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賊的洋炮實在厲害啊!”黃慶春發出一聲悲哀的感嘆聲。
“是啊,實在是沒辦法,逆賊的洋炮比我們的土炮可是厲害多了!”靖海侯施德霖之弟施德露站在一旁,無奈的說道。
儘管清軍修建了堅固的山寨,採取深挖壕,結硬寨的辦法來阻攔同盟軍,炮彈不斷爆炸的聲音只是嚇唬人,巨大的氣浪只是摧毀了外圍工事,對躲藏在壕溝內的清軍造成的損失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但是這樣只捱打不能還手,卻是令人士氣大跌。
無論是黃慶春還是施德露,都知道他們一旦落入同盟軍手中,絕對沒有好下場。儘管同盟軍一點不嗜殺,聽說哪怕是俘虜的旗人,都是得到優待俘虜的待遇,還好吃好喝的養活他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接受思想教育,對旗人宣傳說:“我們都是中國人,雖然不是同一民族,但大家都是中國人,只要願意爲了祖國而戰的,可以再讓你們加入同盟軍,拿起槍來一起對付外敵。”
另外,被俘的旗人還接受教育:“爲何鴉片戰爭大清會輸掉?因爲腐朽的封建制度,不可能是資本主義國家的對手。西方已經開始進入文明社會了,而我們呢?還是落後野蠻的封建制度,所以我們的任務是讓中國強大起來。”
結果在接受思想教育之後,不少旗人也自願加入了同盟軍。當有人問起他們:“你們是旗人,爲何要加入反清的軍隊?”
那些旗人驕傲的回答:“錯了!我們已經不是什麼旗人了,我們是中國人!”
但是同盟軍對於漢奸的後代,卻不會那麼仁慈了,聽說尚可喜的後人,很多人已經流落到民間了,還是被抓了出來,有罪行的直接就給處死了。而尚可喜的兒子,在當年清初三藩之亂的時候,就死了不少,活下來的又被康熙剝奪了爵位,平南王從此不復存在,尚家後人還留在廣州的,其實也只是平民了。
只是其中有些人依仗着自己的祖上是尚可喜,在城內胡作非爲,做了一些壞事,結果被俘之後都被處死了。而那些平日裡老老實實的,就因爲他們是尚可喜的後人,都被關入大牢,之後受到審判,然後被送去安南煤礦當一輩子的苦力,據說是要用他們的勞動來彌補祖輩犯下的罪行。
那還是之前被康熙剝奪了王位的尚家後人,而黃梧後人黃慶春,施琅後人施德露,這些傢伙不僅是漢奸後代,而且還繼承着清朝的爵位,只要戰敗被俘,不用說也知道,會面臨什麼樣的下場。
雖然說黃慶春的祖上早已不是旗人了,都已經出旗,恢復了漢人身份,但是他們在同盟軍眼裡是漢奸。
而漳州,就是海澄公的老家。
別說第一任海澄公黃梧,就說海澄公的後人,幹下的壞事可不少。畢竟每一代海澄公,衆多兒子之中,能夠繼承爵位的只有一人,能繼承爵位的那一人,才能繼承父親留下的朝廷封地,而其他的兒子,因爲不能繼承封地,只能自己另謀出路了。
有些人還好,還知道從軍謀生,還有些人去讀書博個出身,還有人老老實實的種地。但是不可能每個從小生活在海澄公府中,小時候就過慣了優越日子人長大以後都會去吃苦,所以很多人在知道自己無法繼承爵位的時候,就開始想方設法欺男霸女,強取豪奪,或是放利子錢,或搶或騙的兼併他人土地,掠奪他們財產。
漳州一帶,就有不少海澄公的後人,在當地老百姓的心目中,可以說是地主惡霸,壞事幹盡,早就有極大的民憤了。
按照陳新元的說法,那些人全部都殺了,沒有一個冤枉的。
同樣的漢奸後人,施得高就沒有什麼罪行,而且還向同盟軍投降了,所以陳新元就不計較他們祖輩犯下的罪。但是海澄公和靖海侯後代中,很多人就不可能赦免的,只要犯下罪行的,就必須嚴懲。
陳新元打算採取後來毛爺爺那一套,打土豪分田地。可是在這個年代,土豪不能全部都打掉,畢竟他也不想激起士紳階層強烈反彈,所以只能有選擇性的打土豪。
而很不幸的是,海澄公和靖海侯後人當中,就有不少人屬於這一類的土豪劣紳,就是應該被革命的對象!
不把這些被革命的對象都給打倒了,又從哪裡來的田地分給農民?
對於普通的士紳,陳新元是會採取經濟手段,來促使他們轉型,從地主階級逐步轉變成資產階級,最終把土地都收歸國有,至於那些士紳的後代若是經營不善,倒閉了,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若是懂得打理的,日子只會比以前過得更好。
可是相比起經濟手段來,最簡單粗暴的辦法就是打土豪分田地,所以說,那些海澄公和靖海侯的後代,在陳新元眼裡簡直就是一批待宰的大肥豬。
猛烈的炮擊剛剛結束,同盟軍就對清軍的陣地發起了攻擊。
其實鄭宏的指揮水平和後世某位微操大師、運輸大隊長有些相似,都喜歡把雜牌軍放在前面消耗,當炮灰,而把自己的精銳嫡系放在後面押陣。
所以在同盟軍開始衝鋒的時候,衝在最前面的,都是一羣手持大刀長矛,拿着盾牌的冷兵器兵,後面跟着的是一批手持鳥銃,擡着擡槍的原始火器兵。就前面那些兵,不是頭上包裹着紅頭巾,就是包裹着藍頭巾,甚至是頭戴紅纓斗笠,身穿清軍號衣的兵。一看就知道,是一羣亂哄哄的雜牌軍。
而後面押陣的,是一羣穿着藍灰色軍裝,頭戴黑色三角帽,手持線膛槍,槍上還上好了刺刀的精銳。
看到同盟軍的雜牌軍衝了上來,海澄公黃慶春大喊道:“會匪上來了!弟兄們,給我召集選鋒!每人一兩銀子的賞號,拿到一個首級再加賞五兩銀子!老子要讓這些逆賊嚐嚐我們福建兵的厲害!”
“殺官狗子!”雜牌軍吶喊着向山頭衝了上去。
躲在戰壕裡的清兵鳥銃手、擡槍手和弓箭手對着向山坡衝上來的同盟軍一陣猛烈射擊,只可惜距離太遠了些,鳥銃和擡槍都沒能擊中目標,接下來就要裝填子彈了。可是同盟軍根本不可能給清軍有裝填的機會,每個人都鉚足了勁往山頭衝鋒。
清軍的弓箭手射速較快,可以持續射箭。但是箭矢紮在同盟軍戰士的盾牌上,大部分的箭矢都被擋住了,只有少數人被射中手腳,但受傷的戰士仍然揮舞着刀槍,奮力往山頭衝了上去,還有極少數的人不幸被空中落下的箭矢射中面門犧牲。
“火器兵來不及裝填,趕快讓肉搏兵頂上去,給火器兵裝填的機會!”黃慶春下令道。
“殺粵匪!”清軍也揮舞着各種兵器,向衝上來的同盟軍發起反衝鋒。
“哼哼!這些會匪和我們一樣,都是大刀長矛,誰怕誰!”黃慶春冷哼着說道。
邊上的施德露提示道:“會匪狡猾,他們把雜牌軍放在前面消耗,他們自己的精銳卻躲在後面準備撿便宜。”
“不怕!斬殺他們一批雜牌,把他們的雜牌耗光了,最後還不是得要精銳上來?”
正在說話間,雙方的士兵碰撞在一起,大刀長矛盾牌相互碰撞,前面的鋒線上,雙方的人羣中立即噴濺起一團團刺眼的血霧,大刀砍斷骨頭的聲音,長矛刺入肉體的聲音,士兵瀕死的慘叫聲混雜成一團。
雙方一個對碰,黃慶春才知道自己想錯了,對手雖然也和自己一樣,都是大刀長矛的肉搏兵,但是很明顯,對手的士兵比起自己的清軍來,要彪悍了許多!
同盟軍的先頭部隊剛剛和清軍一個照面,就刀砍矛刺,殺得清軍的鋒線人仰馬翻,大批清兵慘叫着從山坡上滾落下來。
“弟兄們!殺光官狗子!斬首一級,賞銀五兩!”鄭宏的人在後面大喊大叫。
雖然陳新元的主力同盟軍早就不以首級來計算功勞了,可是鄭宏這一路的東征軍卻不同,他們仍然保留了封建軍隊那種以人頭獎賞的計算方法。
同盟軍雜牌軍打得十分勇猛,只一個衝鋒,就把清軍打得節節敗退。
清軍的火器兵也來不及裝填好子彈,就被同盟軍雜牌軍殺到面前,大批清兵火器兵還沒來得及裝好子彈,就被迫丟下了鳥銃、擡槍,拼命的往回跑。
同盟軍精銳主力的步槍手已經跟在後面上來了,瞄準了清軍後撤的背影扣動扳機,一排排槍聲響起,不少正在逃命的清兵後背中彈,噴起一朵血霧,往前仆倒,從山坡上滾下。
“公爺,侯爺,賊兵勢大,弟兄們頂不住了啊!”一名清軍把總氣喘吁吁的回來稟報。
“混賬!你們都是吃皇糧的官兵!平日裡朝廷待你們不薄,今天就貪生怕死了?你們以爲吃皇糧就那麼好吃的?是白吃的?給我頂上去!擅自後退者,斬!”黃慶春大罵道。
黃慶春知道,必須讓綠營清軍頂住!若是頂不住的話,只要汾水關一破,同盟軍就能衝入詔安,然後直撲漳州。
而海澄公的家族所有的產業都在漳州啊,就算是人能跑掉,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要是海澄公家族要逃,他們的產業可是帶不走啊!漳州府的田地,漳州城內的商店,還有廈門的商店,很多都是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