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韭菜窩子已經完全沒有了,所有的山韭菜都被埋在泥沙碎石下面,就算挖出來,也不能吃了,更不要說品相。這場洪水可真是厲害。忽然間邵成龍想起一事,大叫一聲:“不好!”
“怎麼了?”邵洪才問。
“養狗場!”邵成龍說。
養狗場可就是小溪旁邊,以前的洪水沒有這次的大,也把圍牆給泡軟了,這一次水這麼大,還不把整個養狗場都給衝了?邵成龍趕緊跑回去,冒着大雨,走在石頭上面。
這時候已經完全看不出小溪原來的樣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全是泥濘。民工們修的小路已經可以避開了河岸邊,這時候也被完全摧毀了,一點痕跡都看不見。
水流有氣無力的在衝出來的大片泥土上蜿蜒,邵成龍沿着泥水的痕跡急急忙忙往回趕,好容易走到養狗場,只叫一聲苦。養狗場的圍牆跨了一半,辦公樓一樓已經被衝了,堆滿了泥沙石頭,後面狗舍倒是沒事,狗子們驚慌失措的亂叫。
邵成龍趕緊跑到辦公樓,大叫:“有人嗎?”
“邵村長。”樓頂有人叫了一聲,“我們在上面呢。”
邵成龍擡頭一看,養狗場的員工都在辦公樓的樓頂呢,“人都在吧?有沒有失蹤的?有人受傷嗎?”
雖然養狗場就這麼幾個人,但一時間誰也確定不了,互相點了三遍,數出三種人數來,最後邵成龍親自出門才點出正確的人數,確定所有人都在。
“苟老闆呢?”邵成龍問。
“在後頭小洋房。”養狗場員工說。
邵成龍趕緊去後面小洋房,苟老闆那個價值百萬的越野車被水泡的一塌糊塗,裡面全是了各種亂七八糟的垃圾。小洋房的門口被堵住了,邵成龍從牆上爬上去,從窗戶一看,鬆了一口氣,苟老闆和苟夫人都好好的在房子裡看電視。
邵成龍敲了敲窗戶,苟老闆過來把窗戶開了。
“阿龍兄弟來了。”苟老闆說。
“苟大哥沒事吧?”邵成龍問。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在這裡好好的。”苟老闆看起來一點都沒難過,很是高興的樣子,“我這是二樓,要是這裡都能淹,下面村子還不得全淹了。”
“這條小溪不經過村子。”邵成龍說,“苟大哥你怎麼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介意?”難道是還沒發現自己損失多大?
“我介意什麼。”苟老闆奇怪的問。
“這次損失很大吧?”邵成龍說,“我看你的車也被水泡了。”
水炮車很麻煩的,裡面的電路也不知道壞了多少,隨時都可能會出毛病,二手車市場上水泡車都賣不出去,人家一知道是水泡車,立即就要退貨。
“沒關係,反正不過是輛舊車。”苟老闆說。
“舊你個頭!買新車不要錢啊!”苟夫人忍不住了,過來大罵。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苟老闆說。
“我不管,新車買奔馳!”苟夫人說,“要不然寶馬。”
“好好,買奔馳就買奔馳。”苟老闆說,“奔馳的越野車也很不錯,尤其是奔馳g……”
“g你個頭!最多讓你買奔馳的suv,買越野車想都別想!”苟夫人說,“買gle,又好看,又有面子,還便宜。”
“那我要上山怎麼辦呢?”苟老闆問,“gle說是suv,其實越野能力不怎麼樣呢。”
“能越野我也不讓你上山,刮花了怎麼辦!”苟夫人說,“你想越野,自己拿幾萬塊買個國產越野車,隨便你開,開壞了我也不管。新車不準上山,要好好保養。”
“幾萬塊能越什麼野……”苟老闆嘀咕,“萬一壞在外面怎麼辦,叫拖車很麻煩的。”
“我管你死在外面。”苟夫人大罵,“人家多少人跟你說不能建在這兒,夏天會發洪水,你偏不聽,偏不聽!前幾年就把圍牆給泡爛了,今年呢,水直接衝進來!你看看損失有多大!車都壞了,還不趕緊報保險。”
“這着什麼急啊,下這麼大雨,保險也不敢進來,等雨小一些再說。”苟老闆說,“發洪水是好事,水爲財,水進來了,說明我們要發財啊。你看爲什麼年年發洪水,都是在外面泡着,進不來,今年就衝進來了,說明今年我轉運了。”
“轉運你個頭!怎麼轉?”苟夫人說。
“你沒看阿龍兄弟都要發財了嗎,和符家拉上關係了啊,符家!那是多大的關係,隨便吩咐一句下來,幾千萬幾千萬的賺。”苟老闆說,“符家要和阿龍兄弟合作搞山韭菜,這發的,我都不敢想。”
“阿龍兄弟發財關你屁事,你又不會種山韭菜。”苟夫人說。
“阿龍兄弟發財了,難道就沒有一點用得着我的地方?”苟老闆拍了拍邵成龍的肩膀,“我這人沒什麼用,可是幫着幹些雜活還是可以的,又在石頭村有個養狗場,做什麼都方便。”
“以後需要苟大哥幫忙的地方多得是。”邵成龍說。
這一次唐家派了殺手過來,全靠苟老闆借了十把槍,要不然都抓不到那兩個殺手,要是邵成龍貿貿然帶着人上去,人家有槍有炸彈,會被反殺。
“你看是不是,阿龍都這麼說了。”苟老闆說,“昨天符少是不是進山來了?”
“是啊。”邵成龍說,“在我家住了一晚呢,今天他有個朋友要進來吃,便又遇上發洪水,真是煩死。”
“發洪水就發唄,這說明我們要發財了。”苟老闆說。
“還是不要發的好。”邵成龍說,“還好這條小溪不進村,要不然損失可就大了。我正打算要建水庫發電防洪呢。”
“那就更好了,把蓄水就是蓄財啊。”苟老闆說。
橫豎都是你有理是不是,要這麼說,發洪水就是財都跑了,建水庫就是建了堤壩財路不通,照樣說得過去。邵成龍說:“先去檢查一下損失吧。”
“反正都損失了,早些看晚些看都一樣。能不能帶我去見見符少啊?”苟老闆問,“我也沒什麼事,就是想混個臉熟。”
“可以啊。”邵成龍說,“一起過去吧。”
門口還是被堵住,苟老闆也得從窗戶爬下去,苟夫人爬不了,站在窗臺往下面一跳,苟老闆沒接住,兩個人滾做一團,好在邵成龍再後面扶着,纔沒摔到泥坑裡。
“謝謝阿龍兄弟。”苟夫人說。
“沒什麼。”邵成龍說。
“養狗場也沖壞了。”邵洪才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小舅子和其他幾個外村人。
“是啊。”苟老闆看到邵洪才身後跟着的小舅子,“這位是?”
“這是我小舅子蕭紅益。”邵洪才說。
“蕭先生你好。”苟老闆看來看去,這麼漂亮的男人,還真是頭一次見。要不是有喉結,還真不好確認是不是女扮男裝。這金牛鄉果然是靈秀之地,連個男人都這麼漂亮。
“苟老闆好。”蕭紅益臉上一紅,說話聲音很小,好像很不好意思一樣,更加像女孩子了。剛纔在山裡面他大聲咆哮和邵洪纔對罵的樣子,似乎只是一個幻覺。
“這是剛採的山韭菜啊?”苟老闆看着蕭紅益揹着十幾斤山韭菜,頓時就誤會了,“這也太危險了吧,就算要招待符少,也不能這時候去採啊,要是迎面撞上山洪,那可是要死人的。”
“不是。”蕭紅益臉更紅了,低下頭說,“我們是趁着石頭村的人不在,去偷山韭菜的,碰上山洪暴發,被邵老闆救了。我還差點連累了姐夫。”
“偷山韭菜啊。”苟老闆看看蕭紅益,又看看邵成龍,立馬決定先噴一波,“我說小蕭啊,你這就不對了,就算缺錢,也不能偷東西。邵村長那是多好的人,原來石頭村怎麼樣,現在石頭村怎麼樣,將來石頭村又怎麼樣,他肯定會照顧村民的啊。”
“我不是石頭村的。”蕭紅益說。
苟老闆下面的長篇大論頓時被堵住了說不出口,大意了,沒想到邵洪才的小舅子居然不是石頭村的。
“那也不能偷東西啊,有這麼個姐夫,遲早都會有好日子過,何必急於一時,你看多危險,山洪一發起來,那是要死人的。”苟老闆說,“阿龍你說是不是?”
“對啊,錢是小事,不能這麼去弄錢。”邵成龍說。
至於偷東西,以前三叔公做着村長,底下不知道多少灰色收入,可是有機會照樣從養狗場拿東西。金牛鄉這種地方,從古到今都窮的要死,只要能夠活下去,偷啊搶啊算什麼,當土匪綁票殺人都沒少幹。只不過大家都窮,所以互相不搶,大家團結起來坑外面的,比如楓灣鎮。現在石頭村有錢了,立馬成了肥肉,要不是邵成龍搞了上百個民工看着山韭菜窩子,來偷山韭菜的絕對不止這幾人。
“既然邵村長救了我的命,我不會偷了。”蕭紅益說,“可是其他人難說,我們村好多人都說,採摘隊不可能永遠住在山裡,等民工走了,就去偷山韭菜。”
“走這麼遠來偷?”邵成龍問。
“一斤300塊呢,帶一頓飯路上吃,這麼大座山,很容易就能繞過去,你又不可能把所有的路都封死。”蕭紅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