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連闖三關

藍飛燕俏目一擡,發現何天香身後還跟着一個年輕人,不覺問道:“三妹,這人是誰?”

何天香回身一招手道:“裘少幫主,你過來,我給你引見……”

她對楊文華神態親密,語聲嬌柔,使人—看就知兩人已經有着特殊的情愫了!

藍飛燕不覺深深地看了楊文華一眼。

楊文華依言走了兩步,到了何天香身邊,和她並肩站定。

何天香一指藍飛燕道:“她是我大姐,大使者藍飛燕,這位是人稱瘦路神的路友諒路護法。”

一面又一指楊文華,嬌聲道:“他就是洪澤湖船幫少幫主裘……”

楊文華接口道:“在下裘文明。”

“原來是裘少幫主。”

路友諒閃着一雙陰睛不定的目光,注視着楊文華,皮笑肉不笑地點頭道:“裘少幫主,老夫好象在哪裡見過,你取下面具來,讓老夫看看!”

屋中有兩個人,楊文華自然沒把他們放在眼裡,含笑道:“路護法在下也覺得好生面熟。”

隨着話聲,伸手揭下面具。

路友諒身軀陡然一震,厲聲道:“你是楊文華。”

“在下裘文明,路護法怎麼……”

“是呀,路護法看錯人了吧,怎麼把裘少幫主當作折花門主了?”

路友諒嘿嘿一陣乾笑道:“路某自信這雙招子,還沒老眼昏花,何使者,你把楊文華帶到這裡來,究竟有何企圖?”

“船幫被人挑了,裘少幫主一心依附本教,小妹要帶裘少幫主去晉見教主。”

藍飛燕望着路友諒和何天香兩人問道:“他到底是誰?”

楊文華大笑一聲,道:“路護法認定在下是楊文華,在下就算是楊文華吧。”

右手擡指輕彈,一縷指風箭一般朝路友諒激射過去。

路友諒一直目光炯炯地在注視着楊文華,這一屈指輕彈,他自然看到了,身形一晃,急閃而出,手中“哧啷”一聲,掣出一柄純鋼雙截根,口中大喝一聲,棍子左右疾掄,朝楊文華急急攻去。

楊文華笑道:“能在楊某手下,避得開一指,你路護法果然不愧是昔年五虎將之一了。”

他連腳都沒移動,只是上身左右擺動,就避開了路友諒雙截棍猛惡的攻擊,雙手揮灑,隨着對方空隙進招。

雙戴棍是瘦路神路友諒的成名兵刃,多少年來,成爲江湖一絕,哪知今晚在楊文華手下,竟然視同兒戲,這下可真瘦路神驚出一身冷汗,但此刻已經勢成騎虎,縱然不是對方對手,也非全力一拼不可,想到這裡,就不住在提吸真氣,把一柄雙截棍舞得個風雨不透,奮力猛擊。

藍飛燕臉色微微一動,哼道:“何天香,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吃裡扒外……”

何天香沒待她說完,銀拂疾掄,一招“東雲乍展”,朝藍飛燕揮去,口中嬌笑道:“大姐,我現在是折花門的人,陪門主來掃蕩爲惡武林的千面教,這也沒錯啊!”

刷、刷、刷、刷,一片拂影,象風狂雨驟般急襲過去。

藍飛燕被逼得連退了三四步,才一聲清叱,擡手掣劍,一片劍光,及時撒出。

何天香一路施展手中拂塵,搶得先機,連右手撥劍都來不及,直等此時藍飛燕掣劍反擊,她被逼退了一步,纔有撥劍的機會,也鏘的一聲,掣劍在手。

藍飛燕雙目射出惡怒火,切齒道:“姓何的賤人,教主待你不薄,你居然私通外人,欺師叛教,我今晚擒住了你,不把你碎屍萬段,誓不爲人。”

何天香嬌笑道:“古人說得好,識時務者爲俊傑,千面教所作所爲,你知道的比我清楚,還是聽小妹相勸,及時醒悟,免得玉石俱焚,我是好言相勸,聽不聽全由你自己作主了。”

兩人口中說着,雙劍齊舉,片刻之間,已經交了四五招了。

她們同是呂素素一手訓練出來的人,雙方底細,都瞭如指掌,因此這一動上手,不論你招式如何兇猛,一攻一解,一來一住,誰也佔不了便宜。

再說路友諒雙截棍揮舞如飛,一口氣攻出了十幾招之多,依然連人家衣角也沒有沾到,心知今晚之局,已難有勝算,不覺兇心突發,雙手左右交替,呼呼呼連發三棍,趁楊文華身形微側,閃避自己棍勢之際,突然上身前撲,右手五指併攏,閃電·—掌,朝楊文華臉口擊去。

他平日練的是“黑砂掌”,而且素以掌力雄渾著稱,這……掌上,也幾乎用上了十成力道,真要教他擊上,足可裂石開碑!·但這一掌,確實擊中了,而且端端正正在楊文華的胸前。

那是楊文華在側身之際,左手一撩,接住了他揮去的雙截棍棍頭,故而讓他有機可乘,只是這一掌,擊實之後,並沒有發出“砰”的聲音!

路友諒只覺手掌好象擊在棉花堆裡,用不上絲毫力道,心知要糟,正待踊身後躍,楊文華左手接住棍頭,輕輕一拉,路友諒一個踉蹌,收不住勢,就在此時,但覺身上一麻,撲到地上。

楊文華再也沒有理他,雙手輕駕拍拍,擡目笑道:“藍大使者,依在下看,你也不用費力氣了。”

藍飛燕正在劍拂齊施,漸漸佔了上風,聞言心頭一驚,突然轉身過來,左手拂塵朝楊文華當面揚來,飛出一蓬黃煙。

何天香叫道:“門主快摒住呼吸!”

藍飛燕冷笑道:“你倒向着他。”

一劍刷刷朝她急攻過去。

楊文華沒有後退,大笑道:“藍大使者這是什麼香料做的,真還香得很!”

話聲中,身形疾進,一把抓住了藍飛燕的執拂手腕。

藍飛燕但覺一條左臂像觸電一般,迅即麻及全身,口中驚呼一聲:“你還不放手。”

“男女授受不親,這一套在咱們江湖人是不適用的,在下只問你降是不降?”

藍飛燕眨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嬌聲道:“楊門主,門主,你放開手,我……服你啦!”

“好,那你領着咱們去看埋火藥的地方。”

“要我領你去,你總該放開手纔對……”

“門主不可放手,大姐是出名的……”

“你胡說什麼?”

楊文華大笑道:“在下也不懼你能在楊某面前逃得出去,你在前面領路吧。”

說完之時,五指果然一鬆,放開了她的手腕。

藍飛燕左手被他抓得發麻,低頭埋怨道:“誰想逃了”你……你弄痛了我的手……”

回頭朝何天香恨恨地道:“都是你!”

話聲未落,突然右手一擡,一劍朝何天香當胸刺去,這一劍出手奇快無比,而且事出突然,何天香又正好站在她對面,急忙向左閃避,已是遲了一步,噗的一聲,被她劍鋒刺入左胸,連楊文華都已出手不及。

何天香口中“啊”了一聲,應劍往後倒去。

楊文華吃一驚,擡手拍出一掌,砰的一聲把藍飛燕震飛出去。

他無暇多看,急忙伏下身去,低頭一看,何天香當胸鮮血汩汩流出,傷勢嚴重,伸手從懷中取出刀創藥,此時再也不顧男女之嫌,揭開胸口衣衫,劍傷正是左乳之上,替她上藥,但藍飛燕這一劍刺得很深,傷口鮮血還是不止。

楊文華心頭大急,只得扶起她上身靠着自己身上,一面用手掌按在她傷口之上。

“門主……”何天香緩慢醒轉,有氣無力地說:“我只怕不成了……”

“你快別說話!”

何天香倚在他肩窩裡,淒涼一笑,低低地說道:“我死在你懷裡,我已經夠幸運了,我的投入折花門,就是……就是心儀門主丰采,門主,你幾歲了?”

“二十一。”

“我……二十三,大你兩歲……”

“門主,你肯叫我一聲姐姐麼?”

“姐姐,你不可說話,傷勢雖重,慢慢就會好的。”

“兄弟……你真的叫我姐姐了……”

何天香身軀起了輕微的顫抖,呼吸漸漸急促,低聲道:“兄弟,你抱得我緊一些,我好冷,我好冷……不成了,你再叫我一聲姐姐,我快要去了……”

話聲中,一陣咳嗽,從喉頭涌出一團血來。

“姐姐,你可不要再說話了……”

話未說完,何天香一顆頭緩慢垂了下去。

她在他叫“姐姐”的時候,已經香銷玉殞了。

楊文華心中不禁流下淚來,黯然道:“是我一時大意,害死了姐姐,你安心去吧,我會給報仇的。”

他緩慢放下她身子,忽聽“篤”的一聲,一件東西,從她懷中滑落下去,那正是千面教的金牌,這就伸手就取,站起身,脫下長衫,蓋在何天香的身上,回頭看去。

已不見藍飛燕的影子,心頭不覺大震!

逃去一個藍飛燕,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但若是她點燃了火藥,炸燬第一號橋和第二號橋之間的山谷,各大門派的人就無法過來,尤其此時沈少川,陸少遊和小琪兒三人,可能已經過來了,這……一時心頭大急,一個箭步掠出茅屋,舉目看去,差幸但壽朋被自己點了穴道,旁人無法能解,還木雞般站在原處。

但壽朋驚疑地道:“你是……”

“藍飛燕私通折花門,可能此刻已偷偷的去毀壞藥線,此事關係重大,三位使者要在下手持金牌和你同去,再遲就來不及了。”

但壽朋眼看金牌不假,口中應了聲“是”,說道:“那就快走吧!”

他急匆匆領着楊文華朝左首一條小徑走去。

這是一條在峭壁峻嶺之間的小徑,雜草叢生,長得比人還高,但路徑極狹窄,僅容一個人可以攀援而上。

盤過半座山腰,楊文華已經明白了,敢情火藥線一直通到斷崖上,那正是第二號橋上面的石崖了,守在此處,可以居高臨下,看到前面石門關上放起他的信號,那就是表示各大門派的人已經過了第一號橋,他們看到信號,立時可以拉起第二號橋的竹橋,同時點燃藥線了。

就在此時,只聽走在前面的但壽朋口中發出一聲驚呼,說道:“不好,果然有人偷偷地上去了,他要點燃火藥,這怎麼得了,胡關主又沒施放信號,怎好……”

他急,楊文華聽得比他還要急,左手點出一指,身形倏地騰空而起,從但壽朋頭上越過,飛身而上。

凝目看去,果見相距還有七八丈遠的一處斷崖上,正有一個人影,蹲在那裡,“嚓”的一聲,打着火摺子,但因斷崖是在高處,此時山風甚烈,他堪堪打着,就被山風吹熄!

那人,不是給自己一掌震出,負了重代辦處的大使者藍飛燕還有誰來?只要給他火摺子晃着,一接觸到火藥線,那就來不及了,楊文華心頭太急,此時縱然只有七八尺距離,但至少也要兩個起落,才能趕到,一時情急,抖手擲出手中長劍,朝藍飛燕投去,人也跟着飛身掠起。

那藍飛燕身負重傷,她心知折花門主楊文華既在這第二號橋出現,說不定折花門的人,已經通過第一號橋,在第一橋和第二橋之間了。

縱然折花門的人已過了第一號橋,埋有火藥,不敢過來,只要自己炸燬這段山徑,後面的人,無法過來,而過來的人只有楊文華一個人,只要毀了路,楊文華退路已斷,那時教主自然也聽到第二號橋前的爆炸之聲,率衆趕來,楊文華武功再高,也敵不過人多,千面教的基業,就可以保全了。

她自知傷勢沉重,就拼着一口氣,爬上斷崖,正在打着火摺子,準備點燃藥線,無奈山高風急,一下點着火摺子,又給山風吹熄。

待第二次再打着火摺子,正待朝藥線燒去,但覺背後一陣劇痛,已被楊文華擲出的長劍從背後直穿前胸,口中慘叫一聲,一個人朝崖下山澗跌落下去。

楊文華施展“天龍御風身法”,凌空撲到,藍飛燕已經帶着淒厲長號墜下去了。

楊文華驚魂未定,凝目看去,果見草葉有一支極細的竹管,露出地面,竹管中空,赫然是一段火藥藥線,他緩慢舒了口氣,一時想不出如何是好,四顧無人,只好拉開褲檔,對着竹管撒了一泡小便,然後提起但壽朋回身往下行去。

剛回到崖下,就見小琪兒,沈少川,陸少遊三人奔了過來,就迎着他們問道:“你們怎麼過來了?”

“是我看到你把四個守備的制住了,回去通知沈少川和陸大哥的。”小琪兒說。

沈少川問道:“楊兄,何天香呢?”

“死了!”

當下就把剛纔的經過說了一遍。

幾人邊說邊走,回到茅屋面前,楊文華領着他們在屋中落坐,然後抱起何天香的屍體,說道:“你們在這裡稍坐,我去把她埋了。”

說完拾起何天香那柄長劍,依然循着小路,回到崖上,挖了一個土坑,把何天香屍體放下,然後掩上了土,後又找來了一方大石,運起“三極指功”,寫上:“義姊何天香姑娘之墓,小弟折花門主楊文華敬立。”

又在墓碑前拜了幾拜,說道:“姐姐,你安歇吧,每年今日,我都會來看你的。”

說完,回身朝崖下走去。

迴轉茅屋,金嬤嬤率領了折花門的人,也全已趕到。

大家聽說何天香的殉難,倒也並沒什麼,姬珍珍卻忍不住流淚,問道:“姐姐的遺體在哪?”

“我把她埋了,就在崖上……”

話聲未落,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折花門的人聽着,你們叫楊文華出來領死。”

茅屋外面站了廿六名金刀手,早已佈下了崗哨,聽到喝聲,立即有人應聲喝道:“什麼人?”

那聲音沒有再出聲。

楊文華道:“咱們出去看看。”

沈少川早已雙肩一晃,當先掠了出來,按劍喝道:“千面教餘孽,死在眼前,還敢來此大聲吆喝……”

話聲未落,但聽空中“咻”的一聲,一道銀幕,直向身前激射而來!

沈少川勃然大悟,哼道:“無知鼠輩,施放暗箭,算得什麼人物!”

長劍疾劈,朝那射來的銀箭撩去。

但聽“嗒”的一聲,那支銀箭被長劍震出一丈來遠,落到地上,立即又是“轟”的一聲,冒起一蓬銀色火光,熊熊燃燒起來。

沈少川劈出去的長劍上,也沾上了一點銀星火星,見風即燃,也燒了起來。

這下大出沈少川意外,不得不把手中長劍擲到地上。

楊文華剛剛跨出茅屋,姬珍珍立即跟着過去,說道:吖刁主,這人是千面教的護法,叫做翼火蛇羅大成,喜使火器,剛纔射來的就是他成名暗器翼火銀蛇,遇物即燃,不等它燃盡,是無法撲滅的。”

“三座斷崖,三座竹橋,咱們雖然已經過了兩座,但如若不能衝過第三號橋,千面教只要拉起竹橋,咱們的人就插翅難渡,這姓羅的大概是奉命守橋來的了,不論他火器如何厲害,今晚咱們非取到三號橋不可,此處是一個山坳,他就算施放火箭,也無法射到這裡來,你們不妨在這裡等候,沈兄和陸大哥隨本座去奪橋。”

小琪兒道:“楊大哥,我一直跟着你當先鋒的,自然也該有—份了。”

金嬤嬤道:“門主且慢,老婆子覺得這一路上都是門主和副門主幾位打的頭陣,現在這姓羅的善使火箭,應該也讓老婆子去試試身手了。”

“金嬤嬤可是有破他火箭的方法麼?”

“老婆子只是想到可以一試,能不能破,還很難說。”

“好,那麼金嬤嬤準備帶幾個人上場呢?”

“門主是一門之主,又是各大門派的先鋒,就是老婆子上場,也應該由門主領頭的了,老婆子的意思,是要請副門主和陸總管留在此地……”

沈少川回頭道:“金嬤嬤這是什麼意思?”

“副門主不用性急,我老婆子自有道理,第一,各大門派的人,咱們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石門關,現在可能已經到了一號橋了,咱們去取三號橋,由副門主留下來接待,正是以昭鄭重之意。第二,·陸總管是萬幫主的義子,留下來協助副門主,自是最適當的人選了。”

“金嬤嬤說的也是有理,沈兄,你就和陸大哥留在這裡,接待萬幫主等人吧!”

小琪兒道:“我呢?”

“你自然要跟楊大哥去了,只有門主的話,你才肯聽,也只有門主才能保護你。”

“什麼?我還要楊大哥保護?”

“咱們那就走吧!”

“這些女將,都得跟老婆子去,陸總管,二十六名金刀手,就交給你統率了。”

“在下遵命。”

當下仍由楊文華走在最前面,接着是金嬤嬤,許梅仙,金萍,金花,金燕,姬珍珍和小琪兒。

金嬤嬤在臨行之前,又暗暗和幾位女將囑咐了一陣,然後又朝姬珍珍叮囑了幾句,要她和小琪兒作伴,不可衝到最前面去。

由二號橋到三號橋,足有三四里光景。這一段路,都是一邊摩天絕壁,一邊面臨深谷,路面只有一尺多寬,陡得好象倒下來一般,只有一個人可以通行。

這是一條極險的山徑,何況又在黑暗之中,自然更覺難行了。

楊文華卻連長劍都沒出鞘,走有前面,青衫飄忽,瀟灑已極!

正行之際,只聽那低沉聲音又傳了過來,說道:“楊文華,這真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

聲音還在很遠,因在黑夜之中,萬簌俱寂,話聲就可以傳到老遠的地方。

楊文華說道:“姓羅的,楊某正要領教領教你的翼火銀蛇。”

姬珍珍道:“門主,他大概還在歇腳場呢?”

楊文華道:“歇腳場在哪裡?”

“就是在第二號橋前面,那裡有一片狹長平地,到了那裡,正好是走了一半路,要在那裡歇歇腳再走。”

“到了哪裡,才一半路?”許梅問。

姬珍珍道:“不過過了三號橋,再有兩裡光景險路,其餘的路就好走了。”

只聽那低沉聲音大笑道:“好,楊文華,你要見識見識大爺的翼火銀蛇,大爺就準如所請!”

話聲剛剛傳來,但聽半空中響起三聲“咻’’之聲,三道銀光從遠處激射而來。

“來得好!”楊文華喝聲出口,一面回頭道:“金嬤嬤,你們銜看我的。”

右手擡處,屈指向空彈出。

這地形雖險,對楊文華來說卻十分有利,他彈出“三極指”,指風如箭,迎着三支銀色火箭擊去。

“翼火銀蛇”最厲害之處,就是遇物即燃,它如何能和玄門“三極指”相抗?立被擊中,—枚枚快若殞星,朝深澗中跌落下去,火器再強,落到深澗中去,它就發揮不出威力來了。

那翼火蛇羅大成連發了三支翼火銀蛇,不但沒有擊中對方,反而被擊下深谷,豈不浪費了火器,因此就不再施放火箭。

楊文華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歇腳場,這裡雖離那三號橋不到半里光景,狹隘的地勢果然開朗了許多,雖然一邊還是峻嶺峭壁,一邊還是千尋深淵,但中間卻有一片狹長的平地,還有許多橫臥的大石,可以供人坐臥。

這片狹隘的平地,縱約半里,寬給十四五丈,千面教的人在這裡迎戰折花門的人,當真選對了地方,所謂進可以戰,退可以守。

楊文華舉目望去,對面空地上,站着一排人,擋住了去路。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個子瘦小的紅衣老者,此人生得個子雖然不大,卻是連鬢蒼須,目光炯炯。手中執着一柄燒天火叉。正是被江湖人稱爲千面教最難惹的兩人之一翼火蛇羅天成。

他身後雁翅般站着八個一式身穿紫紅勁裝,手持火叉的漢子,敢情是翼火蛇的徒弟了。

楊文華率領着一行人踏上歇腳場,目光一注,說道:“閣下大概就是人稱翼火蛇的羅大成了?閣下的翼火銀蛇,楊某也領教過了。”

“看來也不過爾爾,閣下是千面教的老人,楊某要你投誠,那是萬萬說不動你的了……”

羅大成嘿然道:“不錯,楊門主說了也等於白說,你知道就好。”

楊文華正容道:“但憑你羅老哥的區區火器,要想在此處阻止楊某,何異螳螂擋車?依楊某相勸,你還是退回去和貴教主大夥出來迎戰,是勝是負,一決生死,比單獨攔在路上,就好得多了。”

翼火蛇羅大成要待出言反斥,但覺折花門這位楊門主神態從容,目光湛湛,一臉正氣,即使想要惡言相向,也覺得不好出口,心中暗暗嘆息一聲:“看來千面教當真氣數已盡,江湖上有這樣一個後起的人物,和千面教作對,就算這一場戰下來,千面教還能立得住腳,但有這樣一個敵人,日後一定會被他消滅的了。”

心中這一想,但覺銳氣盡銷,雙手一拱,說道:“楊門主說的也是實情,不然楊文華也不會在一二個更次,連破幾處險隘,直逼第三號橋了;但羅某昔年隨追老教主,待如手足,今晚奉教主之命扼守此橋,能把各大門派的人,阻攔在這三號橋前,靜待教主後援,自是最好,楊門主若是強行過橋來,羅某縱或不敵,也要以死相拼,這是羅某的責任,職責所在,死而後已!”

楊文華點點頭道:“羅老哥是千面教老人,忠於千面教,這是應該的了,楊某佩服之至,但楊某此行,乃是奉各大門派所公推,非取下此橋,各大門派的人,才能安然渡過,直搗千面教巢穴,是以非取此橋不可了,但在下爲了敬重羅老哥的爲人,可以任由羅老哥劃下道來,咱們以勝負來賭這第三號橋,不知羅老哥意下如何?”

以勝負賭橋,實有保全羅大成之意在焉!

羅大成是老江湖,豈會聽不出楊文華話中忙意思,他目光之中,流露出感激之色,但只一閃而沒,拱拱手,大笑道:“楊門主一片善意,羅某至感,但羅某奉命守橋,豈能把橋當作賭注?楊門主非取橋不可,羅某非守橋不可,這是兩個極端,楊門主縱然懷成全之心,也無法善罷,那就只有奮力一戰了。”

羅大成看了看他們一眼,道:“羅某數十年來,只會施展火器,楊門主最好要屬下散開些,免得傷亡太多。”

楊文華仰天一笑道:“折花門的人,既然隨我楊某而來,就是爲了要完成掃蕩江湖敗類的任務,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羅老哥縱是好意,諒他們也不會接受的了,羅老哥既以火器名世,只管請施展好了。”

羅大成看了他一眼,徐徐道:“如若不是在今晚這種場面見面,如若楊門主再早生二三十年,咱們也許能成爲好朋友,那就不會有今晚這場爭殺了。”

他似乎對自己的火器具有十分信心,說完,搖搖頭,然後目光一擡,又道:“楊門主既然如此說了,咱們各有職責,羅某就要列陣了。”

說完,他手中燒天火叉向空中劃了一個圓圈。

他身後八名弟子立即迅速的一字排開,朝前面圍了上來,同時手搖火叉,發出一片朗朗之聲。

楊文華連長劍都沒有出鞘,只是神態安詳地望着他。

羅大成正待出手,看他連長劍都沒撥,不覺喝道:“楊門主怎麼不撥劍?”

“羅老哥只管請出手吧!”

羅大成不覺心頭有氣,暗道:“這是你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

口中哼了一聲道:“好!”手腕振處,火叉發出啷啷之聲來,三條銀蛇,不知他從何處飛出,品字形朝楊文華迎面襲來了。

就在他火蛇一振之際,八名弟子同時左手一擡,打出八支銀蛇,分向金嬤嬤等人射了過來。

這是翼火蛇羅大成名震江湖的“翼火銀蛇大陣”,每一支銀蛇,要是和任何兵刃接觸上,立可爆炸出丈許方圓的烈焰,可以熊熊燃燒,不把銀蛇所攜帶的火藥燒盡,無法熄滅,端的厲害無比!

金嬤嬤早有準備,她和許梅仙,金萍,金花,金燕四人打了一個手勢,對方銀蛇堪堪出手,同時雙手齊揚,連續打出折花箭。

這時楊文華也已右手一擡,食中無名三指連續彈出。

這是同時發生的事,但話就得分開來說。

迫向楊文華的三支翼火銀蛇,經楊文華屈指輕彈,一齊朝左首飛射出去,這可比射來的時候還快,疾若流星,一閃而逝,朝深澗中落去了。

羅大成門下射出來的八支銀蛇,卻和八支折花箭在半空中迎個正着!

前面說過,要練折花箭之初,必先練成“三陰真氣”,然後再練手法,每一箭射出之時,必須貫注真氣。

“三陰真氣”乃是玄門中至陰至寒之,翼火銀蛇不過是仗着霸道的火藥威力,發箭的手法,並無特殊之處,只是普通甩手箭法而已,箭身也沒貫注真氣。

此時和折花箭乍然一接,折花箭上貫注的“三陰真氣”,立即傳到翼火銀蛇之上,火藥遇上了至陰至寒之氣,哪裡還燃燒得起來?但聽半空中發出“滋滋”輕響,一點銀色火焰頓時熄滅,墜落地上。

這是早在金嬤嬤預料之中的事,她既然要率同許梅仙和金萍等人,來鬥鬥翼火蛇羅大成,也自然早有成竹在胸,因此大家在發出八支折花箭之後,同時又打出了八支,朝對方八人疾射而去。

折花箭威力之強,就是江湖上一流高手,都無法閃避得開,羅大成門下區區八個弟子,又如何躲閃得開?他們第一支翼火銀蛇堪堪出手,正待去掏第二支的那一瞬間,八人喉頭呃了一聲,就象砍樹一般,一排往後就倒。

翼火蛇羅大成自詡火器天下無雙,還以爲自己這一場可以穩操勝券,怎知自己發出的三支火箭,一直射到楊文華面前,他才屈指輕彈,就被他指風彈出的十餘丈外,朝深澗深去,心頭方覺一驚,他做夢也沒想到楊文華的指風,竟然會有如此厲害,連翼火銀蛇都發揮不出威力來。

就在此時,站在他左右兩邊的八名弟子突然一起倒下,那八支翼火銀蛇,也被折花門幾個女將不知使用什麼方法破去,這下直把他驚得不知所云!

楊文華彈指擊落三支翼火銀蛇,身形一晃,直欺到羅大成面前三尺來遠,才含笑道:

“令祖火神羅煊,爲人正直,昔年備受了江湖同道敬佩,你老哥卻去追隨千面教呂金龜,已是不該了,呂金龜作惡多端,終於惡貫滿盈,你老哥總該明白善惡有報,迷途知返了吧?不想你卻又去附和呂素素,作死灰復燃之圖,剛纔楊某好言相勸,你居然忠言逆耳,還想憑仗區區火器,阻我去路,楊某不想殺你,也不容你繼續助紂爲虐,現在我要點你幾個穴道,你只要閃得開,我就讓你全身而退……”

羅大成被他一直欺到面前,心頭方是一怔,但眼看楊文華侃侃而言,並未出手偷襲,因此也只後退了一步,便自停住,聞言厲笑一聲道:“羅某敬你楊門主是一號人物,你這點年紀居然教訓起羅某來了,好,你出手吧!”

他在說到“好”字之際,突然雙肩一搖,往後縱出,雙手齊揚,從他身邊飛出無數寒星,也同時銀蛇亂閃,七八條翼火銀蛇,夾雜在點點銀星之中,宛如狂風暴雨朝楊文華迎面罩來。

楊文華一時大意,沒想到他除了雙手,發射出七八支翼火銀蛇之外,雙肩輕搖,居然能放出百十點寒星,這一大蓬寒星,不用說當然也是極霸道的火器了!

因爲雙方相距極近,及時不論躲避,後退,都已不及,若是施展“三極指”,彈出的指風,也震飛不了這許多細碎的火藥暗器,若是使劍,如若用劍去磕,引發了其中一點火星,一經燃燒,這許多火暗器,同時爆炸開來,自己也難以倖免!

他心念閃電一轉,雙袖一蓬,正待揚起袖,不知能不能把這些火藥卷飛出去?但他雙袖還沒揚起,陡覺身前吹過一陣輕微的天風!

楊文華內功精純,方感這一陣天風吹來得有些古怪,再定眼看去,羅大成發出的一大蓬寒星和七八支銀蛇,竟被一下吹起半空,瀟瀟灑灑地朝左首深澗中飄落,心知另有高人在暗中相助!

一時不覺精神陡然一振,口中發出一聲長笑,右手隨着彈出。

羅大成不知另有高人把火器吹走,只當是楊文華施展神功,自知不敵,急忙縱身後躍,突覺全身一震,真氣驟散,身子堪堪縱起,就砰的一聲,跌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楊文華一下制住羅大成,正待招呼大家,朝第三號橋奔去。

只聽有人喝了一聲道:“羅兄怎麼了?”

幾道人影,同時瀉落,至少有四五人,已搶到羅大成身邊。

接着但見竹橋上火把熏天,又有大批人影,象一條火龍,蜿蜓而來。

對方後援,大批趕到,楊文華因羅大成已被自己用“三極指”破去了一身真氣,也就緩慢退後了幾步,和大家站在一起。

金嬤嬤低聲道:“恭喜門主,一身神功又精進了不少,老婆原以‘折花箭’來對付他翼火銀蛇的。”

“但象方纔那一陣又多又密的火器,老婆子等幾人,就無能爲力了。”

楊文華微微一笑道:“金嬤嬤,說來慚愧,方纔我也大感措手不及,想用雙袖出揮,也毫無把握,不知是否能把那一大蓬火器卷飛得出去?”

“但門主還是把它卷飛出去了。”

“那不是我卷飛的。”

“那會是誰卷飛的?”

“可能另有高人暗中相助。”

說話之時,沈少川陪同丐幫幫主萬開山和各大門派的人,也已相繼趕到。

萬開山道:“楊老道,這—路上,老弟和貴門的人辛苦丁,老夫想不到千面教巢穴,會在如此險峻的石門山中,更沒想到他們竟有如此周全的部署,若非你老弟智勇兼備,把對方重重關隘,破得勢如破竹,咱們不但無法順利通過,只怕有大半以上,要被埋葬在第二號橋之前呢!”

“幫主誇獎,在下愧不敢當。”

少林大智禪師道:“對方趕來的人,看來不少,好象要和咱們在這裡背橋一戰呢!”

“如此也好,在這裡動手,先把他們主力殲滅了,再過橋去,直搗賊巢,就要省力得多了。”

“對方明火執仗而來,排場不小,大概呂金龜的女兒聞訊親自趕來了。”

,他說得沒錯,竹橋上火把照耀,有如一條長龍,但因竹橋上只有一人可以通行,因此走得很慢。

先前飛瀉而來的四五個人,已在離橋四五丈處,佈下了陣勢,那自然是怕折花門的人在他們渡橋之時襲擊了。

這四五個人當中,站在最前面的卻是一個身穿黑色大氅,手持一柄烏黑長劍的童子。

此人個子雖小,但卻顧盼自豪,絲毫沒有各大門派的人放在眼裡,好象只要他那麼一站,任你千軍萬馬也休想衝得過去。

唐門傳賢,悄悄擠到楊文華身邊,說道:“楊門主,那個黑衣童子,就是千面教中善於使毒的黑衣教主韓金童了。”

“有唐二莊主在此,諒他也不足爲道了。”

“此人以用毒成名數十年,兄弟雖沒和他交過手,但二十年前,我四弟都是死在他手下的,兄弟找了他二十年,沒想到今晚卻會遇上了。”

八卦門封一瓢道:“貧道師弟也是中了他的毒,不治身死,各大門派中,死在他手中,大概有十幾個人之多,今晚絕不會再放過他了。”

第一堡鄧錫候道:“今晚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放過,只要被他們漏網一個,春風吹又生,再過二十年,又會死灰復燃。”

現在,竹橋上的人,已經有了大半過了橋,他們齊集橋頭,似在整理隊伍!

果然過沒多久,只見兩人一對,一色黑衣勁裝的漢子,一手持刀,一手高舉紅燈,嫋嫋行來。

這些人在面對各大門派的人約三丈左右,便自停住,分兩旁雁翅般排開。

竹橋上此刻正有一頂黃色軟轎,如飛而來,轎後還跟着三個肩背長劍,手執拂塵的道裝中年女子,只要看她們打扮,該是三位使者了。

軟轎終於在中間停下來了,三名使者立即站到了轎子左首,十三名黃衫紅衣的妖嬈女子,也迅捷拱衛在軟轎四周。

剛纔最先搶來的五個人,由黑衣教主韓金童爲首,各自站在轎前右首。

這一塊狹長的歇腳場,經百來支火把照耀已經可以看得如同白晝。

軟轎中及時響起一個嬌滴滴地聲音問道:“羅護法怎麼了?”

“羅兄弟好象被截脈手法所傷,手法怪異,屬下等人無能,設法解開他受制的穴道。”

軟轎中人道:“先送下去。”

秦百成躬身領命,軟轎中人又道:“問問他們,是誰領頭來的,要他們領頭的人答話。”

秦百成又應了聲“是”,才舉步走前了幾步,面對各大門派,抱抱拳,洪聲道:“諸位之中誰是領頭之人,敝幫主請你們領頭的人答話。”

萬開山大步走出,說道:“萬某承秉各大門派道兄的指示,擔任此次進剿江湖敗類的總聯絡人,談不上是領頭的人,貴教主有什麼話,和萬某說就是了。”

軟轎中人道:“你姓萬,叫什麼名字呢?”

正因她聲音嬌脆,極似一涉世未深的女子,並不認識丐幫幫主萬開山。

“老夫萬開山。”

“萬開山……”軟轎中人沉吟了一下,才道:“你是丐幫幫主?”

“不錯。”

“你方纔說的各大門派,不知今晚到了些什麼門派,你可以告訴我麼?”

“自然可以,今晚來的,有少林,武當,六合,八卦,九宮,唐門,鷹爪,快刀,折花,丐幫,船幫和江南第一堡等十二個六派的人。”

軟轎中人道:“聲勢果然很盛!”

她輕哼一聲,又道:“萬幫主說的進剿江湖上無惡不作敗類行動,誰是江湖敗類呢?”

萬開山洪笑一聲道:“凡是在江湖上無惡不作,殘殺無辜的都是江湖敗類,人人得而誅之。”

軟轎中人“唔”了一聲,才道:“萬幫主,我要處理一件事,你請稍等。”

接着喝道:“姬珍珍,你隨同各大門派的人來到這裡,怎不過來見我?”

“姬姑娘深明大義,棄暗投明,現在投入了折花門,就是折花門的人,自然不用再來見教主了。”

軟轎中人輕哦道:“她投入了折花門,就有折花門保護她了,是不是?”

萬開山道:“正是如此。”

“那好,我想和折花門主說幾句話。”

楊文華舉步走出,拱拱手道:“教主有何請教?”

“你就是折花門主麼?”

“不錯,在下正是楊文華。”

“你們給我打起轎簾來,我要看看折花門的楊門主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會教姬珍珍這丫頭甘心叛變本教,賣身投靠到折花門去。”

她坐在軟轎裡,簾上本來有一塊四方的明瓦,可以看到外面的景物,敢她嫌明瓦看來模糊,不夠清楚,纔會叫人打起轎簾來。

楊文華冷哼一聲道:“教主怎麼忘了,咱們不是在碧霞宮見過面麼?”

這句話的功夫,軟轎前面的轎簾已經緩慢捲起,楊文華目光擡處,只見轎中端坐着一個身穿鵝黃衣裙的少女。

這少女長髮如雲,披向肩頭,一張吹彈得破的臉土,蛾眉淡掃,絳脣輕點,清雅絕倫,美豔如仙!

她兩道是亮晶晶水盈盈的秋波,和楊文華四目相投,粉靨不覺飛起兩片紅雲,嫣然一笑道:“我從沒見過楊門主,你果然是臨風玉樹,人間罕見的美男子!”

楊文華被她當着各大門派的人,這麼一稱讚,也不禁俊臉一紅,問道:“那麼在下在碧霞宮見到的那一位是誰呢?”

黃衣少女道:“那是我師姐。”

楊文華道:“在下還想請問一句,那麼呂素素究竟是誰呢?”

黃衣少女靦腆一笑道:“自然就是我了。”

楊文華道:“這麼說,姑娘就是千面教教主了?”

呂素素道:“楊門主是不是看我不像教主麼?”

楊文華道:“象得很。”

呂素素眼波欲流,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楊文華,口中輕“嗯”一聲,擡眼道:“楊門主,我也想問你一句話,你肯回答麼?”

楊文華道:“呂教主請說說看?”

呂素素檀口輕啓,望着他問道:“楊門主和丐幫萬幫主,以及各大門派的人,糾衆而來,究竟是爲了什麼?”

她語聲嬌柔,在這種場合,問出這樣的話來,,可見此女對江湖閱歷太幼稚了!

楊文華朗笑一聲道:“教主真的不知道麼?”

呂素素道:“他們都沒和我說,我自然不知道了。”

“好,在下那就告訴你,呂金龜在江南創立千面教,倔起武林,就姦殺擄掠,無惡不作,二十年前,激起了江湖同道的公憤,聯合行動,剿滅匪類,爲武林清除敗類,不想二十年後,千面教又死灰復燃,令師妹暗害薛女俠,又復假冒了薛女俠之名,指示金嬤嬤和蕭夢谷,創立折花門,製造仇恨,意欲假折花門之手,一網打盡各大門派。”

“劫持家父,繼則又以狠毒手段殘殺折花門一百餘人,這些都是鐵證如山的惡行,江湖同道爲了維護武林寧安,必須剷除敗類,是以此次又採取聯合行動,聲討乾麪教,現在教主明白了吧?”

呂素聽得一呆,說道:“楊門主說的這些話,我從未聽人說過,我只知道我爹創立千面教是爲了救人,救己,卻不容於終日爭名爭利的江湖上人,才被害死的,我師姐立誓要繼承我爹的遺志,你們這些門派的人,當然也包括你楊門主在內,處處和咱們作對,所以我要親自問問你們,這樣你看好不?楊門主可肯隨我回去,待我問問師姐,如果千面教確如楊門主所說,我就立時下令解散,如果千面教確是救人救世爲宗旨,我也希望各大門派能夠相互容忍,江湖之大,天覆地載,難道竟容不下—個乾麪教麼?”

她人本清麗,話又說得嬌婉,令人無法拒絕。

楊文華心道:“能讓她自動解散千面教,既可免去一場殺劫,自是好事。”

這就點頭道:“好,在下跟教主同去,看看令師姐如何說法?”

姬珍珍忽然閃身而出,叫道:“門主,她不是呂素素,也不是千面教的教主,你不可上她的當。”

呂素素訝異地道:“姬珍珍,你說我不是千面教教主?那誰是教主呢?哦,對了,你以爲教主一定要道裝麼?你們都是我師姐一手調教出來的,以爲師姐就是教主了。

其實師姐因爲我年紀還小,所以一向代我執行命令,管理教中事務,千面教主是我呂素素,你們五個使者,只是從沒見過我面而已。”

萬開山也覺得事有蹊蹺,對方或許是故意設下的陷阱,正待出言阻止,突聽耳邊傳來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萬幫主,讓楊文華去好了。他們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咱們正好給他來個將計就計。”

萬開山心知必有高人暗中相助,這就含笑道:“楊門主,呂教主既然這麼說了,此行也許可以化解一場殺劫,你就隨她去吧!”

一面卻以“傳音入密”說道:“小心此女詭計。”

金萍閃身而出,說道:“門主,小婢隨你同去。

楊文華道:“不用了,你們在此等侯我好了。”

呂素素忽然身子移動,讓出了—個半轎中座位,嬌聲道:“楊門主,那請上轎來吧!”

“在下還是走路的好。”

“楊門主是千面教的貴賓,自然要和我一同去纔好,楊門主你就不用客氣了。”

她那頂轎確是雙人坐的,裡面十分寬敞,而且她一面側身等着他。’楊文華略爲遲疑,就拱拱手道:“楊某恭敬不如從命。”

果然舉步跨上轎去,和呂素素肩並坐下。

轎簾頓時放了下來,四名壯漢立即擡起軟轎,往後退下幾步,轉頭,如飛朝竹橋上行去。

三名使者也緊隨着軟轎後面而去。

接着十三名黃衫紅衣,手持紅燈的少女緊隨着往後撤走,向竹橋而去。

少林大智大師走上幾步,低聲道:“萬幫主怎麼任由楊門主單人涉險,不加阻止呢?”

萬開山低聲道:“大師還不知道呢,剛纔有人以‘傳音入密’向兄弟示意,楊老弟此行,正是將計就計。”

“原來如此。”

“楊門主雖然和千面教去查詢真相,那是公事,咱們的私仇,可把帳算得清楚!”

八卦門封一瓢接道:“唐道兄弟說得極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帳非算不可。”

秦百成眼看楊文華已被教主騙走,這原是他們預先定好的陰謀,這各大門派之中,以楊文華武功最高,楊文華一走,眼下敵勢雖強,卻也並無所謂了。

他是昔年八大護法之首,聞言不覺抱抱拳道:“萬幫主,目下貴我雙方,因楊門主和敝幫主的離去,是非曲直,似乎應該等他們回來之後,再作定奪,不宜先爭端吧?”

這話說來冠冕堂皇,實則希望慢慢削弱對方力量。

唐傳賢大笑道:“秦老哥,兄弟方纔不是說過了麼?公事,不妨查明真相,再作定奪,但兄弟要替我四弟扮,乃是私事,這是各人各了,與公事無關。”

秦百成道:“不知唐老哥要找誰報仇?”

黑衣教主韓金童大氅鼓風,大步走出,大笑一聲道:“唐老二要找的自然是兄弟了。”

唐傳賢雙目如火,哼了一聲,道:“韓金童,就是你,你再走出幾步來,唐某向你請教請教。”:韓金童又是一聲大笑道:“各大門派之中,要找韓某算帳的,恐怕不只你唐老哥一個吧?但韓某卻只有一個人,不如這樣吧,你們有幾個人,一起出來,免得韓某多費手腳了。”

“韓金童,你好大的口氣!”

“當年死在韓施主手下的,還有貧道兩個師弟,和五個武當門人,貧道自然也要算一份了。”清華子說。

萬開山道:“我丐幫門下,二十年前也有一位長老,和七個弟子。”

“那麼萬幫主也算上了。”

“還有哪一位?”

六合門齊古愚道:“敝門也有三個弟子,中毒不治。”

“好,好,還有哪一門派的人?”

唐傳賢道:“韓金童,有這許多門派要找你,你應該感到得意得很了,但要找你的人多,也就表示你仗着區區劇毒,害了不少人,不過八卦、六合、武當、丐幫的人,行走江湖,正正派派以武功取勝,遑論大家一起上了,因此,唐某覺得咱們兩家都是江湖上出名使毒的人,應該由咱們兩人先比一場以毒攻毒,從用毒上,先分個勝負來,你意下如何?”

韓金童大笑道:“好極,以毒攻毒,這場比試倒是新鮮得很,咱們就這麼辦!”

說到這裡,回頭一望衆人,說道:“唐老二提出來的此斗方法,諸位大概都聽見了。”

“這一場咱們是以毒攻毒之法,你們四位如有興趣,不妨也下場來,但如果不是被毒死,那就該退幾步才行。”

就在他指點之際,但聽唐傳賢大喝一聲道:“韓金童,你敢暗箭傷人!”

喝聲中,只見他從手中射出四點金星!

封一瓢,清華子等四人定眼看去,只見金星一閃,地上被打落了花紋斑斑的四隻綠毛小蜘蛛,每隻背上,都被一隻金針釘住。

這下直看得四人大驚失色,不用說這四隻花紋斑斑的綠毛蜘蛛,定然是劇毒之物了。

韓金童大笑道:“凡是和韓金童作對的人,都得死,他們只是遲早而已!”

唐傳賢大怒道:“韓金童,你接着了!”

右手擡處,打出五點金星,像一簇梅花,朝韓金童身前激射過去。

韓金童冷笑一聲,右手迅疾發劍,但聽鏘的一聲,一支烏黑闊劍向身前打了個圈,就聽“叮”五聲輕響,五支金針悉數被他吸到劍尖之上!

不,另外又是“叮”兩聲,兩支墨綠翅膀的精巧蝴蝶,也翩然從他身後飛來,粘上了劍尖!

韓金童用手中烏黑闊劍在地上劃了一個圓圈,冷聲道:“唐二爺,你們四川唐門,號稱用毒當中的名門正派,你唐二爺敢不敢在劃的這個圓圈之中,站上一盞茶的工夫?”

唐傳賢心知他可能就在劃圈之際,已經灑上了毒物,但此刻豈能示弱,大笑一聲道:

“好,既是如此,唐某也該劃上一個。”

說完,果然也掣劍在手,和對方那個圓圈相距一丈二尺處,慢騰騰的在地上劃了一個圓圈,然後含笑道:“好了,現在唐某跨進閣下的圓,閣下也可以跨進唐某劃的圓圈了。”

韓金童笑了聲道:“好。”

兩人果然各自朝對方劃的圓圈中舉步跨入。

唐傳賢知道韓金童善於使毒物,他那件寬大的黑氅之中,不知藏了多少毒蟲毒蛇之類的東西,那麼這一圓圈之中,說不定已經撒下了許多毒蟲,因此在舉步跨入圓圈之前,左手大袖一抖,打出一蓬“化血神針”,朝地上射去。

這“化血神針”乃是唐門七種極厲害的毒藥暗器之一,一支針打中人身,可以把你偌大的人體,化得毛髮無存。這蓬化血神針極少也有二十來支,針鋒觸到地上,頓時冒起一蓬黃煙,地面上登時發出一陣“吱”細響!

唐傳賢心中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韓金童跨入圓圈之時,自然也十分小心!但卻看不出有什麼徵兆?心中不禁暗自生疑,如果他在圓圈中一無埋伏,那麼爲什麼要劃這個圓圈呢?就在此時,唐傳賢已經呵呵一笑道:“韓金童,咱們現在都已踏入了圓圈之中,唐某可要出來了!”

話聲一落,雙手連揚,三四點寒星,直向韓金童面前射去。

韓金童心裡正在疑神疑鬼之際,眼看對方先發制人,打出暗器,急忙舉起手中烏黑長劍,朝前迎出。

唐傳賢早看出他烏黑闊劍,可能含有磁鐵,專吸敵人暗器,是以先打出這三四點寒星,乃是精鋼鑄制的星狀暗器,體積雖小,分量極重,這是故意引他的注意,暗中從左衣衣袖,射出七八種細小暗器,並不射人,卻向他站立的地面打去。

但聽“叮”五聲清響,韓金童闊劍雖然吸住了對方打來的四點寒星,但見來勢極兇,握劍右腕被震得微微發麻,心中方自一驚,暗道:“唐傳賢這份內力,倒是不可輕估!”

就在此時,因他闊劍舉起,唐傳賢一蓬細小暗器,一齊射落地面。

他方纔躬身彎腰在地上劃圓之際,早已灑下了毒粉,看去無形,但經他這七八種暗器射落地面,這七八種暗器,都是唐門獨家配製的毒藥,和撒在地上毒粉驟然接觸,登時冒出不同顏色的毒煙。

剎那之間,紅,黃,綠,青,黑各種煙霧,嫋嫋升起,把韓金童一個人包在一團彩煙之中!

韓金童不防他有此一着,暗叫一聲:“不好!”

要知普天之下,使毒只有兩種:一是草木之毒,一是蟲豸之毒,四川唐門煉製的毒藥,屬於草木門,韓金童卻以飼料養蟲,毒蛇,屬於蟲豸門。

韓金童那件寬敞的黑氅裡面,暗藏的毒蟲,毒蛇,爲數甚多,平日裡只要放出一隻,即可致人於死地,此刻一團彩煙,從地上升起,等到發覺,那件大氅裡面,自然早已被放彩煙灌溉了。

這一瞬間,但見許多細小毒蟲,經彩煙一薰,象雨點一樣,紛紛落跌地上,僵死不動!

:韓金童心知上當,一時又急又,口中大喝一聲,急忙一下解下大氅,隨手一扔,“呼”的一聲,象一片烏雲,脫手朝唐傳賢當頭飛來。

唐傳賢不敢大意也急忙從雙手連揚,打出兩蓬暗器。

唐門暗器,自然都淬過劇毒,打中大氅,立即冒出一蓬黃綠相同的濃煙,大氅之中又有不少毒物,紛落如雨。

唐傳賢長劍向空一撩,把那件大氅劈落,但尚見紅影閃動,七八條蜈蚣,卻朝唐傳賢當頭掉了下來。

唐傳賢大吃一驚,急忙和劍急揮,才把朝頭落下的七八條蜈蚣撥了開去,也差幸這些蜈蚣經毒煙一薰,減少了活力,不然只怕還沒有這般好對付。

這時那件大氅已經落到三尺的地上,但在這一瞬間,唐傳賢又發現一件事,那是從大氅落地,便有一隻大螞蟻從大氅中爬出。

他們似是大氅毛中最後一批生物了,其他的毒蟲均已被毒煙燻得紛紛跌落,只有這批螞蟻生命較強,也許是因爲它們數量多的緣故,大家聚族而居,上面的一層經毒煙一薰,跌下去了,下面還有很多,沒經毒煙燻到。

此刻大氅落到地上,它們和唐傳賢只有三尺距離,聞到另一個人的氣息,就想很快地爬到唐傳賢身上來——

清心居掃校

第二十章 各有計謀第十八章 鎩羽而歸第四章 死灰復燃第十一章 情意綿綿第十章 折花之門第九章 逼練陰功第五章 黃衣三僧第三章 西湖驚兇第二十二章 挽救船幫第二十三章 五路分兵第十五章 大張殺伐第三章 西湖驚兇第十七章 八面埋伏第二十章 各有計謀第五章 黃衣三僧第二章 羅浮奇人第十三章 化身游龍第十二章 榮任門主第二十四章 連闖三關第十一章 情意綿綿第八章 身入虎穴第十二章 榮任門主第九章 逼練陰功第十五章 大張殺伐第十六章 龍爭虎鬥第六章 壯士斷腕第八章 身入虎穴第二十章 各有計謀第二十三章 五路分兵第十四章 污泥青蓮第十章 折花之門第十五章 大張殺伐第十六章 龍爭虎鬥第十一章 情意綿綿第十一章 情意綿綿第十八章 鎩羽而歸第二章 羅浮奇人第二十三章 五路分兵第二十三章 五路分兵第十七章 八面埋伏第二章 羅浮奇人第六章 壯士斷腕第十七章 八面埋伏第十九章 由我而毀第十九章 由我而毀第二十一章 弄巧成拙第十一章 情意綿綿第六章 壯士斷腕第五章 黃衣三僧第十九章 由我而毀第十五章 大張殺伐第十五章 大張殺伐第十七章 八面埋伏第二十章 各有計謀第十四章 污泥青蓮第十四章 污泥青蓮第七章 用心險惡第二十三章 五路分兵第十五章 大張殺伐第四章 死灰復燃第十七章 八面埋伏第十一章 情意綿綿第十六章 龍爭虎鬥第十四章 污泥青蓮第十七章 八面埋伏第十章 折花之門第六章 壯士斷腕第十四章 污泥青蓮第十四章 污泥青蓮第二十一章 弄巧成拙第一章 庚嶺遇豔第十五章 大張殺伐第七章 用心險惡第十八章 鎩羽而歸第三章 西湖驚兇第十章 折花之門第二十四章 連闖三關第九章 逼練陰功第一章 庚嶺遇豔第十五章 大張殺伐第十一章 情意綿綿第十五章 大張殺伐第二十章 各有計謀第四章 死灰復燃第二十三章 五路分兵第十四章 污泥青蓮第八章 身入虎穴第二十一章 弄巧成拙第九章 逼練陰功第二十三章 五路分兵第二十三章 五路分兵第十四章 污泥青蓮第十章 折花之門第八章 身入虎穴第十章 折花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