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羅大綱練兵

香港島西南海域的博寮洲島,也就是後來的南丫島,這座僅13.55平方公里的小島如今已經成爲一座巨大的軍營。島上原有一百多戶居民,都是海盜的後代,英國人來了後,這些人也成爲了正式的香港居民,他們以捕魚爲生。

1845年6月2日,居民們原本寧靜的生活被打亂。

五艘三桅西式軟帆船在海邊停靠下來,船上下來了一隊穿着奇怪軍服的兵。

這些士兵頭戴美式草帽,上身穿着褐色的無袖短外套,下面穿着湛藍色軍褲,腰間繫着牛皮帶,腿上打着綁腿,腳上穿着草鞋,每一名士兵肩膀上都扛着一杆洋槍。看人數,足足有一千多人,其中大部分是中國人,還有大約四分之一是洋人。

每百人的隊伍,都有一名領頭的軍官模樣的人,軍官穿着筆挺的紅色軍服,頭戴黑色圓形高帽子,銅鈕釦閃閃發光,腳蹬黑色皮靴,腰間掛着手槍和寶劍。

帶隊的幾個人更是奇怪,四男兩女,領頭的那個明顯是中國人,但頭上沒有辮子,身穿一套淺綠色英軍輕步兵軍服,頭戴黑色圓形皮質高帽,另外一個男的也是中國人,身穿大紅色英軍軍服,頭戴黑色三角帽,但是腦後掛着的辮子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另外兩個男子,卻是純正的英國人,一個是綠色軍服的輕步兵,一個是大紅色線列步兵。那兩名女子,年長點的身穿紅色短裝,手腕上纏着黑色護腕,穿黑色褲子,左邊腰間掛着一柄寶劍,右邊腰間插着一把手槍,背上還揹着弓箭;那名少女卻是一身西式馬裝,腳蹬馬靴,左邊腰間掛着寶劍,右邊腰間插着手槍。

“這些是什麼兵啊?”剛剛出海捕魚回來的村民們都圍了上來看熱鬧。

“還有大炮啊!看來還真厲害了。”有人說道。

“難道是朝廷的兵?”

“不可能,除了一個人外,其他人都沒有辮子。”有人眼尖,看出那些中國人腦後都沒有辮子。

這對兵當中,中國兵的髮型也是比較奇怪,有的人是剃了一個板寸頭,有的人剃了光頭,還有人卻是把辮子打散了,披在腦後。

來的這一千多人,正是陳新元的兵。蘇三娘帶來的一千多人,最終只有三百多人合格,其他人都被兩名洋教官無情的淘汰了。爲了此事,蘇三娘前來找陳新元興師問罪。

“不是說軍事上聽我的?他們都是我多年的兄弟,你就這樣把他們拋棄了?”聽完陳新元的解釋,蘇三娘仍然不依不饒的逼問。

陳新元解釋半天,蘇三娘還是不能平息怒火。本來他打算,把那些淘汰下來的人送到自己的公司當工人,可是話剛說出口,就被蘇三娘罵了回去。最後沒辦法,陳新元只好做了一定的讓步:“他們肯定不能當戰兵了,不過我有條路子給他們走。”

蘇三孃的這些兄弟大部分都是船工出身,懂得駕船,於是陳新元從中挑選出一批人來當職業海盜,準備讓他們去搶奪南澳島、東山島等福建廣東沿海的島嶼,在那裡專門負責搶清國的船隻;另外一部分人,從當中挑選出一些聰明精幹的,組建中央情報局,讓他們回到陸地上去當特工;至於那些年齡老的,就讓他們退休,給一筆遣散費,安心回家養老。

但那一百多名五十多歲的老頭卻不肯走,他們表示自己還能打仗。最後陳新元沒辦法,只好答應他們,等打下大嶼山之後,讓他們協助蘇三娘守島,共同擊退清軍進攻。

只剩下三百多名合格的人選,人手明顯不夠,於是陳新元又從碼頭和工地的苦力當中挑選了一批青年從軍,一共選出四百人。

至於最後的兩百多人,則是一些英國和法國的退役士兵,歐洲來的失業的水手,以及在歐洲混不下去,來到東方冒險的失業工人。

不管是失業工人,還是退役士兵,或是失業水手,他們原本都有很強的組織紀律性,訓練起來比新招的中國人可是容易多了。士兵不用說了,水手是在船上幹活的,他們必須嚴格服從船長命令,否則將會因爲他們的操作失誤而導致船隻顛覆;至於產業工人,那也是有嚴格紀律性的一批人,馬克思不是說過嗎,工人階級是最有組織紀律性的階級。

西方完成工業革命,進入產業化生產之後,產業工人和船上的水手一樣,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必須嚴格的做自己的事情。

陳新元的第一支軍隊到了博寮洲之後,立即開始緊張的勞動,他們安營紮寨,從船上搬下木頭,在空地上圍起一圈木柵欄,隨後搭起帆布帳篷充當軍營。

天黑下來,忙碌了一個下午的官兵們生火做飯,用過晚餐就睡覺。

次日,天剛矇矇亮,嘹亮的軍號聲就把官兵們從睡夢中吵醒,所有人都匆匆忙忙穿上衣服,趕往操場中間集合。

身穿筆挺軍服的陳新元早已站在操場前的木臺上等候,他摸出懷錶看時間,只見第一批衝入操場的,是他僱傭來的那批洋人。接着進來的,是從香港招來的苦力。等這兩批人站在操場上等了五六分鐘了,從蘇三娘隊伍中挑選出的那些人才陸陸續續走進操場。

陳新元看了一眼懷錶,把懷錶收進懷裡,對那些天地會出身的兵大喊道:“你們,遲到八分鐘了!鑑於今天是你們第一次訓練,我可以從輕處罰你們!現在,你們繞着操場跑二十圈!若是下次再犯,二十軍棍伺候!”

天地會兵領頭的人叫羅大綱,他身穿一件大紅色英軍軍服,頭戴黑色圓形高帽。聽了陳新元的話,羅大綱拉開嗓門吼道:“弟兄們,老大讓我們跑步!都他媽的給老子跑起來!誰他媽的偷懶,老子打軍棍的時候絕不會手下留情!”

陳新元皺起眉頭:“這個羅大綱,怎麼看都不像軍官,倒像黑社會老大。”

“羅大綱可是很能打的,他武功高強,曾經殺了十幾個狗官兵。”蘇三娘解釋道。

“呃,是這樣啊。”陳新元無語。

等到羅大綱帶着隊伍跑完了二十圈回來,往操場上一站的時候,陳新元發現這些兵怎麼看怎麼像黑社會小馬仔,至於羅大綱,雖然身穿英軍軍官制服,可是身上一股濃重的黑社會老大氣息,怎麼都不像軍官。

首先是陳新元先訓話,他告訴大家:“弟兄們,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的兵了!你們是正式的軍人!至於軍紀,這幾天每天都在訓話,我今天也不多說了!總之記住三點,第一,堅決服從命令!第二,不當逃兵;第三,不得欺負百姓!今天,站在我後面的,是你們的英國教官,在三個月的訓練中,他們會嚴格要求你們!如果你們犯了錯,或者不服從命令,因此受到懲罰,我是站在教官那一邊的!”

陳新元訓完話之後,由傑登和詹姆士又訓了幾句話,兩人操着生硬的中文,在操場上一通大吼。最後,是每一隊的帶隊軍官訓話。

“弟兄們,大家都聽好了!”羅大綱站在他的隊伍跟前拉開嗓門喊道,“從現在開始,咱們就是陳老大的兵了,一個大頭兵每月也有八兩銀子,還好吃好喝的養着,這樣的待遇可不比人家洋人兵差!不過這份錢也不是好拿的!洋人的龍蝦兵是什麼規矩,咱們天地會的兵也是什麼規矩,洋人怎麼訓練,咱們也要一樣的練!誰他媽的敢違抗軍令,訓練的時候敢他媽的偷懶,老子打軍棍的時候可不會手下留情!上了戰場,誰他媽的敢當逃兵,老子保他一個三刀六洞!”

“哇靠,還三刀六洞,這他孃的是土匪呢還是黑老大?”陳新元心中暗暗腹誹。

羅大綱,真實歷史上和蘇三娘一樣,廣西水寇出身,太平天國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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