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剛答應了一聲,正要轉身去下命令,就在這時,忽“轟轟”的機器轉動之聲傳來,而且越來越近。
李江南的耳力與眼力最是靈敏,早就聽到了這聲音,一直在凝神的向前注視着,很快,他就看到了一輛接着一輛黑乎乎的,比汽車大得多的東西從山丘裡開了出來,在緩緩的向南城方向挺進。
只過了一會兒,李江南就完全看清楚了,頓時大聲的叫了起來道:“是挖掘機。”
此刻,城樓上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至少有三四十輛挖掘機排成了一排,在向南門而至,而這種挖掘機,比普通的大了二分之一,駕駛窗離地就有三米多高,這些大傢伙排在一起,當真是又壯觀,又讓人畏懼。
李江南已經明白過來了,轉頭便對江蓉道:“他們是想用挖掘機撞牆,這大傢伙要是撞上來,只怕這城牆要不了多久就會垮的。”
江蓉點了點頭,咬了咬牙,對周正剛吩咐道:“讓人準備好燃油,等那些機器一靠近,就立刻潑下去,點燃它們。”
話音未落,就見到那山丘之中又有東西緩緩的開了出來,卻比那些挖掘機更大更高,李江南立刻又認出來了,這竟是那種大型的起重機,長長的吊架,完全可以伸到城樓上來發動攻擊,甚至也可以運載人員上來。
此刻,他心中已經非常的明白,曾敦儒的確是極懂兵法戰術,這挖掘機與起重機就和他在影視裡看到的古戰場的衝車與雲梯作用一樣,但遠遠還要堅固牢實得多,這兩種機械車配合在一起使用,石頭滾木什麼的是毫無用處。就算用燃油往下傾倒,也未必能夠阻止進攻,更何況地是,堡內的燃油有限,不停的向外面倒,那是用不了多久的。
曾敦儒比想像的厲害,武家堡自然比想像中支持的時間更短,李江南不再猶豫,對周正剛道:“沒有時間探路了。周正剛,派一些人給我,掩護我從北門出去。”
周正剛見到曾敦儒的佈陣,知道事情緊急,再不能耽擱,立刻吩咐人去了。
江蓉瞧着那山丘後開始有無數手持兵器,穿着黑衣的曾家堡人走了出來,跟着起重機的後面,臉色也越來越凝重。
李江南道:“蓉姐。如果柳家堡地人不來,武家堡外面不是還有十來萬屬民嗎,你說他們會不會來?”
江蓉搖了搖頭道:“不會,武家堡這些年生意一直經營得並不好,比起曾柳兩堡頗有不如,有的屬民已經有了怨言,再加上並沒有得力的人出頭,組織起來救援武家堡的機率非常小,根本不必指望,唯一的希望還是在柳家堡。柳如龍應該知道脣亡齒寒這個道理的。”
正說着話,卻見那些挖掘機與起重機停了下來,跟着就有兩輛頂着高音喇叭的宣傳車開了出來,裡面傳出了巨大的聲音。
“武家堡的百姓們,我是曾家堡地曾敦儒,這次向武家堡進攻。全是因爲武家堡堡主武世光違背了三堡祖訓,種植罌粟,毒害世界,已至人神共憤之地。當年三堡創業,以曾家爲盟主,懲惡勸善,在Y國爲我華人打下一片昌盛繁榮之地,現在豈能容忍奸邪之事在這塊地方發生。”
“武家堡的百姓們聽着,我此時舉兵,只是針對武家奸邪之徒。與你們無關,只要你們放下兵器,不與我們對抗,我可以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不會受到任何的威脅,而且我還在這裡承諾,只要你們之間有人擒住了武世光,打開城門,我將給予五百萬Y國幣相酬,絕不食言。我們都是中華同胞。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自相殘殺。現在我給你們一個小時時間考慮,時間一到,就再不容情,請大家仔細思索,不可錯失機會。”
曾敦儒的話,在那兩輛宣傳車上的高音喇叭裡反覆的播放着,此時夜空中一片寂靜,相信整個武家堡內都可以聽見。
李江南忍不住罵了一聲:“媽的,曾敦儒真夠無恥啊,把種植罌粟的事全部推在了我的頭上,還要假惺惺地扮演正義之師,無恥,無恥到了極點。”
江蓉卻道:“李江南,你快走,武家堡人的士氣並不高,我擔心有人會對你不利。”
李江南環顧四周,果然見到有不少在向着自己悄悄窺視,那五百萬國幣自然是很誘人,這一下他不走都不行了。
幸虧這時周正剛已經帶了一隊人過來,向李江南道:“堡主,我精選了二十人,都是從小習武的,由他們保住你出去,就會多幾成機率。”
李江南看了看那些人,卻見都在二三十歲上下,背上負着大刀,而且個個精明強健,不再猶豫,向着江蓉一點頭,帶着這些人就沿着城牆向北門跑去。
過得一陣,便到了北門城牆,果然瞧着那天在議事大廳與自己爭執的高強與何進忠在城樓之上緊張的向下張望着。
見到李江南帶着一隊人過來,高強與何進忠立刻過來鞠躬,高強道:“堡主,剛纔老祖宗已經和我們聯繫過了,說北門地形複雜,便於突圍,要我們掩護。”
李江南知道這兩人對武家堡極是忠心,便點頭道:“北門這邊情況如何?”
高強道:“堡主,請你過來看。”
李江南便跟着他走到了城牆之邊,卻見下面一道五六米高的深塹,城門處地吊橋已經懸起,而前方沒有什麼人,只是右側有一大片樹木茂盛的森林,這森林他倒是經常看到,不過從來沒有進去過,聽說連綿數十里之外。
此時只聽見何進忠道:“堡主,我看敵人全部藏在森林裡,但不知道有多少,我們可要時時刻刻的小心提防啊。”
李江南向着那森林看了一陣,道:“媽的,這個曾敦儒真是老奸巨滑。有了這片森林,他一個人不派,也可以唱一段空城計,把所有的兵力集中到南門去,武家堡的人還會被他弄得提心吊膽,不過爲了保險一些,還是試試,高強,你派些人往森林裡去看看。反正曾敦儒給了一個小時時間。”
高強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堡主,你要突圍,可不能輕舉亂動,一定要找到一條好地路線才能成功。”
他說着這話,就吩咐下去,卻是派了兩隊人出城,每隊各一百人,分乘三輛貨車。一隊進入森林,而另一隊沿着出城的大道向外走。
這兩隊的隊長一人叫做高震,另一人叫做何庭生,分別是高強與何進忠後輩中精明能幹之人,帶領地也是兩家年輕強壯之士,兩人手裡各拿着一臺對講機,這種對講機有效距離可達五公里,隨時可以彙報情況。
事不宜遲,兩隊人六輛車很快就打開城門出去了,李江南站在城樓上。將眼睛瞪得大大的,這北門的敵人關係着自己的生死,那是半分都馬虎不得的。
六輛貨車到了城外,就開始分開,三輛車快速的向右靠近森林,而另三
駛向了武家堡通往外界地正道。
行駛在正道上的三輛貨車很快不見了。而靠近森林的三輛貨車也已經停了下來,車上地人紛紛躍下,在那高震的指揮之下,略略整隊之後,就迅速進入了森林。
一陣沉寂之後。
“啊。”
忽然一聲慘叫之聲劃空而至,跟着就不停有悽慘地叫聲傳來,而且都是嘎然而止。
沒過多久,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下來,森林裡又恢復了起初的沉寂。
包括李江南在內,城樓上的人臉色都變了。大家明白,那是武家堡地人臨死前的最後呼叫,但沒有兵器交擊的聲音,一聲都沒有,很顯然,這高震這一百人根本與敵人沒有照面就被忽然殺死了。可是完全無法知道對方用的是什麼手段。
高強見到自己的一百名青年後輩在數分鐘之內就被全部擊殺,蒼老枯瘦的身子頓時不住的顫抖,拿着對講機,不停的叫道:“高震。高震,發生了什麼事?快回答。快回答我。”
然而,對講機裡只傳來“霍霍”的電流聲,並沒有人回答。
高強仰天長嘆了一聲,緩緩的放下了對講機。
一旁地何進忠也緊張起來,拿着對講機道:“庭生,庭生,你那裡怎麼樣?有沒有發現什麼情況?”
他的聲音一出,那對講機裡便有一個聲音傳出來道:“沒有,我們沒有發現任何的情況,道路上一切正常。”
何進忠鬆了一口氣,道:“好,繼續向前,往柳家堡的方向走。”
那對講機裡又傳來了何庭生的聲音道:“明白,明白。”
何進忠正要放下對講機,忽然間,對講機裡傳來了何庭生急促的呼喊,道:“四叔,四叔,有情況,我們周圍忽然出來了不少地人,他們手裡都拿着燃燒瓶。”
何進忠的臉上頓時焦急起來,吼叫着道:“不好了,庭生,他們是想把你們燒死在車上,你馬上要人全部下車,快快,否則就來不及了。”
然而,何庭生沒有回答,不一會兒,對講機裡卻傳來了慘叫之聲,那聲音如鬼嚎,如狼哭,有如是從地獄裡發出的一樣,而且持續了很久才停止,對講機裡連電流聲都沒有了,想來是完全壞了。
所有的人都沒有說話,因爲誰都知道,曾家堡的人必然發動了火攻,將燃燒瓶投擲在了貨車上,那一百名何家的年輕後輩,此時只怕已經全部葬身在了一片火海之中。
好一陣之後,高強才忽然仰天一聲長嘆,道:“天亡武家堡,果然是天亡武家堡,曾敦儒已經在南北兩門佈下了口袋,只怕是沒有人能夠鑽出去求援的。”
李江南聽到兩部對講機裡分別傳來的慘叫聲,實在也有些心驚膽戰,便道:“要去柳家堡,還有別的路沒有?”
高強搖了搖頭道:“除了森林與大道,再也沒有別的路了,曾敦儒深知這一點兒,所以派人封死了這兩條路,那是逼我們武家堡與他決一死戰了,堡主,你走大路容易暴露,但要穿過森林,卻又不知道里面地虛實,曾家堡的人埋伏在何處,要想突圍,只有送死,我看還是放棄吧。”
李江南知道這城一破,曾敦儒是無論如何都要殺掉自己的,背心處也浸出了冷汗,但知道現在怕也要死,不怕也要死,唯一的出路就是想到衝出曾家堡包圍的辦法來。
頭腦急轉之中,卻見一些男子正不停的往城樓之上搬運燃油,眼中瞧着那森林,頓時靈機一動,脫口道:“有了,還有個法子可以試一試。”
高強與何進忠見狀,相互一望,高強道:“堡主,你有什麼好主意?”
李江南一指那森林道:“剛纔高震他們進去沒有多久就出事了,敵人應該就埋伏在森林的前方。”
何進忠點了點頭道:“不錯,按時間計算,應該在進森林五十米的地方。”
李江南嗯了一聲,道:“這森林的入口至少有一里寬,高老、何老,對於曾家堡,你們應該比我說,說說看他們會在這森林裡面埋伏多少人?”
高強沉吟了一陣道:“曾家堡人口有二十餘萬,但可用地堡丁最多隻有四萬人,不過不可能全部調過來,就以三萬人計算,南門易攻,他們的主要力量會放在那裡,至少要有兩萬人,在北門地應該不超過一萬,而目前來看,他們將兩條通往外界的路都堵死了,所以又要分兵,照我估計,森林裡面不會超過六千人。”
何進忠道:“就算是六千人,也已經和我們武家堡現在可戰的人手差不多了,曾敦儒要攻入我們武家堡只是遲早之事。”
李江南道:“好,森林裡有六千人,但卻要分佈在一里的地方把守,所以不會很密集,再裡面應該就沒有人了,是不是?”
高強點頭道:“六千人要守住這森林的入口,只能布一層防務,而且以我們武家堡目前的實力,只需一層就夠了。”
李江南道:“這就對了,所以我只要突破了這一層,就能夠鑽進森林裡,然後找出口去柳家堡了。”
何進忠道:“話是這麼說,可是就算我們北門所有的人都進入森林突圍,但敵暗我明,一進入森林,只怕要落得和高震他們一樣的下場。”
李江南道:“就這麼進森林去,當然會沒命,不過曾敦儒剛纔教了我一招,他用火攻燒了我們的人,我們不防也來個以毒攻毒,以牙還牙,燒他一次。”
高強頓時明白過來,臉上露出驚喜之色道:“堡主,你是說放火燒森林?”
李江南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燒森林,不過也不能亂燒,你們說,我們要是放火,他們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何進忠道:“當然是從森林中跑出來。”
李江南道:“這就對了,所以我們應該留一些地方出來讓他們跑,而我也要找地方鑽進去,穿過這片森林去武家堡。”
何進忠恍然大悟,連聲道:“對啊,我們一放火,曾家堡的人一定會往外面跑,森林裡就空了,堡主這時找地方進去,當然會非常安全,妙啊,真是妙啊。”
李江南道:“這火還要放得有技巧,先將他們逼出來,在中間留一個空隙,我快速的鑽進去,今天風不太大,我想火勢是跑不過我的,還有,曾家堡的人多,真要遇上,我帶二十個人與帶一個人沒什麼區別,跟着我的人多了,目標太大,反而容易暴露行蹤,所以我決定這次去武家柳,只帶一個熟悉這一帶地形的人去。”
高強望着這個自己一向瞧不起,甚至有些怨氣的青年堡主,眼神中終於流露出了敬佩之意,點頭道:“好,放火的事我馬上去安排,堡主,你帶誰跟着你,由你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