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行人在齊州落腳。嚴峻光故技重施擁着諸軍士到一家頗具規模的飯莊,再次孤立兩人。
郝,雷將馬車牽到飯莊後院,外出僱人。走在街上,突聽有人在後呼叫。
回頭見是慕容嫣,奇怪她怎麼不和衆人一起用飯。
慕容嫣簡單答道自己比較喜歡清淨。
她自從跟隨隊伍上路,焦聰元就像蒼蠅似的圍她身邊亂轉。另外幾人更是色眯眯賊溜溜地盯她看,實在煩透。
三人在街上轉着,忽聽不遠處一陣喧譁。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祖傳大力丸,有病治病沒病健身。”
一個攤位前圍有多人。雷震安建議看看熱鬧,徑自走去。
郝新和慕容嫣不喜這場景,但拗不過只好跟上。
攤主發現有新人圍觀,更加侃侃而談。
這攤主二十七八歲上下,身材高瘦穿着帶有補丁卻也乾淨的青色長袍,留着二寸來長的鬍鬚,形相清癯,風姿雋爽,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意,只是說話時眼光充滿狡黠。
攤主對着郝新三人道:“幾位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士。”
“你怎麼看出?”雷震安大大咧咧問。
“三位風塵僕僕,肯定遠道而來,定是奔向帝安城。”
郝新笑而不語,誰都能看的出,還用你說。
攤主指着慕容嫣:“這位女俠一臉英風俠氣,想必本領不小。”
慕容嫣眼光淡淡地回看他。
他又上下打量雷震安,“啊呀呀,真是不得了。壯士骨骼驚奇,異於常人,身上自帶特殊氣……氣質,必定不是凡人。”他本想說氣味,又覺不妥。
“我看你夠煩人的。”雷震安扭頭,“咱們走。”覺得賣大力丸不是想象般熱鬧,沒什麼意思。
郝新卻暗暗吃驚,這人有兩下子,能看出雷震安骨骼身形不同。
攤主攔道:“幾位別急着走。買上幾粒大力丸,保你們吃了不覺舟車勞頓,食慾大增,精神好,氣色好。到了帝安城定讓都城百姓刮目相看。”
這時攤前多了不少百姓圍觀,有個麻臉漢子起鬨:“姓徐的,又開始騙人了。”
攤主也不急眼,哈哈大笑,“山人從不行騙。我定睛觀瞧,發現圍觀當中有這個。”說着伸手做出個王八爬行動作。
意思是圍觀人羣當中有人是王八。
“誰啊?你說出來。”麻臉開口。
攤主:“這人老婆在家不檢點。當着大傢伙我要說出,他臉上難免掛不住,等他走了我在說。”
麻臉:“騙誰呢?我可沒空聽你閒扯。”說着就要離開。
旁邊一人拉住麻臉急道:“二哥不能走,走了就是這個?”說完也用手比劃王八爬行。
郝新差點樂出聲,攤主有辦法。竟用這種辦法哄騙大家留住。
接着攤主又開始鼓吹大力丸功效,他口齒極其靈便、加油添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將大力丸三代傳承。
採用七七四九種藥物。
三十四天暴曬,經過八九七十二天熬製。
多達二三十種功效介紹個詳細。
人是越圍越多,真有人掏腰包購買,不大一會藥丸基本售空。買的大多是外地客商。
慕容嫣看了會淡淡地說:“我餓了。”轉身來至旁邊餛飩攤。
雷震安也覺的肚中空空,跟來,“老闆三十碗餛飩。加雞蛋加豆皮,外加十個肉加膜。”
買餛飩老人不奇怪對方食量,應道:“是!是!”揭開鍋蓋,將餛飩拋入熱湯中,過不多時,便煮好了十碗,熱烘烘的端了上來。
雷震安雖好吃,也頗講規矩先分給慕容嫣和郝新,最後自己才吃。
這時賣大力丸的徐攤主也坐了過來,“兄弟,飯量夠好。”
“管的着麼你。”雷震安沒好氣回答。
“豪橫。”徐攤主笑嘻嘻對郝新:“看這位仁兄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鼻如懸膽、耳白於面,實乃大富大貴之人,怪不得身旁有絕世美女和壯士相伴,着實令人羨慕。”
“噗。”郝新剛入嘴的餛飩差點笑噴出來,“老兄說笑了。”
雷震安:“莫非你還會看相。”
攤主當即擺出一副道行高深之態:“山人除了看相,看風水。降妖也很在行。”隨即壓低聲,“各位可知二十年前,唐國海軍在白江對抗海妖之戰?”
“知道啊。”郝新點點頭。那場大戰天下均知。
“那你們知道爲什麼帝國海軍能贏?”
“不清楚。”
“因爲山人在白江下了一道符,海軍這才戰敗八爪巨妖。”攤主得意捋了捋並不長的鬍鬚。
三人相互笑笑,均想真夠能扯的。
“我說徐丹,你可別吹了行不行?”買餛飩的老人實在看不下去。
郝新抱拳:“原來是徐丹大師,失敬失敬。”
徐丹還禮:“哪裡哪裡。”又道:“朱老頭,給我來碗餛飩,加雞蛋、豆皮、丸子、腸能加的都加上。”說完往桌上放了個大葫蘆,“酒加滿。”
朱老頭伸手攤掌:“先還賬。”
徐丹尷尬笑笑,“怕我賴賬。告訴你,大爺我今天生意不錯。”啪嗒,將一兩銀子放到桌上,朱老頭收起了銀兩轉身打酒。
徐丹瞧着慕容嫣臉上從未有過任何表情,問悄悄問郝新:“她是不是這有問題?”指指自己腦袋,意思她是不是傻子。
桌子本就不大,四人圍坐,他聲再小,慕容嫣也能聽見,使勁放下餛飩碗,震得瓷碗瓷勺鐺啷鐺啷響,厲聲道:“你說什麼?”
徐丹揮動雙手,滿臉陪笑:“大妹子誤會,誤會。我的意思是大力丸包治百病,你可以試試。”
“你纔有病。”
“對啊,你怎麼知道我有病,後來吃了大力丸治好的。”
郝新沉着臉,“我們吃好了,還有事忙,徐兄慢用。”
徐丹急着:“怪我說錯了話。對不住。不知幾位要忙什麼?我對此非常熟悉,可幫到你們。”
郝新見他說的真誠,一想也是,找他幫忙僱人,總比自己初來咋到到處亂轉要有效率,當下將僱人事宜告知。
徐丹一拍大腿,“你們看我怎麼樣?”
郝新驚愕懷疑地問:“你?貨物不輕。”
“別看我瘦,肌肉在背後。”徐丹舉舉胳膊,伸伸腿:“不瞞你,我也想到帝安城發展我祖傳事業。咱們可路上作伴,到了陌生的城市互相也有個照顧。”
眼看郝新猶豫不決,徐丹表示,“也別說僱我,互相幫忙。安營時我幫你卸貨,你管我飯吃。”
“我考慮考慮。”
他把身上剩下幾粒藥丸拿出推到郝新面前,“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對朱老頭大叫着:“幾位好朋友的飯錢一併算我賬上。”
“不可,初次相識不能讓你破費。”
徐丹大方揮揮手:“無妨。”
朱老頭嘿嘿笑着:“我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見這麼奇怪的事。徐大師請客。哈哈哈哈。天上不能掉餡餅,徐丹從不白請客。”
“朱老頭說夠沒有。”
“怪我多嘴,這就給徐大人下餛飩嘍。”朱老頭笑咯咯地忙着。
郝新推開面前藥丸,表示不能要。
徐丹:“沒多少錢。這藥對你傷勢大有好處,若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他裝作生氣地樣子。
郝新沒辦法只好收下,但也沒有馬上答應僱傭徐丹。之前種種經歷讓他學會凡事深思熟慮一番。
“爲什麼不僱傭徐丹?”回到客棧雷震安問。
“他會不會是妖人?跟我們同行有什麼目的?”郝新提出疑問。
“嘿,若是妖人正好,老子拿他當酒菜。不過他能看出我身形異常,想必有些門道。”
傍晚郝新再次來到街面,向凡是認識徐丹的打聽個遍,得出結論。
此人來齊州有六七年之久,主要以算命賣藥爲生。沒什麼不良嗜好,更無前科。最大毛病是摳門、酷愛飲酒、吹牛、好詼諧。
這下他心安。徐丹若是暗算我們的妖人,不可能幾年前算出我們會路過此地,是以留此等待,加以暗算。
又順便詢問了當地工價。工人一般接商隊活計爲主。
到有人願意接郝新這等小活,但要價忒高,二十兩銀子管吃管住。
郝新回到旅店和雷震安商量。
雷震安:“僱傭徐丹划算。退一步講,即便他心懷不軌,我們這些人武功不弱,還有護衛軍,路上多加小心點,不怕耍花招。”
郝新笑他大言不慚,自吹武功不錯。仔細想來說的有點道理。
第二天大早不等隊伍出發,去街面找到徐丹,將意思說出。
“好,等我收拾收拾。”徐丹欣喜。一炷香功夫。他牽頭毛驢,驢身兩邊掛着倆個大包袱和酒葫蘆,“這是我全部家當。”
又對街兩邊街坊四鄰大聲道:“山人我去帝安城賺大錢了。待他日衣錦還鄉,富貴耀齊州。哈哈哈。”
朱老頭望着徐丹漸漸消失身影,“到帝安城騙去了。”嘴角上揚,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