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到D國的蘇國生,完全遺傳了蘇黎先生的繪畫天賦。
我如往常一樣來到畫室,發現門是虛掩着,我以爲遭了賊,疾走兩步開門查看,所有的東西都在,也沒有被翻過的痕跡。
再往裡面的畫室走,正巧碰見蘇國生迎面走來,還帶着欣喜的表情,看到他在,我才鬆了一口氣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爲...”
“你以爲什麼,”他看着我笑了笑:“這個片區治安還算比較好,所以請你寬心。”
想起我來的這段時間經常和他在畫室裡創作,有人來看畫,也會喊應了店家,可能真的是我多心了。於是我只道:“你好早啊。”
他擡起手看了看手錶:“你也早啊,現在離工作的時間還有四十五分鐘,你就來了。”
他打了哈欠,我疑惑道:“你不會昨天晚上就睡這裡的吧?”
“嗯,你跟我過來,”說着領着我往最裡面的專門作畫的畫室走去,只見他走進几案邊對我道:“看,這是我昨天下午回去以後,突然來了靈感又趕回畫室作的畫,你看看怎麼樣?”
我還沒有走進几案,就被這幅畫深深吸引了,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形容它的好,真不愧是大畫家蘇黎先生的後人,畫技之高超,使我震撼,幾乎能想象走進這幅畫的情景。
看着我震驚的表情,蘇國生看着我笑笑,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
“這幅畫是你經過一個晚上成就的?”我帶着滿臉的質疑。
“是啊,一個晚上。”
“可以分享一下你的創作過程嗎?”
“昨天下午,意識當中突然出現一閃的靈光,我就把它記下來,我把那一瞬的靈光通過無限的放大,然後把腦海中的構圖意圖大意描繪了下來,然後確定它的筆畫構型、顏色的渲染,再加上我當時的意境,大致的圖標就出來了。”
“我一直以爲,你只是幫你父親看管畫室,沒想到還是美畫界的天才。”
他笑了笑:“也不是天生就會的,而是經過凝神思考,還有對美的追求,”說着指了指地上的廢紙道:“你看這些都是昨天晚上創造這幅畫時廢棄的。”
我看了看,有很多張形似的,不得不佩服他堅毅執着的精神。我點點頭一起走了出去。
他站在外間畫廊裡照了照鏡子,不好意思道:“我得先回去洗把臉,衝個澡,你看我一臉的油光!”
“熬夜都是這樣的,何況你還是因爲創作,精神了得!”
他對我笑了笑,走到門口,他又回過頭來看了看我嘴角帶着笑意,我拿着手機正要點份外賣,擡頭看見他回頭的一瞬,便問道:“我給你叫份外賣,等下一起吃!”
“好,我去去就來!”說完蘇國生快速閃身沒有人影。
其實我也是一個通宵沒睡,一夜都在不停的創作,一夜的腦袋裡都想着文彬,最後竟然模仿了他曾送我的那幅畫,只是上面的人是文彬的原型,其他一切背景可以說一模一樣。
那麼,我可不可以拿着這幅畫走到文彬的身邊,告訴他這幅畫很重要,請求他一定要好好收藏,萬一有一天發現了它的珍貴,會不會...記起我?我想起那年他送我畫時鄭重的神情。
“女士,您的外賣,女士、女士...”
“哦,您幫我放那裡就行。”蘇國生一身清爽,滿面生輝的對他笑笑。
“好,”送外賣的小夥對他笑了笑,再看看我,尷尬的表情一覽無餘。
蘇國生也歉意的對他笑了笑:“對不起!她最近心情不好,你不要往心裡去,這兩份外賣多少錢?”
......
我眼神呆滯的看着某處,又好像注意力並不在那裡,彷彿眼前所有的景物化作幻想中的樣子,能看到的就是我臆想中的模樣了。
蘇國生用手在我眼前搖晃了幾下,再在我耳邊喊了幾句:“趙禪,趙禪...”
我才頓時清醒過來,一晃神才知道自己的失態,忙歉意道:“對不起!我...”
蘇國生善解人意道:“我知道,我知道,不用解釋,”他把早餐推到我面前:“快吃,等下涼了對胃不好!”
我這才轉過彎來,竟然連外賣什麼時候送來的都不知道,不禁在心裡暗歎:這如夢如幻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吃過早飯,蘇國生提議:“不如我帶你出去散散心,說不定有更好的發現!”
沉默了片刻,我想:如若心有掛礙,就算世界那麼大,又能走到哪兒去呢?
本來就很麻煩蘇老先生一家了,現在反過來還要別人照顧,當真是過意不去,旋即我便道:“這段時間真是麻煩蘇先生你了,我想我能快速的調整過來的。”
“說什麼傻話呢,一點都不麻煩,再說了這個畫室你有一半的投入,我們現在也是合作伙伴,也算得是事業上的知己,你總是這樣客氣,我反而還不好意思了呢。”
我也知道想要創作出更好更滿意的畫作,出去採風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種方式,因爲藝術大部分來自自然和生活的啓發,我旋即道:“好吧,你在異國他鄉住的時間比較長,說說看去哪裡?什麼時候出發?”
他好像對我的答覆有些意外,欣喜掛上眉梢,嘴角微揚:“不如我們說走就走吧,走到遠一點的地方去,呆到想回來的時候再回來!”
“畫廊怎麼辦啊?”我的意思是我們都走了,誰來看畫廊。
“我剛纔回家的時候,接到梓潼的來電,她說等下就來上班,忘了告訴你她請假一個月回國,你來的時候她剛走不久。”
“哦,她也是國中的人嗎?”
“是的,是回國結婚,她爸爸媽媽過不慣這邊的生活,順道把她父母安置好再過來,找了一個老公是混血兒,聽說他母親是D國人,只是戶口並不在國中,而是隨母親在D國。”
“哦,這樣一來她也算是D國的一份子了。那爲什麼要回國結婚呢?”
“聽說她這個老公崇尚國中文化,所以想去感受一下那邊的風情,聽他們的想法,可能老了也會回國中。”
“這倒好,她老公身上也算是留着國中人的血,喜歡國中文化很好啊,志同道合纔有相同的話題,婚姻纔會穩固長久!”
“唉,這方面是好,但是男方的家庭背景複雜,希望這個單純善良的女孩不會被捲入其中才是。”
聽他這樣說着,我想起了文彬強大的家族勢力,讓我感到想要在這樣的家庭裡生存下去,動真感情真的是件奢侈的事情。我只默默然道:“希望如此吧!”
正在我們說話期間,一個清脆的聲音在我們耳邊響起:“什麼希望如此啊,你們沒有說我壞話吧。”
蘇國生開玩笑道:“哪敢在大美女梓潼背後說壞話啊,要是被你老公聽到,還得了!”
聽他們對話中,我對她笑了笑,白皙的皮膚,一雙黑黝黝的眼睛靈動的閃着新婚的喜悅,很國中式的穿着,讓她顯得端莊而又不失韻味。
我笑着對她打着招呼:“你好!林梓潼,我是...”
我剛要開口介紹自己,她突然打斷我的話道:“先別說你的名字,在電話中蘇老師說來了一位大人物,讓我猜猜你是誰。”
她看着我上下打量着,在我臉上盯着看了片刻,突然帶着疑惑的表情和聲音道:“你是畫家趙禪!”
忽而又拉着我的兩隻手看了又看,自言自語道:“是不是呢,怎麼那麼廋,神似很像,但是爲什麼這麼憔悴呢?”
我是廋了,如果我臉上不施胭脂水粉,可能就算認識我的人,不仔細辨認可能也瞧不出我是誰。
我面帶笑容的看着她,暗自自嘲着,蘇國生在一邊解圍道:“她是趙禪,以前你看了她的經歷還在我面前唸叨呢,怎麼會有那麼厲害的人物。還說什麼草根式的傳奇人物,崇拜得不要不要的,這下站在你面前你又遲疑着認不出來了。”
她嘴巴頓時張成一個O字型,用不可思議的神情看着我,像是見到久違的知己一樣,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親切的拉着她的手坐下來,她可愛的眨了眨眼,忽而又站起來在我面前鞠躬一下,懷着激動的心情對我道:“趙老師,認識您真是三生有幸!今天終於見到您了。”
我忙拉她坐下道:“不用這麼客氣,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說不定你出衆的地方我不及你的萬分之一呢,這樣的話,還不知道誰纔是誰的老師呢?”
這時蘇國生坐在我們身邊道:“我和趙禪的興趣是作畫,而你可是一流的寫作高手,報紙雜誌上經常有你的文章出現,在這方面你就是這個。”說着伸出了大拇指。
聽蘇國生這麼一說,我連忙仿古人作揖的樣子道:“還請老師多多指教!”
林梓潼趕緊謙遜的揮揮手道:“說的哪裡話嘛,我投稿也不過只是愛好而已,再說了比起趙老師來說,我只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而已。”
“都說各有所長,還叫我老師,我比你大,你就叫我姐姐吧,這樣親切!”
“真的?”她一臉的喜悅。
我看着她笑了笑說:“真的,以後我們以姐妹相稱好了。”
“姐姐”她笑着喊了我一聲。
我高興的應道:“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