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淡然再見
當然了,她怕任少容不肯見自己,也準備將《西遊記》的故事給撰寫成書冊,連同泥人,託任少元轉交。
她是有誠心的。
她打聽了好些人,方纔打聽到一個捏泥人的老師傅,手藝十分了得,有好些作品甚至都達到了藝術品的高度了,纔將畫稿給他,重金拜託他捏造出來。
今天,就是按約定卻取泥人成品的時候。
花襲人乘着馬車出了門,到了老師傅家中,將幾套造型動作不一的泥人給取了,返程的時候,不免要在暗香來停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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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宋景軒在,她眉頭一挑,微微頷首,便準備從他身邊走過去。
暗香來有宋景軒的股份,他會來,並不奇怪。
這些日子,她早就已經調整了心情,將宋景軒以及韓清元相關的亂七八糟的事情都統統拋在了腦後。她自己則是心平氣和,不再多想,只一心撲在《西遊記》的撰寫上。
爲此,她還稍微學習了一下古文的用語習慣。
當然,讓她真的寫成這個時代文人所用的那種極其簡練的筆法,且動不動“有詩爲證”,那顯然是不能的。
用心去做一件事的時候,就會心靈平靜。
花襲人從宋景軒身邊經過,但宋景軒卻默默地跟上了她。
花襲人頓住腳步,皺眉道:“營業的時候,園子裡是不許有男人在的。就算軒公子是東家之一,也請遵守這個規矩。若是規矩東家輕易就破,也就不能取信於人了。”
宋景軒點頭,目視花襲人道:“我得到一些新的消息,想你應該會想知道。”
花襲人抿了一下脣,轉身走向櫃檯,站在櫃檯邊,道:“軒公子請說。”
宋景軒看了一眼柳成志,柳成志默默地走離了些。
冷焰卻不肯走。
宋景軒也不管他,對花襲人道:“那位韓家太太的病已經大好了。她今日一早從新江縣乘車返京,若是沒有意外,到正午就應該能到家了。”
“哦。”
花襲人微微一想,行禮道:“這的確是個好消息,多謝軒公子告知。”
宋景軒眼中閃過一抹光芒,彷彿遲疑了一下,又道:“另外有一個消息,雖然你聽了會很不高興,但我覺得你還是應該知道事實……”
花襲人不說話,只是看着宋景軒。
宋景軒緩緩地道:“昨夜,薛家主僕所住的房間內起了火,兩人當場喪身火海……官府定性爲意外,但有一個細節我覺得你應該知道……事發之前,韓家太太悄悄去過她們的房間。另外,我的人又在廢墟內找到了一把匕首……”
花襲人安靜地聽完,問道:“軒公子的意思,是韓伯母殺人縱火?”
宋景軒沒有回答她的問話。
花襲人也並不用她回答,又繼續道:“那我倒是挺佩服她的。”隨即,她再次對宋景軒施禮,道:“多謝軒公子告知我這個消息了。若是沒有別的,我想同冷焰說話。”
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就請離開吧。
她連央求宋景軒不要對官府講出對韓母的懷疑都沒有。因爲那並沒有什麼意義。韓母是不是真的殺人縱火,對宋景軒來說,全然沒有半點意義,所以他並不會插手多事。
花襲人有這個篤定。
至於韓母到底有沒有殺人縱火……她又不是沒見過血沒害過人命的天真愛抱打不平的,她和薛世淨又沒關係,她怎麼死的,她並不關心。至於韓母,心底而言,她倒是佩服韓母這一次的果決手段。
她並非一般小娘子,聽到了有親人“殺人”了,就覺得懼怕惶惶。
宋景軒倒沒有再多說,同花襲人點頭之後,便離開了暗香來。
柳成志送了他。
返身迴轉,柳成志見花襲人正若無其事地同冷焰說話,問他最近學習習武方面的一些情況,忍了又忍,還是無法同樣若無其事,神色上露出了古怪來。
“成志哥,你有話就明說。”花襲人抿脣微笑道。
柳成志苦笑一下,道:“我沒有什麼。我只是覺得,您這麼給軒公子臉色看,是不是不太好?”他沒有聽清楚兩個人說的什麼,但卻看出了這二人之間的氣氛並不好。
完全不像從前了。
只是可惜,他已經完全跟不上她的步子,已經無法懂的她的想法。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替她經營好這家店子了。
花襲人並不知道柳成志心中的苦澀。
她對柳成志還很有耐心,卻搖頭道:“沒什麼的。”
“那是一個驕傲的人,我和他之間的事情就只會在我們二人之間解決,不會牽涉到其他的。”花襲人笑道:“成志哥就放心吧。”
柳成志聞言,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艱難地點了頭。
花襲人不欲與柳成志談及宋景軒,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便問柳成志道:“成志哥可知道,柴通立下功勞,封爲校尉一事?前幾日他同我辭行,說是要回蒲城縣成親去了呢。”
“我知道柴大人。”柳成志說起這個稱呼的時候,心中還有些感慨,沒想到,柴通原來不過是一個無業之人,只是受僱於花襲人上京來,也能有這麼一番際遇。
不過,柴通是戰場上拼殺出來的功勞,柳成志只是羨慕感慨,並不會嫉妒怨恨。
他笑道:“我還記得,當時孟大娘還不同意葉兒妹妹和柴大人婚事來着。現在啊,不知孟大娘要怎樣高興呢。”
“這也是葉兒姐應該得的。”花襲人笑道:“我看人的眼光可準着呢。”
花襲人同柳成志說着這些閒話,說道大柳鄉的衆位鄉親們,又說到了縣城的杜家酒樓等等,談的很是開心。聽柳成志提起柴通要在縣城迎娶柳葉兒,花襲人便立即寫了一個長長的單子,讓柳成志採購了賀禮回去走一趟。
“這裡有吳老守着呢。貴兒也能頂點兒用了。”花襲人對柳成志道:“你就替我回去一趟,也看看柳大伯和柳大娘……讓柳大娘也給你相看個可心人兒。”
柳成志苦笑連連,萬千話兒說不出口,只是說道:“小姐打趣我了……”他的目光,不禁落在了桌案前的那盆仙人掌上面。幾年過去,仙人掌依舊蔥翠,似乎沒有太大變化。
而當年的“三年之約”,卻提被提起的資格都沒有了。
明明他多少次告訴自己要放棄,也已經放棄,但卻依舊不能想象出去娶另外一個女子的情景。他總得看到她穿上嫁衣的那一日……方能徹底安心吧!
只是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那個姿容無雙的軒公子嗎?
柳成志心思翻轉,同花襲人說笑之間,鋪子中又進來了一個衣飾華麗的貴公子。柳成志記得這人是郭家三公子,正要上前招呼,卻見郭家三公子眼前一亮,大踏步朝他這邊走過來。
“真是太巧了!你居然在這裡!”
郭三公子隨意地對拱手的柳成志點點頭,笑容燦爛地對花襲人道:“我正有事要找你!知道這裡是你的,就想來這裡讓他們給你遞話,約你出來呢!”
“郭少這句話說的可就有些令人遐想了……”花襲人抿脣一笑,問郭桓道:“你找有是事兒?”突然看到郭三少,她也很高興,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許多。
郭桓擺擺手,示意柳成志不要來身邊招呼,又瞪了冷焰一眼,同樣沒有管他,對花襲人低聲道:“我娘知道了上次是你把那些消息給我的,就想要設宴謝謝你來着……我怕你嫌麻煩,就過來問問你的意思。”
“我娘是真心誠意的。”
郭桓連忙說道:“你不知道,就因爲你的那些消息,祖父這次妥妥地進入內閣了。你別不當回事兒,這份人情在他們那些人眼中可是大的很,本來祖父希望並不特別大的……恩,我跟你說,我娘可是給你準備了厚禮,值不少銀子呢!”
說着,郭桓環視了一下這鋪子,低聲誇張地道:“說不定能買到半個你這暗香來!”
“當真?”花襲人好奇地問道。
她如今不缺錢,自然不是見錢眼開,實在就是好奇,郭夫人會如此重視她,砸出這麼一筆銀子。要知道,買下半個暗香來,至少要三五萬打底的!
“當真!”郭桓又神秘地道:“本來祖父想要我兩位嫂子出面的,是我娘說你應該不願意讓太多人知道那樣的事情,且爲了表示慎重,就自告奮勇準備自己上了。”
額。
有說親孃“自告奮勇”的麼?而且只是爲了宴請她一次?
這樣的用詞,花襲人也是覺得醉了。
她白眼翻了郭桓一眼,想了想後,點點頭,道:“成吧。反正你母親錢多,不要白不要的。不過呢,宴請的話,還是改在外面吧。我要到你家去,也不好找理由不是?”
“誰讓你連個妹妹都沒有呢?”
郭大學士府上,有份量的嫡女還真沒有。而花襲人是鄉君,庶女顯然不夠邀請她,而且也並不熟。
對於花襲人這個要求,郭桓爽快地答應下來,就說回頭定下了,再給花襲人消息。
兩個人又亂扯了幾句,花襲人見郭桓的心情很好,不禁想戳他痛處試探他一下,眼珠一轉,低聲道:“我聽說孟家最近處境不太妙……”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