意思啊?別在這給我裝睡!”
“嗯”方天朗吃痛悶哼一聲,擡頭狠狠的瞪了季秋一眼,再次沒了反應。
季秋很是奇怪的盯着他看了半響,剛纔自己那一腳踢的可不輕,他咋就不生氣呢?
季秋這才注意到,方天朗此時是無比的狼狽,可以說是蓬頭垢面的,難怪剛開始都沒看清楚他長啥樣,不過,他的臉色爲什麼這麼難看,簡直蒼白的嚇人!
“喂,你沒事吧?”季秋蹲下身子,伸手推了推方天朗的肩膀。
“喂,你可別裝死啊。”季秋見方天朗仍舊沒什麼反應,不由的心中一緊,該不會是死了吧?
“你別吵了,行嗎?煩不煩啊?”就在季秋的手快要伸到方天朗的鼻尖,準備探探他的鼻息時,方天朗的聲音再次傳來,倒是把季秋嚇了一跳。
“你沒死啊?沒死就趕緊起來,我帶你下山,再不出去,時間久了,這深山老林的,說不得會有危險。”見方天朗說起話來中氣十足,也不像是有事的樣子,季秋也就放下心來,起身拿起自己的東西就準備往回走。
“雪兒?雪兒?”季秋才走了兩步想起小白狐狸,四下看了看卻是沒看到小狐狸的影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快步上前拿起了竹簍子,往背後一背,就要往回走。
季秋再次回頭看了石頭後面的方天朗一眼,見那邊仍舊毫無動靜,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想起之前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嘆了口氣,轉身又往回走。
“喂,我說你到底走不走啊?”季秋看着像是已經睡過去的方天朗,繼續說道,“你不走,我可先走了啊。”
季秋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對這個傢伙討厭的要命,可是看着他這麼孤零零的一個人,呆着這麼個地方的時候,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觸動了一樣。
“你你沒事吧?”直到此刻,季秋才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她再次蹲下身子,這才認真的打量起眼前的人來。
方天朗除了狼狽了點,臉色蒼白了點兒外,也沒見有什麼不妥,季秋打量了下四周,眼睛落在方天朗身側不遠處那條死透了的小青蛇身上,目光就是一凝,有些詫異的看向方天朗。
“你受傷了?”季秋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挑了挑地上的小青蛇,確認這蛇死了沒多久,心想着應該是這傢伙殺的,季秋這才轉頭問方天朗。
“你不是都已經看到了嗎?哪來那麼多廢話!”此時的方天朗就只覺得,有隻蒼蠅一直嗡嗡嗡的在自己耳邊,讓他想休息一下都不行。
“你你真的受傷了?傷哪兒了?讓我看看。”季秋一聽他這麼一說,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他該不會是被這蛇咬了吧?
季秋有些狐疑的上下打量着方天朗,最終在他的腳腕處看到一塊黑乎乎像是血跡的東西,伸手摸了摸,粘粘的,擡手一看,果然一片殷紅。
“你這人也真是的,受傷了難道不會說的麼?”季秋白了他一眼,很是自然的伸手就要去撕那處衣角。
“你做什麼!”方天朗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伸手就扣住了季秋的手腕,一臉的慍怒之色。
“查看傷口啊,你這傷口再不包紮,流血過多的話是會死人的。”更何況你這是被蛇咬傷的,要是毒蛇的話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後面的話季秋倒是沒說出來。
季秋見他沒再阻攔,小心的撕開傷處的衣料,細細的端詳起傷口來,只見得一片血肉模糊。
季秋不由的皺眉,扯過方天朗的衣襬就輕輕擦拭起來,待得將傷處周邊的血跡擦拭乾淨,露出那兩小排牙印時,這才皺眉看向方天朗。
“你已經處理過了?”季秋眼見那兩排牙印處,有些許的淡黃色粉末,傷口處雖不時的還冒着些許血跡冒出,顏色卻是鮮紅的,想來毒素已經排出去了。
方天朗沒有出聲,就這麼靜靜的看着自己的傷口,其實眼角的餘光,卻是緊緊的定在季秋那張精緻而又認真的小臉上。
季秋見方天朗沒有反應,只是緊緊的盯着自己的傷口,以爲他是因爲害怕才這樣的,於是安慰道,“你的藥挺管用的,蛇毒已經清除乾淨了,不用太過擔心。”
季秋伸手扯下方天朗的一片衣角,然後緩緩的將他的傷口給包紮了起來,嘴裡還不住唸叨着,“回去之後要好好的清洗下傷口,再上點藥包扎一下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