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楊勇在安慶截住運輸倭奴的船隊並開始審訊的時候,要求金聲桓前往中都參加祭皇陵的聖旨也送到了襄陽……
金聲桓當然拒絕。
他又不傻,這種事情去了就等於任人宰割,他的確靠賣萌爲生,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動他的底線他一樣不會束手就擒,他賣萌只是爲了保住目前的地盤,又不是說他真得就是個萌寵。
他也一樣有尖牙利齒。
他有一座頂級要塞,他有三萬整編後的精銳,他還有那些士紳的全力支持,他憑什麼束手就擒?
他以稱病拒絕。
但緊接着楊慶派人告訴他既然有病那就得治。
南京的醫院爲他準備好了牀位。
緊接着襄陽發生小規模兵變,金聲桓回覆說地方不安,作爲鎮將他不適合離開,哪怕有病他也得留在襄陽繼續履行皇帝交給他的職責,另外隱晦地表示,他是歸秦王節制,理論上楊慶無權管他。然後楊慶就告訴現在皇帝已經回來,秦王說話已經不好使了,不僅僅是他,漢中那幾個鎮將也同樣迴歸大都督府節制……
之前大明割據勢力的官方解釋並不複雜。
首先建奴是叛亂分子。
建奴,蒙古,神民勾結,罔顧大明累世之恩,背叛大明禍亂天下,僭號稱帝,實屬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所有與其聯繫者皆以漢奸叛國罪論處。
秦,桂,靖江爲國藩屏。
這個同樣很好解釋。
張獻忠連藩屏都不算,只是一個普通地方官,類似於沐家在雲南,世鎮四川但不是說四川是他的。
皇帝陛下坐鎮長安御駕親征,親自指揮西征。
公主留守監國南都。
秦王,漢中三節度使,也就是當年被李自成一直扔在那裡的唐通,白廣恩,馬科等三總兵,他們被李自成封爲節度使鎮守漢中。但最初的劃淮爲界中,漢中並不屬於李自成,直到後來龍興天子爲秦藩擴大地盤時候纔算,不過這三鎮將的身份至少在楊慶這邊還屬於朝廷軍隊。包括即便後來地盤上也不屬於秦藩的金聲桓,他們都是跟隨皇帝西征的朝廷軍隊,包括秦王也是,只不過西征軍以秦王爲主帥,所以他們都歸秦王節制,現在皇帝返回南方,那麼他們重新回到大都督府統轄。
當然,這就是個解釋而已。
但現在楊慶就以這個解釋,很認真地告訴金聲桓你得聽我的了。
然後金聲桓說我不聽。
我不聽,不聽,就不聽。
那這就別怪楊慶揍他了!
緊接着大都督府正式下令解除金聲桓的所有職位,他的鄧國公是皇帝封的,大都督府的確沒法解除,但他的所有職務理論上都是大都督府組織總部任命,同樣也可以尤其解除。同時以襄陽兵變爲理由,調武昌都統黃蜚率領兩個軍北上襄陽處理,有阻攔者以謀反論,襄陽節度使區撤銷,所轄各地全部改爲皇莊,所轄軍隊就地改編爲民兵。
緊接着金聲桓放棄宜城直接收縮回襄陽準備固守同時向李自成求援。
黃蜚大軍沿漢江北上。
襄陽之戰開始。
“楚公,陛下何時下旨要鄧國公赴中都祭皇陵?”
毛奇齡義正言辭地質問。
“你是誰?”
楊慶一臉不屑地說。
“下官乃陛下欽點的東閣大學士!”
毛奇齡傲然說道。
“大學士不需要廷推嗎?”
楊慶疑惑地說。
“楚公,按照新的官制已經不再設立大學士。”
史德威提醒他。
的確,大學士一職已經撤銷,明朝由大學士構成內閣,但新的內閣由首輔和閣臣構成,這些閣臣除了首輔史可法之前有大學士頭銜,其他人都沒有,所以四民大會確立的新官制直接撤銷大學士一職。實際上不僅僅是這些大學士,很多在楊慶看來沒什麼卵用的官職都撤銷,尤其是翰林院都快沒人了,畢竟都六年沒有新的翰林任命,但地方上的官職反而增加。
總得來說官制更加實用。
“那他是怎麼回事?”
楊慶很不禮貌地指着毛奇齡問。
“楚公,陛下難道自己不能聘用自己的近侍?”
毛奇齡說道。
“公公?”
楊慶疑惑地看着他。
“楚公,你不要欺人太甚,不管鄙人身份爲何,此行都是代替陛下而來,哪怕就是一介草民,也有權替陛下問楚公,陛下的聖旨上何時召鄧國公赴中都!”
毛奇齡忍無可忍地質問道。
“拿聖旨原件!”
楊慶說道。
史德威趕緊給他把聖旨原件拿來。
“這難道不是鄧國公?”
楊慶指着上面的鄧國公三個字義正言辭地說道。
毛奇齡低頭看着……
“楚公,陛下的聖旨乃是鄙人親筆書寫,你覺得鄙人會不認識自己的筆跡嗎?這根本不是那份聖旨,這是別人編造的,若楚公不能給出合理的解釋,那鄙人是不是該認爲是楚公僞造聖旨?”
他怒道。
“何爲聖旨?”
楊慶冷笑一聲指着上面蓋着的玉璽說道:“這就是聖旨,你的字跡有個屁用,難道你的字還比玉璽更有效!”
毛奇齡憤慨地看着他。
然後拂袖而去。
“他不會真這麼衝動吧?”
史德威疑惑地說。
“故意的,明天他們的那些報紙就該替金聲桓鳴冤,然後說咱們僞造聖旨陷害忠臣了,這些廢物也就這點本事,他們無非就是想詆譭我的聲譽順便顯示他們的存在。再回去拿這件事在皇帝面前添油加醋,估計他們想讓皇帝下什麼決心,但皇帝對我這個奸臣還抱有幻想,他們故意來激怒我製造事端,回去刺激皇帝,話說他們其實和那些爭風吃醋的妓女沒有什麼區別。”
楊慶說道。
可憐毛奇齡剛走出不到十米啊!
這兩個混蛋就在他身後肆無忌憚地編排他。
他回過頭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剛剛說了這些話的楊慶,楊慶笑咪咪地向他舉起茶杯,毛奇齡猛然回頭,大步向外走去。但就在這時候,兩個參謀走過來,就在三人擦肩而過的瞬間一邊一個抓住了他胳膊,然後腳下同時一絆,毛奇齡驚叫一聲向前撲倒,那兩人手一拉他直接撞在地上。
緊接着他慘叫一聲。
還沒等他捂着一嘴血從地上爬起來,那兩個參謀就拎着他的胳膊和腿把他擡起來,在他掙扎中走到門前一喊號子扔了出去!
“呃,這樣他回去更有話說了!”
史德威不禁莞爾然後說道。
“不管他們想讓陛下下定什麼樣的決心,對我們來說,還是讓陛下趕緊下決心吧!”
楊慶喝着茶說道。
可憐的毛奇齡趴在門外正下着小雨的石板地上,艱難地一節節恍如生鏽般撐起來,然後擦了擦滿嘴滿臉的鮮血和雨水,低着頭踉踉蹌蹌地走向大門……
當然,這是他的光榮。
第二天他們控制的幾家報紙,就開始大肆渲染楚公假傳聖旨,故意陷害鄧國公,毛奇齡奉旨調查,揭露其不法之行並面斥之。最後楚公惱羞成怒,並對其進行殘忍毒打,嗚呼,我大明何時竟出如此逆臣,可憐毛奇齡奉旨辦事,居然被毒打至面目全非連牙都掉了好幾個。
更可憐的是鄧國公,以重病之身慘重陷害,冤得都快六月飛雪了。
當然,這些沒什麼卵用。
明軍還是迅速完成對襄陽的包圍並開始架設神威無敵大將軍炮,兩個軍加重炮旅總計五萬大軍,將金聲桓困在襄陽。
龍興天子情緒穩定。
不但情緒穩定,而且準備給楚國公封郡王了,雖然大明的郡王通常都是死了追封的,但從崇禎封李自成爲秦王開始,這個規矩已經打破,連異姓藩王都封何況郡王。再說以楚國公目前的身份,目前的功勞,本來也配得上一個郡王,無論嘴上怎麼說,其實大家都明白,是他挽救了大明,否則無論李自成八十萬大軍下江南時候還是多爾袞大舉南下時候,大明也都差不多該沒戲了。
一個郡王很合理。
很顯然皇帝陛下並沒在意楚國公假傳聖旨陷害忠良的事情。
再說金聲桓算個屁忠良。
他和楊慶狗咬狗,對於龍興天子來說並不是壞事,如果楊慶能在襄陽城下碰個灰頭土臉,那麼無疑就更加完美了。不用多了,只要金聲桓能在襄陽撐到冬天漢江封凍,楊慶就很難繼續打下去,明軍炮火的確兇猛,可對後勤的依賴也更大,像神威無敵大將軍炮這樣的武器,沒有水運補給是很難維持進攻的。更何況那襄陽城也不是隨隨便便能打開的,這些年金聲桓的財力幾乎全堆在這座要塞了,不說銅牆鐵壁,也是目前大明最頂級要塞之一。
只要金聲桓能撐到冬天,皇帝陛下就可以出面了。
以調解人姿態出面。
聯合李自成,桂王,張獻忠這些人一起向楊慶施壓,逼迫他放棄對襄陽的進攻,然後金聲桓再向他服個軟甚至賣個萌。而一旦楊慶的軍隊受挫於襄陽,那麼他的不敗神話也就徹底打破,他部下對他的忠心也將出現裂痕。
這就足夠了!
就讓這座襄陽城,成爲皇帝陛下逆襲的轉折點。
然而……
皇帝陛下太高估金聲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