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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程笑道:“倒是慧蓮周到,爺剛還說,給大姐兒尋一顆好參來補身子,她就送了這個來,回去替爺好生謝你家三娘,待過兩日爺去瞧她說話兒。”過兩日?琥珀不禁暗暗苦笑,這一杆子就支到了兩日後。
說話兒郎中便到了,顧程讓在明間裡給大姐兒瞧脈,琥珀多了個心眼,沒立時回去,而是立在外頭廊下,豎着耳朵聽着裡頭的動靜。
顧程哪理會旁的,郎中一來,就忙問:“晌午還好好的,怎睡一覺過來,便連飯都吃不得了,如此下去,豈不要餓了爺的兒子。”
徐苒暗哼了一聲,就知道這廝惦記着他兒子,自己在他眼裡說不定就是個養孩子的容器,想要兒子,找別人,自己這兒沒門。
徐苒的目光落在門外,廊上燈下斜斜落下個人影,可不正是琥珀,送了東西還不走,指定是想探聽些什麼呢,徐苒想起剛纔她送過來那包參片,暗裡琢磨,周慧蓮便是想自己肚子裡這胎落了,也定然不會太明目張膽,那參片便是有問題,想來也不是烈性的,肯定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自己這胎打了,她才能摘得清楚,若真如此,便不是十拿九穩,再說,自己也需弄清楚她那參片裡到底有什麼問題,纔好將計就計,別回頭弄不好,真把自己毒個半死,卻也得不償失。
忽聽顧程急巴巴的問那郎中:“可如何了?你倒是說句話,真真要把爺急死。”那郎中心話兒,哪個婦人有身子不如此,偏這位怎就如此嬌貴,吃不下飯,過一陣自然就好了,何必折騰他跑一趟,這話兒他自然不敢說出,斟酌半晌兒道:“姑娘身子比旁人弱些,害喜也較旁人厲害,待過去前幾月,便轉好了。”
顧程聽了,眉毛都豎了起來:“過幾月人都餓死了,轉好有個屁用,爺是讓你來瞧病的,不是讓你來說寬慰話兒的,快說,如今可要怎辦纔好?”
那郎中的汗都下來了,誰成想遇上這麼一位,擡袖子摸了一把汗,吶吶的道:“倒也有害喜厲害的,吃些醃的酸酸的梅子或可緩解一二。”
徐苒見那郎中滿面大汗支支吾吾,着實可笑,便不想再爲難他,開口道:“郎中說的是,這會兒聽見醃梅子,倒想吃了。”
顧程忙揚聲吩咐旺兒:“爺記得去去歲莊子上送了兩罈子來,你去搬一罈上來。”
旺兒忙着去了,出門卻瞥見琥珀,旺兒目光閃了閃,琥珀見他瞧自己,咳嗽一聲才往外走,旺兒心道,別瞧三娘面兒上大度,心裡惦記什麼誰又知道,只不過這心計手段用在大姐兒身上,還真難說誰算計的過誰,加上還有爺呢,爺這心早早偏這邊來了,如今又有了身子,趕明真一舉得男,大姐兒這往後的造化還真難說,說不準爺一歡喜,直接把大姐兒扶正,做個正經的大娘都可能,到那時二孃且不說,三娘一貫好強,這口氣卻如何咽得下。
便是不扶正,只納進府來,如今這專房專寵,還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呢,三娘指望那個海棠拽住爺的腳兒,終不是個長久之計,這府裡的風如今一面倒的往大姐兒這邊刮,自己別犯傻,跟着爺的心思轉,沒個虧吃。
旺兒去搬了罈子來李婆子拿了只青花蓋碗過來,開了油紙封,用乾淨的勺子舀了一蓋碗拿到屋裡。
郎中早被顧程哄跑了,這會兒還氣哼哼的道:“簡直就是庸醫,不知所謂。”見李婆子拿了梅子進來,便接過去,一開蓋,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飄了出來,勾的徐苒直咽口水,低頭去瞧,只見燭火下,青花蓋碗裡的梅子醃的紅亮亮那麼討喜,忍不住捏了一顆放到嘴裡,倒真好吃,便又捏了一顆,不大會兒倒被她捏了半盞下去。
瞧她吃的香甜,顧程也忍不住,捏了一顆放到嘴裡,頓時酸的他眯了眯眼,好傢伙,酸的人牙都要倒了,虧得大姐兒吃了這麼多,想到酸傷脾胃,剛要制止她,忽想起老人常說的一句話,卻又忍不住低笑起來,伸手掐了大姐兒臉一下道:“人都說酸兒辣女,你如此喜吃酸,可見肚子裡的定是兒子。”
徐苒是最瞧不慣他歡喜的,哼了一聲道:“你別高興的太早,這事兒誰也說不準,或許明兒我就想吃辣的也未可知。”
顧程知道這丫頭跟他使小性子呢,被他寵慣的早沒了規矩,平常性子就刁,這會兒有了身子還不變本加厲,自己愛的就是她這性子,哪裡會惱,只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尖道:“你少來氣爺,便是生個丫頭也無妨,下一胎定是小子,如此一來,爺兒女雙全豈不剛好。”
兒女雙全想得挺美,徐苒不想搭理他,他想兒女雙全找別人,自己不伺候,還得儘早想招才行。
徐苒吃了半盞醃梅子,倒真覺好了許多,勉強吃了半碗飯下去,便說困了,讓婆子收拾鋪牀早早便睡下了。
徐苒心寬,再說這事兒她既想好了對策,便也不着急了,一沾枕頭就睡着了,只顧程卻歡喜的輾轉來去睡不踏實。
想自己少年時胡爲不着家,只留了廉哥兒一根獨苗,養到十歲卻去了,縱有良田千傾,家資百萬,待自己百年之後,丟於何人,便是死了,怎去見九泉之下的祖宗,卻不想得了個大姐兒,雖說名份上有些不妥,奈何就愛她。
顧程有時也想,或許冥冥中自有定數,不然怎之前那些年,對大姐兒未曾生過一絲一毫的心思,廉哥一死,倒越瞧她越入眼入心了,這可不是前生的因果緣分又是什麼,因喜大姐兒,對她肚子裡的孩子,顧程也頗爲看重,縱然不是頭一次當爹,卻跟有廉哥兒那會兒截然不同。
顧程睡不着,便睜開眼來瞧大姐兒,大姐兒側着身子睡的正熟,她自來怕熱,如今正是暑天,她不耐煩穿中衣,上頭便只一個肚兜,下面一條薄杭絹的褲兒,也不蓋被,就這樣晾着身子睡,露出光裸裸兩條雪白的膀子來,顧程常怕她着涼,半夜裡常給她蓋被子,只蓋上沒一會兒就被她踢蹬了開去,大姐兒睡着了倒像個孩子。
這會兒也是身子都晾在外頭,從窗外透進的月色落進帳內,清晰看見她側着身子的曲線,勾人攝魄,顧程伸手在她身上摸了摸,不成想有些微汗意,不禁失笑,這麼睡還覺熱,便伸手拿了自己的扇子,給她輕輕打扇。
打了一會兒,忽瞧見那扇子上的洛神,不禁笑了起來,想也知那畫畫的必然心思不正,這畫中的洛神的眉眼神態,倒活脫脫一個大姐兒,大姐兒說畫扇面兒的是個老漢也還罷了,若是年輕男子,必要尋出來收拾了才稱心。
思及此,顧程又不僅失笑,這醋意在大姐兒身上倒越發大起來,可見這丫頭是他的心尖子,舍不下丟不開的,見大姐兒又睡實了,才放下扇子,窗外已透過些許晨光,竟是一晚上沒睡。
顧程怕自己吵到大姐兒,索性起身,洗漱了在外間的窗下看書,待過了辰時,仍不見的大姐兒起來,想起今兒需帶着大姐兒的表弟去鋪子裡走一趟,怕一會兒熱上來,不得出門,便趕早去了。
要說大姐兒這個表弟保生,別瞧在他爹跟前憨傻的樣兒,離了他爹,倒多出幾分機靈氣,一行一動,落在顧程眼裡便覺,頗有些大姐兒的影兒,更有意擡舉他,特意囑咐了掌櫃幾句。
剛安置下,不妨馮來時過來鋪子尋他道:“尹二在府裡擺了酒,請了幾個好彈唱過去助興,咱們兄弟且去樂上一日。”說着便要扯着顧程去。
顧程一聽尹二,便想起上回那事兒,心裡正膈應,哪裡回去,正說推卻,那馮來時卻先道:“旁日哥不去便不去了,今兒哥不去卻不成。”
顧程訝異的道:“怎個不成?”
馮來時呵呵一笑道:“今兒有那嬌杏兒呢,要說哥也真狠心,那麼個嬌弱的佳人,怎不知憐惜,說丟開便丟開,這幾月也不去瞧一趟,聽說可病了些日子,我們幾個還說不是爲了哥得了相思吧!哥說今兒可該不該去?”
有了大姐兒,顧程哪還有旁的心思,這幾月倒沒去院中走動,這會兒馮來時提起嬌杏兒,顧程想起那時應了嬌杏兒,常去瞧她,倒食了言,便不好再推脫,使了小廝家去跟大姐兒說一聲,上馬跟馮來時去了且按下不表,再說大姐兒。
近晌午纔起來,洗漱過後沒等吃飯邊讓李婆子去喚她舅前來,等陳大郎進了屋,大姐兒尋個由頭把李婆子支出去,才立起來,深深一福下去,跟他舅實言相告:“舅,甥兒女命苦,修下短命娘,狠心爹,如今只當您一個是親人,故此,什麼話也不瞞您,甥女兒肚子裡這個孩子,我不想要,不能要,若要了,恐這一輩子都出不得顧府了,這不是我要的,便是榮華在身,甥女也不屑與人爲妾,還望舅舅體諒。”
作者有話要說:中暑勾起哮喘,抱歉啦,今兒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