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勇繼續站在上面,將繩子一頭拴住一塊突出岩石上,放拽二人。
二人體重相加至少兩百多斤,不算輕。
放拽差事煞費體力,崔勇心底極不情願,臉上汗水連連。
前兩次往下放時,還能堅持。久而久之手上已然沒多少勁道,也被磨出了不少血泡,疼痛不堪。
堅持一會,額頭汗珠呼呼往外冒,有的流到眼睛,瞬間視力模糊不清,又癢又難受。
崔勇騰出右手想擦掉汗珠,右手剛鬆。左手繩子猛地順着掌心往下滑落。頓感鑽心般疼痛,大驚之下,那還顧得擦汗,右手快速拽住繩子。
下墜勢道太大,怎麼還能拽的住。
繩子毫不停留地從他雙手往下撕滑,掌心不斷鮮血涌出。
此刻他雙手猶如握住一根燒紅的鐵條,再也不鬆手,非將雙掌磨斷不可。撕心裂肺的疼痛令他再也忍不住,放開了手。
郝新,趙冉突然感到失去了拽力。身子猛地掉墜,兩人嗖地好似高空拋下的重物般快速下墜。
郝新情緒緊張到了極致,雙眼爆睜,眼見着崖壁間的樹木花草向上飛速而過,已經亂了心境,張着嘴大叫連連。
趙冉腦中已是一片空白,當下那還顧及什麼心高氣傲,授受不親。將頭緊緊貼在郝新胸膛,使勁閉着雙眼,耳聽兩邊風聲呼嘯,心臟恰似跳到了嗓子眼,隨時從口中竄出。
不遠處的周大寬見此一身冷汗,驚慌失措仰頭高喊:“老崔,老崔。”
就當所有人不知所措時。
飛速下墜的二人忽地停住。
噔!繩子繃得筆直。
不等兩人情緒稍緩,轉瞬之間又被一股非常之大的慣力硬生生向上猛拽,朝着上方反彈數尺。隨之又落下,如此反覆多次。
每一次下墜的拽力,都會使兩人身上的繩子勒的更緊。
二人被勒的渾身痠痛,幾乎喘不過氣了。
所幸一次比一次反彈高度減少,漸漸下墜反彈勢道停了下來。
在數次反彈過程中,二人頭部多次相碰。
趙冉個矮,相撞下額頭早把郝新鼻子碰的噗噗冒血。
這種情況郝新也沒法止住,任由鼻血留下,逐漸鬍鬚上沾滿了鼻血。
同時趙冉整個面部既被他的鬍鬚扎的生疼,又被鬍子上的鼻血粘的滿臉都是。好似蘸滿紅色墨水的特大筆刷,在雪白臉上隨意塗抹。
可憐郝新之前被啐吐沫,只等風乾,現在滿臉鮮血也只等風乾。
下墜雖停,晃動不止。
繩子帶動兩人在崖壁間來回搖擺不定,時不時撞在崖壁上,好像盪鞦韆。
周大寬見有驚無險,重重出口氣,雖未感受這生死瞬間,但緊張的心境已和二人相似。他迅速攀爬向上見崔勇癱倒在地,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雙手。雙掌被繩子磨的皮爛肉裂,深可見骨。
他本來心存怒火,見此不忍責怪,迅忙掏出瓷瓶,扯下衣服給崔勇包紮,“我先下去,等你傷好點再找我們。”
崔勇木訥地搖了搖頭。
郝新,趙冉還在懸崖慢慢晃悠。經過了適才的生死瞬間,均是心有餘悸,衣服已被汗水滲透。
此刻形容倆人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再貼切不過。
繩子勒的他們都覺渾身酸脹,郝新也不管穴道是否解開,用力地扭動身體想緩解痛脹感。
忽覺手指能動,接下來又活動手腕、腳腕、脖子都能動彈。欣喜之下,說道:“我穴位解開。你試試能不能動。”
趙冉白了他一眼,眼見對方嘴角,鬍子,佈滿血液。好像天生就是紅色鬍鬚,樣貌又猙獰又滑稽可笑忍俊不禁,沒好氣地回道:“用不着你假惺惺,我早知道了。”
“啊。我忘了,你可是堂堂崇仙青年俊傑。怎能被小小點穴難住。”
“小……小”她想罵小淫賊,但想到自己和小淫賊捆在一起,說出此話實爲不妥,硬生生地將後面幾字忍住。
郝新聽出她意。氣惱對方實在糊塗透頂。越解釋越讓她感覺自己做賊心虛,乾脆任由誤會下去,往後生死未譜這等小事屁都不算。
當下穴位已解,重要的是想法脫身,誤會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趙冉想起崔勇淫惡醜陋嘴臉,時刻打着自己主意,若是真讓他得逞,豈不……越想越怕越痛苦。
她痛定決心,待會下到崖臺找準機會自行了斷,免得遭到這些惡賊的侮辱。
想到了斷,她心中充滿了對家人、同門、師父、嚴師兄的嚮往、留戀、思念、不捨。
尤其是嚴師兄,真想撲入他的懷中大哭一場,訴說這幾個時辰中所遭遇的苦難和屈辱。
“你們親夠沒有?”崔勇雙手纏滿厚厚的布條,壞笑地看着兩人。“看不出小子對付女人有辦法,小娘們恐怕愛上你了。”
二人對崔勇的淫穢污言,聽慣不怪了。
周大寬知崔勇受傷嚴重,不能繼續放拽,叫他先行下來,自己在上面小心翼翼繼續下放。
崖壁間長出碗口大小,縱橫交錯的藤蔓直通對面上千米遠。
時不時一團團,一片片雲霧從腳下向頭頂緩緩上升,偶爾穿過入雲陣之內,被那雲氣包圍,周圍什麼也看不見。
趙冉感覺如臨仙境,同時覺得越往下越冷。
郝新之前來過幾次,對此不足爲奇。
緩慢下行了近一個時辰,這纔到達崖臺。
崖臺木屋般大小。長滿了花草矮灌,上面停着幾隻小鳥見到有人到來,呼啦一下都飛的不見蹤影。
崔勇伸出纏着布條的雙手說道:“傷因你倆所受。你們倒好,只顧甜言蜜語,啵啵親個沒完,都親出血了真不要臉。”
兩人聽言同時臉上一紅,不過臉上沾有血跡,看不出臉色變紅。
崔勇真是瘋癲了,滿腦子都是苟且之事,還罵別人不要臉。
對於二人捆在一塊,崔勇自始至終心裡嫉妒,恨不得他能和趙冉捆在一起。也不想想兩人拴了好幾個時辰,動彈不得怎會好受。
郝新:“要不是劫持我們逃到此地,你也不會受傷所以怪不得旁人。”
崔勇怒道:“你小子還敢頂嘴,找死。”說着要對其動手。
郝新毫不畏懼,把頭一昂:“殺了我。永遠別想得到那東西。”
聽他這話,崔勇愣在原地。
在下落時郝新一直思考崔勇那句‘問你什麼,老實交代。’顯然對方以爲他知道什麼,緊要關頭不妨詐一詐。一詐崔勇果然不敢動粗。
他腦海開始思考下一步對策。
周大寬從上而下,雙手抓住繩子不停交換,身子迅速滑落。
離地十幾米時,雙腳在崖壁上一蹬,雙臂伸展,一個後空翻,輕飄飄落在崖臺上。
“好。”崔勇叫着。
郝新和趙冉心中也忍不住爲敵人叫了聲好。
“這地方安全,盧老兒再怎麼本事也不會找到。要不在此過夜,明早下谷也不遲。”崔勇建議。
此時距離天黑還有些時辰,四人在懸崖深處,四周景象不如崖頂那麼明亮,故以爲天色漸暗。
“現在可以把繩子解開了吧?平臺距崖頂千米之遙,距下更是深不可測。兩位武功高深,我們不可能逃掉。”郝新。
周大寬點了點頭。
繩子解開一剎那。兩人都覺的全身舒爽,就連呼吸都頗爲舒暢。
郝新不住揉搓雙臂,又將全身拍了個遍,踢踢腿,扭扭腰。
趙冉也活動全身,卻不敢抹去臉上血污,害怕崔勇又起色心。帶着腿傷一瘸一拐走向崖邊,見崖下十多米處一片渾茫,辨不清任何事物。
這時隱約聽見深不見底的崖底傳出陣陣怪嘯聲,不知何物所發。聽的她戰戰兢兢。又擡頭衝上,朵朵雲霧繚繞,崖頂卻已模糊莫辨。
她忍不住吐吐舌頭,感嘆這懸崖奇特,同時不禁深深擔憂如何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