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立刻道:“什麼祖宗保佑,我看還是要靠自己,既然對曾敦儒有了戒心,總不會毫無提防吧,我猜一定會暗中安排什麼,不如說來聽聽。”
方太夫人微微點頭道:“不錯,我的確已經有了些安排,這段時間,我讓周正剛暗中加強了對城樓的防衛,還在堡外調集了一批精壯習武之士進入堡中,而且我還吩咐了高強與何進,讓他們帶領高家的人與何家的人協助守堡,所以他們就借因爲反對種植罌粟,準備遷移之名召集了族內強健的後輩議事,現在全部都在堡中,我想現在已經去城樓上助戰了。”
李江南笑道:“方老太,你果然有一套,這些事瞞得很緊,我們一點兒都不知道。”
方太夫人臉色卻黯然下來,道:“我雖然暗中有些準備,但相信曾敦儒準備得更加充分,就憑武家堡現有的力量,是守不了多久的。”
李江南也是一嘆道:“不錯,曾敦儒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吞下武家堡,就憑武家堡是幹不過他的,而政府那邊又無法指望,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託在柳家堡那裡了,只可惜曾敦儒破壞了通訊,武家堡現在無法與柳家堡聯繫上。”
方太夫人點頭道:“所以我們只有找人突圍去柳家堡求援。”
李江南道:“這倒是,不過這突圍求援的人可要找一個武功好又機智的人,方老太,你手裡有這樣的人沒有?”
方太夫人沒有回答,卻忽然離坐,雙膝一曲,竟向着李江南跪了下去。
李江南不防她會做出如此的舉動。心中也駭了一跳,趕緊去扶她道:“方老太,你這是幹什麼,想折我的壽啊。”
誰知方太夫人並不起身,而是道:“李江南,我有一事相求,你要是不答應,我是不會起來的。”
李江南立刻想到了,忍不住道:“靠。你不會是要讓我突圍去武家堡吧?”
方太夫人卻緩緩點頭,望着他道:“是,李江南,我就是想讓你去突圍,你地聰明我一向是很讚賞的,但沒想到的是,你居然能夠殺死蘭春,身手應該很不錯了,正是突圍的最佳人選。”
李江南深知要孤身突圍那是極危險的事。連忙道:“不,不,我只是聲音比別人大些,是不會功夫的,殺死蘭春,也只是湊巧,這事還是找別人乾的好,我去一定會誤事。”
方太夫人道:“我考慮得很清楚了,曾敦儒老奸巨滑,不會想不到我們會找柳家堡求援。所以柳家堡那邊很難預測會出什麼事,我若派別的人去,只怕是無法說動柳如龍的,而你是他地女婿,那就不一樣了。”
說到這裡,她又道:“李江南。我當初起心不良,差點兒害了你,我在這裡給你磕頭賠罪,可是武家堡這麼多人的性命,就指望你身上了。”
話音一落,身子一彎,居然真的要給李江南磕頭的樣子。
李江南那裡會讓她磕下去,急忙一把扶住她的雙臂,強行扶了起來,道:“方老太。說實話,你當時的處景我倒也能理解一些,不過我的功夫真的不行,就是想突圍,也是突不出去的。”
方太夫人這時重新坐下,道:“這你放心,我會派人協助你突圍,一定保着你衝出去。”
見到李江南還沒有答應,方太夫人又道:“李江南。別忘了,蕾兒地身子已經給了你。你就是武家堡的女婿,武家堡有大難,你怎麼能夠袖手旁觀。”
李江南與武青蕾之間的事,江蓉還不知道,聽着方太夫人之言,臉色頓時一變,失聲道:“什麼,蕾兒的身子已經給了……給了他。”
方太夫人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道:“不錯,小蓉,當初爲了讓李江南收集曾敦儒準備植毒製毒的證據,我不得不出了一個下策,犧牲了蕾兒的清白,而且答應了李江南,只要除掉曾敦儒,化解了武家堡這場大劫,就把蕾兒嫁給他。”
江蓉立刻向李江南怒瞪而至,李江南連忙揹着方太夫人向她遞了一個眼色過去,江蓉見到他的眼色,知道事情有異,神色就和緩了一些。
從方太夫人提出這個要求開始,李江南的頭腦其實一直在飛快的轉動,說實話,對於目前的局面,他心中還是很害怕地,不過他已經想到,一但武家堡被攻破,曾敦儒是絕不會放過自己的,如果有人保護着突圍,搞不好還能夠逃出一條性命,反正都是要死,那還不如拼一拼了,當下,他便點頭道:“好,我去突圍,什麼時候
?”
方太夫人見他答應,鬆了一口氣,道:“就在今夜,你們等會兒去城樓上看了情況再決定方式。”
說了這話後,方太夫人的目光又轉向了江蓉,柔聲道:“小蓉,過去的事,我們都不要再提了,如今武家堡將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劫難,我老了,精力已經不行了,而你最熟悉堡中事務,堡裡的人也聽你地,現在,我將所有的指揮大權交給你,武家堡還有蕾兒的性命就拜託給你了。”
聽着方太夫人的話,李江南又忍不住暗罵了一聲“老狐狸”,她顯然也知道江蓉的心中最放不下武青蕾,此時有意的提及她,就是要讓江蓉甘心用命了。
江蓉低頭沉默了一陣,然後擡起了頭,望着方太夫人道:“老祖宗,你就這麼相信我嗎,這指揮大權一交給我,如果我有異心,武家堡立刻就完了。”
方太夫人搖頭一嘆道:“剛纔李江南在屋子裡說得不錯,我人老了,毛病就是顧這顧那,遇事老是猶豫不定,我不來指揮,也有這方面的原因,江蓉,你要是真有異心,我這條老命。就交在你的手上。自從十九歲嫁入武家堡,到現在整整六十五年,我也爲武家堡操了六十五年的心,自從業兒被殺開始,每天都活得像呆在地獄一樣,上天既然要收我,要收武家堡,那也是命了。”
江蓉望着方太夫人,眼神中充滿了憐憫與歉意。但臉色卻漸漸的堅定起來,忽然站了起來道:“好,我答應你,一定盡力保住武家堡,保住你和蕾兒,現在事情緊急,我們必須到城樓上去了,看看到底情勢如何?”
方太夫人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型地對講機來遞到江蓉手上道:“小蓉。有什麼事,你拿這個和我聯繫,武家堡就交給你了。”
江蓉接過那對講機,揣到了職業裝地內衣口袋裡,向李江南招了招手,就走了出去。
李江南知道她讓自己跟着去城樓察看敵情,便緊緊跟着。
兩人不再往內院走,而是從右側到了車道,乘上了那小型的遊覽車,讓人全速的向城樓處開去。
很快就出了武家大宅。藉着月光,卻見堡外已經亂成一片,而好幾輛大貨車開在了街上,向着堡中的青壯年男子派發兵器,當然都是些大刀、長槍,弓箭之類。而那些男子拿到了兵器,立
了城樓方向,只是臉色間皆帶着惶恐茫然之色。
見到這裡,李江南心中就是一嘆,那方太夫人雖然可以稱之爲老謀深算,但想的都是暗中行事,以陰謀對抗陰謀,她這樣做的目的當然是不驚動曾敦儒,避免與他下面交鋒,可是卻留下了一個極大的隱患。那就是堡中這些人沒有經過很正規地戰爭訓練,也沒有強敵來犯地心理準備,戰鬥力實在不強,其實也是失算了,反觀柳家堡,在這一點兒上就比武家堡要好得多,他在柳家堡呆過一段時間,時常可以看到柳華健與柳雪峰兩兄弟帶着堡中地男子在習武訓練,硬拼起來。柳家堡一定比武家堡要讓曾敦儒頭痛得多。
思想之間,已經到了南城門下。武家堡的城樓以巨石堆砌而成,全長足有數公里,東西方無路,只有南北兩門,北門那裡有一條天然的深塹,易守難攻,而這南門外一片平野,城下也無險可倚,敵人當然會往這裡進攻了。
李江南與江蓉登上十米高的城樓,卻見廝殺似乎已經停止,城樓之上躺着一些黑衣人的屍體,而武家堡的人也有不少血淋淋的躺在地上,而且屍體的人數看來還要多些。
其餘活着地人則舉着火把,在匆匆忙忙的搬運石頭,滾木,燃油等守城之物。
就在這時,卻見着一名四十來歲,身材高大的漢子大步奔走過來,向着李江南與江蓉一躬身道:“堡主,夫人,你們終於來了,剛纔有敵人偷襲,幸虧我正在值夜,聽着大宅那邊有人吼叫,就讓人關上了城門,然後加強了城樓的防守,否則敵人早就攻進來了。”
聽着這話,李江南與江蓉對望了一眼,不禁都暗自慶幸,這些黑衣人,不用說必然是曾敦儒派來的先頭部隊,任務就是發動偷襲,奪取南門,沒想到李江南的嗓門會那麼大,在武家大宅內吼了一聲,卻讓周正剛警惕起來,關上了城門,還加強了防守,不過此人晚上還在值夜,也算是盡心盡職了。
當下李江南便道:“很好,周正剛,這些天你都在值夜嗎?”
周正剛點頭道:“是,老祖宗說近期可能將有敵人來犯,讓我小心提防,我不敢大意,每天晚上都會來視察一下,想不到今天終於有事了,剛纔我接到了老祖宗的通知,她說來的是曾家堡的人,還說讓我一切聽從夫人的指揮。”
李江南知道方太夫人並沒有給周正剛說得太清楚,立刻大聲道:“不錯,是曾敦儒地人,曾家堡向我們武家堡發動進攻了,他們要吞掉我們,將武家堡納入曾家堡的勢力犯圍之內。我問你,剛纔來奪城門的有多少人?”
周正剛也意識到災難將至,沉聲道:“大約兩三百人,身手都很不錯,是用鉤繩悄悄爬上牆的,我們的人傷亡很大,另外城門外本來還埋伏了一些人,黑暗中不知有多少,看來是準備同時進攻,見到我們關閉城門,就向後撤走了。”
李江南與江蓉立刻走到了城牆邊,向下望去,這南門前方乃是一片空曠之地,今晚月亮又圓又亮,數百米外的動靜都可以清楚見得,不過卻沒有看到有人,可是越是這樣,兩人感到越可怕,不知道曾敦儒安排了什麼樣地進攻計劃。
江蓉忍不住道:“李江南,你說曾敦儒在搞什麼鬼?他的大隊人馬會在什麼地方?”
李江南心思急轉,道:“應該沒有多遠,曾敦儒雖然有了準備,但今天月亮不錯,算是幫了武家堡,曾敦儒要是將大隊人馬開過來,立刻就會被發現,所以他纔派了小部分人想偷襲南門,只要得手,我相信要不了幾分鐘,他的後續人馬就會殺進來了。”
隨着李江南的話語,江蓉與周正剛的目光都望向了左側,這南門前方雖然平坦,但在左側半里之外的地方有一個小山丘,只有那裡可以阻擋城樓上的視線,而如果曾敦儒的人就躲在那裡用汽車運輸,全速前進,的確是在三分鐘之內就可以衝進堡內。
李江南看了看城樓之上,見從堡內上來的人漸漸地多了起來,密密麻麻的站了整個城樓,都在朝着前方觀望着,便道:“武家堡現在有多少人可以參與防守?”
周正剛還沒有回答,江蓉卻不假思索的道:“武家堡屬地裡共有人口十三萬五千九百餘人,但武家堡內只有兩萬三千八百餘人,男丁有一萬零五百人,不過青壯年只有六千四百來人,周正剛手裡有兩千人,堡裡還有四千來人可以動用。”
李江南又道:“那曾家堡呢,你估計曾敦儒手裡有多少人?”
江蓉道:“曾家堡的地盤比我們大許多,雖然多是山地,但每一處適宜居住的地方人口都很是密集,總數至少有二十萬以上,而且人均收入比武柳兩堡的人高一大截,曾敦儒很有籠絡人手段,曾家堡的人對他都極爲忠心,他有備而來,完全可以調堡外的人,那這次來的人數是很難預計了,其實他若是強行硬攻,全軍逼近,武家堡要不了多久就會淪陷,現在這樣,只怕是在想辦法如何能夠用最小地傷亡拿下武家堡來,反正武家堡已經是甕中之鱉,他也不怕花時間”
聽着江蓉回答得如此快捷詳細,李江南明白她主持堡中內務十餘年,對這些是非常熟悉的,也難怪方太夫人會將指揮權交給她,不過江蓉從來沒有打過仗,而曾敦儒既然有此野心,必然是深諳兵法戰術。雙方地實力、主帥都有相當大的差距,這場仗不用打就知道輸贏了,只是看江蓉能夠拖多久的問題,要是能夠等到柳如龍率軍來援,也許還有些希望,不過曾敦儒越是這麼不慌不忙,李江南就越有不詳的預感,柳家堡此時多半也並不安定。
便在此時,江蓉又道:“周正剛,堡主要親自去柳家堡求援,你看應該怎麼出去?”
周正剛立刻道:“什麼,堡主親自出去,這……這怎麼可以,太危險了。”
江蓉道:“不錯,是很危險,但要柳如龍出兵相助,就非得堡主去這一趟不可,這是老祖宗的意思。”
周正剛只好點了點頭,然後沉吟道:“要從南門出去幾乎不可能,北門外有深塹掩護,從右側出去又是一片森林,要突圍,當然是那邊最好,不過現在可怕的是,完全看不到曾家堡的人藏在什麼地方,堡主要出去,還得等等,讓我先派些人出去看看敵人的虛實。”
江蓉道:“北門那邊是誰在把守?”
周正剛道:“是高老爺子與何老爺子,帶着族人及一些堡裡的青壯年在那邊。”
江蓉點頭道:“高強與何進忠經驗豐富,對武家忠心耿耿,他們的後輩也都不錯,把守北門應該沒有問題,周正剛,你馬上派一隊人出去幫堡主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