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符文覆之!”
提醒之聲難分男女,但提醒的話語卻直擊要點。
瘋狂涌入透明石頭的是天地靈氣,驍勇體內那道肋骨上的符文又是轉化天地靈氣的功用。
一涌一轉,若能達到平衡,透明石頭就不會再有變大,眼前危機自然解除。
驍勇轉念想明,不做怠慢,神識卷向肋骨上的符文。
符文雖是由鄔皓老祖畫成,卻被他贈予了驍勇,驍勇便是它們的主人,它們自當受驍勇的御動。
故而神識捲去,它們紛紛飛離肋骨,依照驍勇的心念,如那撲果飛蛾,眨眼之間將那透明石頭覆蓋起來。
“嗡嗡嗡嗡!”
符文顫慄,符光大顯,轉化之力紛紛運作。
奇怪的是它們沒去轉化透明石頭中的天地靈氣,它們挑了更容易轉化的靈力來做轉化。
靈力皆是靈力結晶融合而來,而靈力結晶得過蛻凡印蛻凡,已然起了變化,因而以它們轉化而來的骨元之力也當與衆不同。
它們的確與衆不同,是它們凝做一層力量薄膜,將覆蓋了符文的透明石頭做了包裹阻礙,憑此減弱它對天地靈氣吸收的瘋狂程度。
一阻一轉,透明石頭的變大之勢漸緩漸慢,漸近終止,被它撐壞骨身的危機到此算是暫時解除。
驍勇清楚,想要完全將之解除,需要讓透明石頭變得穩定,而這得有蛻凡印的相助。
有念即有成,如同當初穩定透明石頭那般,兩道蛻凡印分別散出無形之力,分別牽出兩絲靈氣之線,分別引向它們各自,隨後於其中幾個流轉變化,爲靈氣之線添上輝光,最後還送它們折返而回。
當初是一去一回,宛轉不斷的循環,現在卻不是,因爲攜輝光而回的靈氣在將輝光融進了透明石頭之後,被符文轉化成了骨元之力。
但這也不是回了就不去了,透明石頭對天地靈氣的吸收還是有的,那些新吸收來的便是去向蛻凡印的靈氣。
驍勇看着這些變化,總覺得少了什麼,他一時沒想到,沒再費腦深想,他想的是,到底還試不試用骨筆畫石。
試肯定是要試,畫骨神訣的後續可有用得上骨元之力所凝的畫道之物的地方,可時間不是此刻,畢竟這透明石頭尚未完全穩定,不適合再在體內做大的動作。
擔心骨元之力的耗去,導致那層力量薄膜的崩潰,驍勇連小的動作都沒做,他起了身,開了門,微笑面對林墨、晟嚴他們。
“俺沒事了,傷都好了,”驍勇也不作隱瞞,“而且實力還有所精進。”
晟嚴、洛琪英他們焦急焦躁的是驍勇的傷勢問題,因爲他們都有見到治傷靈丹對驍勇傷勢起的恢復作用微乎其微。
現下驍勇傷勢盡愈,還得實力精進,他們終於鬆下一口氣,其中晟嚴還道:“既然如此,你就和它們好好留在這,我……去趟戒律殿。”
布逸蒼是墨殿學生,晟嚴是墨殿殿主,戒律殿那邊的狀況,涉及布逸蒼身死問題,他應當過去看看。
晟嚴去了戒律殿,洛琪英則去了廚房,寒清也去廚房幫她的忙。
她們是去做飯,驍勇也着實有許久沒有吃過飯了,可現今已是骨身,吃不吃飯無所謂,他看着林墨,問出一個有所謂的問題:“林兄,侯平剡是誰的私生子,那個誰又是什麼境界?”
林墨眼眸微動,沉默片刻,回道:“這事……你知道了,對你沒有好處,我就不告訴你了,可有一點你可以知道,就是真有必要的時候我會幫你。”
林墨的祖奶奶是墨筠老祖,有他相幫,諸事不難,只是……侯平剡的身份真有那麼特殊嗎?
保護侯平剡的那股力量有羣山之雄壯,含大海之廣闊,浩瀚無際,驍勇回想起來,覺着至少是魏軻復那等修爲的大修士才施展得出來的。
“要是侯平剡那等大修士的私生子,戒律殿還會判他的罪嗎?”
驍勇心起憂慮,隨即心起主意。
“鄔皓老祖有着歸意之境的修爲,若是能請動他主持公道,侯平剡想脫罪也難!”
驍勇就想去找鄔皓老祖,林墨不知道他要去找誰,可還是攔住了他。
“驍勇!有些事找他人相助是下策,能不選,最好不選。”林墨直視驍勇,道:“此次的事情,上策是讓他人來主動相助你,也就是……你需要走入知畫宗衆高層的視線,讓他們看上你,看重你。”
看重驍勇就會大力栽培他,而要栽培一人,首先就要籠絡此人。
是宗門式的籠絡!即是使受栽培的人的心中對宗門生出歸屬感,以免栽培出個白眼狼來。
落到驍勇身上,這布逸蒼被殺的事情,宗門爲了籠絡他,必定將這事處理得令他滿意。
林墨建議道:“下月初九,宗門有場大比,凡築基之境的弟子皆可參加,驍勇,你若是能進此次大比的前八,還用愁布逸蒼的仇難報?”
知畫宗每次招收弟子的時間是繁華盛開的三月,下月初九即爲四月初九,距離現在還有十天出頭。
驍勇昨晚就能勝了築基初期的獨孤翼茗、擎落峰他們,又有這麼多天能做提升,進個前八,或許真有可能。
不!不是或許,是必須!且驍勇要的不只是進得前八!他要得那第一!而後借那名次,要求親手斬殺侯平剡!
林墨聽了不高興:“喂!你把第一得了,我得什麼?”
驍勇微微一怔,隨後猜測一起,問道:“林兄,你……築基了?”
林墨得意道:“今天上午就築基了,怎麼樣?厲害吧!”
昨晚來時林墨還是煉氣五層的修爲,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就築基成功,這何止區區“厲害”二字可以形容?或稱之爲“妖孽”還更妥帖,而驍勇又何嘗不是一個妖孽呢?
如此兩個妖孽在接下來的數天裡做的事多是修煉修煉再修煉,和這麼兩個妖孽同在一處小院,洛琪英和寒清也不好意思不修煉。
小院之中只有兩間房間,主屋和偏房,這期間的住宿問題……均爲修士,盤膝一座,運功調息就是一種休息,故而此等問題不算是個問題。
這期間,侯平剡的罪行沒有判下,是他說他是冤枉的,也有人爲他作保,說他是冤枉的。
確鑿的證據?有!但有又如何?
聽到這消息,驍勇修煉得更加拼命,其後在察覺透明石頭徹底穩定之後,以骨杖爲筆、骨盾爲紙,用那骨元之力再畫石畫。
沒得成功!具體原因,依照林墨的說法,是這般方法畫出的石畫的品階比起透明石頭低了太多太多。
便是說,要麼畫石水準提升,要麼另畫一物,否則受此影響,畫難凝成!
驍勇選擇的後一種辦法,因爲布逸蒼遺留的骨質浮雕在他手上。
石質浮雕上刻畫的是一隻形似松鼠的靈獸託着一顆碎石,骨質浮雕上刻畫的卻是一隻形似猿猴的靈獸拿着一根骨棒。
驍勇畫的卻非骨棒,是骨棒周圍縈繞的氣旋。
那是風!呼呼作響的凌厲之風!正好布逸蒼當初所畫也是它。
此畫好畫,如此畫道也不難入,驍勇入道成功,骨身之中就多了那麼一道氣旋模樣的畫,畫的位置,他把它放在後腰之內。
畫成之時是四月初七,也在這天,知畫宗來了客人。
一行是惡客,因爲他們來得氣勢洶洶,因爲他們是與知畫宗不睦的乾源宗的人。
既是惡客,當是來挑事的,乾源宗一行就是爲了知畫宗弟子在安樂城中殺了乾源宗的一十三個弟子的事情而來。
一行是佳客,雖然他們是洛華門的人,可他們是來聯姻的,是洛華門的天之驕女南月小仙想在知畫宗的俊才俊傑中尋出一個相伴一生的道侶,
對惡客,知畫宗自是有對付惡客的辦法,比方將之冷落,將之趕走之事倒沒有做,畢竟乾源宗這一行惡客也是知畫宗請來觀摩宗內大比的。
對佳客,知畫宗也沒太過禮遇,理由也簡單,聯姻成了又怎樣?洛華門爲了宗門利益,必要時候依舊會與知畫宗再起不睦。
第二天,四月初八,天朗日晴,雲白天藍。
驍勇在小院中琢磨氣旋之畫該怎麼依着畫骨神訣上的法門使用才最爲妥當,遠遠聽到歡聲笑語傳來,循聲看去,見到穆淵領着數個陌生男女向這邊走來。
穆淵也見到了驍勇,溫潤一笑,道:“驍師弟,這些是乾源宗和洛華門的道友,他們聽聞秋水長老曾住過這處竹屋小院,想來見見,師兄不忍拒絕,只好帶他們過來,沒有打攪打你吧?”
打攪自然是有,可人是穆淵領來的,驍勇也不好多說什麼。
他不多說,乾源宗的君魄樞卻有多說。
“穆淵,如果我沒看錯,這人所穿衣服是你們知畫宗墨殿的吧?我記得墨殿裡全是些廢物。”君魄樞輕哼一笑:“怎麼秋水仙子所住過的地方會讓這麼一個廢物來住?是你們的學樓住滿了,沒地方安排了嗎?你們可真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