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畫宗佔據雍州十四郡中的八郡,享有八郡之內所有資源,不可能窮,且一個墨殿學生就住一處小院,怎麼看也不像是窮。
但加上一個此處小院乃是無數人爲之羨慕嫉妒和傾慕仰慕的秋水天心住過的小院,說窮還是委婉的,便是說其他更爲難聽的話,也多的是人認同。
驍勇不在意他人如何的說,他在意的是明天的宗門大比,就不想有這麼幾個宗外之人打攪他修煉,看向穆淵,對他道:“這處小院,他們已經見了,就勞煩穆師兄帶他們離開。”
受知畫宗的高層冷落,君魄樞與他們相比實力低微,不敢有意見,可驍勇什麼東西?看他身上的靈力波動,最多煉氣三五層的修爲,也想給他冷臉?也想逐他這個客?哼!
君魄樞揮手一扇,扇出星光一片,攜着厚重威勢,照着驍勇左臉抽去。
打人不打臉,君魄樞偏要打驍勇的臉!可惜……打不着。
小院中有禁制,星光抽去,尚在半途就被禁制擾亂,墜地崩碎。
君魄樞驚訝,有人則驚歎:“不愧是秋水仙子住過的小院!竟然還有禁制!”
穆淵早知此事,不談此事,他談主客之道。
“驍師弟,這幾位道友遠來是客,這就要他們走,頗爲不妥,但既然是客,君魄樞,你出手便欲傷了驍師弟,也爲不妥。”
“此言甚是。”有人附和穆淵的話。
其聲輕靈,其音動人,她是一名女子。
此女以斗篷遮身,以面巾遮面,即便如此,也難掩她的卓越風姿,而她正是南月小仙。
南月小仙向驍勇禮貌一禮,禮貌一語:“這位驍師弟,小女子南月小仙,十分仰慕秋水仙子,奈何仙子閉關,無緣得見,故請驍師弟稍作通融,好讓小女子瞻仰仙子昔年所住之所。”
禮尚往來,驍勇也禮貌迴應:“南月姑娘,廚房、茅房和這院中,你想看,隨便看,可這兩間房屋裡面放着私人之物,未經其主允許,俺不能讓你看。”
“其主”即是林墨、洛琪英和寒清,他們三人今天都不在。
林墨被墨筠老祖派來的秋飾心帶走了,洛琪英去了萬卷閣挑選法術,寒清回了她的師尊那邊。
而驍勇的話,引得君魄樞恍然冷笑:“原來只是個看門狗,我就說嘛,如此小院怎麼可能讓這麼一坨污泥般的東西居住。”
是狗,而非主人,南月小仙身旁的一個少女也冷笑道:“君子都遠庖廚,我家小姐又豈會近?還有茅房,那等骯髒污穢的地方,你居然還叫我家小姐隨便看?姓驍的,你膽子不小!”
驍勇的膽子從未小過,而那少女,不知爲何,他見着就覺莫名的討厭,就輕笑道:“庖廚之地,不近之人並非都是君子,也有嬌生慣養的少爺小姐和懶惰如蟲的懶貨,而這茅房……不過五穀輪迴之所,食五穀者,必定會去,你這位師姐,也食五穀吧?”
言下之意,南月小仙必定也會去。
此乃必然道理,那少女反駁不了,但把它說透,就如一種褻瀆。
那少女秀眉倒豎,啓口欲罵,南月小仙看她一眼,止她罵語,輕靈道:“驍師弟,請莫要和小汀一般見識,她只是小女子的侍女,沒見過世面。”
驍勇尚未應話,君魄樞微笑道:“南月師姐,他就一個看門狗,沒必要和他客氣,倒是此人言語之間對師姐多有不敬,當真該打!”
南月小仙搖頭道:“算了,君師弟,此地既有他主,此主又不在,我等確實不可亂觀,驍師弟所言便是沒錯。”
少女小汀說道:“可是小姐,難道秋水仙子的住所就不看了嗎?這可是您此次來知畫宗的目的之一呀!”
南月小仙稍作沉吟,道:“不如這樣,我等在此等候此地之主,等其歸來,再觀此處。”
身爲侍女,小汀是沒有意見,可身爲侍女,她也不能讓南月小仙站着苦等,她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巨大白玉,雙手掐訣間,將之搬凝成了一張案几和一張椅子。
往椅子上鋪好精美坐墊,小汀恭請道:“小姐,請坐着邊喝茶邊等。”
那麼好幾個人,就南月小仙一個有椅子可坐、有茶可喝,這事是人家的侍女做的,君魄樞雖有不喜,卻不好多說,就轉頭看向驍勇,命令道:“看門狗!進去拿些椅子出來!”
驍勇眉頭微皺,這君魄樞這是欠收拾,正好他最近光顧着修煉,還沒和人戰過,不妨就拿君魄樞試試水準。
穆淵當然是知道此處小院的主人是驍勇,可也知道林墨、洛琪英和寒清住這裡的事,也懂驍勇是因爲他們,纔不讓南月小仙等人進屋一覽。
他就沒點破,也在此時向驍勇傳音道:“驍師弟,他們終究是客,傷之不妥,你不理他們就是,去屋中修煉吧,這裡有師兄在。”
驍勇向他一點頭,轉身進了主屋,再沒出來。
君魄樞左等右等,沒等見椅子,火氣見長:“好你個看門狗!找死!”
穆淵收起溫潤,聲音微沉:“君魄樞!那是我驍師弟,你左一個看門狗,右一句看門狗的,是何意思?”
說話之間,穆淵揮手擺出幾套案几和椅子,再一揮手,取出幾盤靈果、糕點放其案上,幾人都有,唯獨缺了君魄樞的。
穆淵用此舉表達他心中的不滿,效果拔羣,君魄樞被氣得眉頭怒跳,但他不是穆淵的對手,再氣也不敢動手。
“哼!我記住了!”
冷哼一句,衣袖一甩,君魄樞轉身就走。
此行同來的乾源宗弟子還有兩個,皆是風度翩翩的青年,一個鐘子志冷哼一聲,隨君魄樞一同離去,一個榫槐尋椅坐下,目視南月小仙,侃侃而談。
誰去誰留,與驍勇無關,他在屋中閉目而站,心念幾動,骨元幾轉,周身漸起風聲、漸凝氣旋。
白骨人戰鬥極少掐訣,因爲他們體內沒有經脈,掐訣也難以引動骨元之力像靈力那般在修士體內循着相應經脈運轉。
可他們依舊能夠施法,憑藉的即爲骨內之畫,比方骨身之內的骨語草圖騰,比方骨杖之中的法術印記。
驍勇骨身之內有氣旋之畫,畫骨神訣裡也有催動此畫的法門,他周身的風聲氣旋便是因此而來。
若是氣旋凝如實質,那可就是氣刃風刃,那就能拿來傷敵殺敵。
但氣旋只是氣旋,驍勇就不能那般做,他先前琢磨的也正是如此氣旋能做什麼。
而在剛剛,他見到小汀搬凝白玉,想起了搬凝術,也想起了原來還會的御風術,因此想着把這些凝出的氣旋以御風術的用法使用。
想法簡單,做起來難,驍勇感知周身氣旋,嘗試着,也改進着。
外邊,受禁制阻隔,院中幾人聽不到屋中動靜,他們聊他們的,喝他們的,尤以榫槐最爲活躍。
他這醉翁之意不在於聊與喝,在於南月小仙。
這麼一個正尋道侶的天之驕女,榫槐哪怕不是知畫宗的弟子也有的是想法,而他雖不是天之驕子,可也是乾源宗的俊傑,自問也有實現該想法的資格。
結果一番活躍下來,沒見南月小仙的態度有什麼變化,倒見小汀滿眼異彩,倒見與南月小仙一道的歐敦默滿目敵意。
歐敦默是洛華門的俊傑,他自認配不上南月小仙,他也不覬覦她,他喜歡的是小汀,且先前若非見到南月小仙的一眼制止,他早爲小汀出頭,將那驍勇一頓收拾!
歐敦默的喜歡經不住考驗,因爲他立刻變心的喜歡上了別人。
動人仙姿,楚楚仙容,繚繞仙氣,撩動人心。
歐敦默情不自禁的起身,情不自禁的讚歎:“好美的仙子!”
聽他讚歎,循他目光,榫槐也是心動,也是讚歎:“真如畫中仙,正是畫中仙!”
南月小仙美眸看去,眉兒輕動:“她莫非就是這小院之主?可她……是誰?”
小汀也有看,也有眉動,更有瓊鼻微皺:“這誰呀?根本沒有我家小姐漂亮!”
穆淵也有看,他溫潤笑道:“她是洛琪英,是墨殿學生,同時也是此屆弟子中的兩大驕女之一,與靈眸師妹齊名。”
“靈眸師妹?”榫槐驚聲一語:“秋水仙子的妹妹秋水靈眸?”
歐敦默一聽,趕忙迎去:“小可歐敦默,見過洛師妹。”
榫槐也趕忙迎去,卻不爲洛琪英,爲的是洛琪英身旁跟着的一個青年。
展朔月,乾源宗的天之驕子,看似溫和,實則狠辣的一個人。
之前表現得有好幾分囂張的君魄樞,跟在他的身旁,乖巧如兔,隨他而去的鐘子志更是恭恭敬敬中帶着些戰戰兢兢。
展朔月沒管他們,他只顧身旁的洛琪英。
“洛師妹,這便是你所住的小院嗎?”展朔月點頭道:“真是一處好地方!展某喜歡這處地方,就不知展某可否有幸在此處地方叨擾幾日……”
洛琪英沒想到展朔月這般直接,微微有怔,南月小仙輕哼說道:“就你這等貪花之輩,也想叨擾此地?我南月小仙第一個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