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你看”
嬴政的聲音忽然響起。
思緒被打斷的曹易,聞聲看去,層巒迭嶂,無處不透着鬼斧神工的泰山上方,多了一片烏雲。
剛纔還是青天白日,怎麼一轉眼就多了一片烏雲,難道真的有什麼玄乎不成?
“道長”
嬴政眉宇間帶着問詢之意。
曹易收起多餘的心思,一臉平淡的說:“天氣變幻本是常事”
嬴政聞言沒有再理會。
行了三分之一的路程,所見更加雄奇瑰麗,一派濃郁的原始風貌,各種後世罕見的飛禽、走獸時不時可以看到。
“陛下小心,那裡有一頭花斑豹子!”
李斯湊上來提醒。
一側的山林中,一頭威猛無比的花斑豹子,快速的穿過,留下一道殘影。
“有道長在朕身旁,便是十頭豹子來了也無妨。”
嬴政渾不在意。
上次,曹易對付變成殭屍的徐福的場景,他記憶猶新。
李斯上次不在軍營,事後嬴政下了嚴令,不許把消息泄露出去,所以李斯只知道一個大概,聞言詫異的看了曹易一眼。
一行人繼續攀登,天上的烏雲愈加的陰沉,似乎在醞釀一場大雨。
吊在後面的儒生、博士又在小聲議論天象。
行至半山腰,忽然大雨從天而降,好像天上的天河忽然泄露了一樣。
正巧前面有一棵茂密的大松樹,約有兩三丈高,猶如一個巨大的傘蓋。
曹易和嬴政走到樹下,站定。
緊跟着走過來,站在外圍的是李斯及文武大臣。
儒生、博士以及跟在後面的兵卒只能站在雨中。
大雨像是故意阻撓嬴政封禪一樣,下了小半個時辰也沒有停止。
整個泰山朦朧在一片白濛濛之中,給瑰麗的山巒增添了一層神秘、唯美。
“陛下,臣有話說。”
一個渾身溼漉漉的儒生,擠了過來。
惹得一衆文武大臣呵斥不斷。
儒生毫不在意,反而頭昂的老高:“陛下,這場大雨也是天象在示警”
又來作死!
曹易暗自嘆息。
果然,嬴政神色冷淡的看着儒生說:“哦,說與朕聽聽”
儒生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先戴了一個高帽子:“陛下一統六國,結束天下紛亂,功業之高,五帝不能及。”
這樣的話,嬴政聽的太多了,沒有什麼反應。
“然”儒生來了一個轉折:“陛下不依三代聖王之道,不尊周禮,不行德治,以刑名小道壓制天下,以致德行不足,才惹怒上天,屢遭上天警告。”
嬴政道:“你說你的儒家之學,爲何詆譭法家?”
儒生一臉不屑:“法家急功近利,專意媚上,以刑法殘害百姓,不是小道又是什麼?”
嬴政又道:“你儒家便是大道?”
儒生氣勢一下子長了不少:“不錯,只有我儒家之學纔是長治久安之道,陛下放棄法家,行儒家之學,以儒者爲官,牧守地方,數十百年後,必定天下大治,即便是北方的胡人也會俯首帖耳。”
嬴政忽然笑了,笑的很冷:“朕若是不從呢?”
儒生立刻換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陛下,上天三次示警,難道還不夠嘛,望陛下迷途知返”
“望陛下迷途知返,放棄法家害人之學”
“陛下,只有我儒家之學,纔是長治久安之道啊”
……
其他的儒生、博士們也高聲勸諫。
換成其他的朝代,皇帝已經低頭了。
可他們面前站着的是千古一帝嬴政。
“聒噪”
一聲冷冽的聲音,如同雷音。
儒生、博士們全都安靜下來。
“天象如何,不是爾等可以妄議的!”
嘩嘩的雨聲中,嬴政語氣森然。
“望陛下迷途知返”
之前那個儒生勇敢的又說了一句。
嬴政冰冷的眼神從儒生身上掠過,落在項羽身上。
下一瞬,項羽邁出數步,如同提着一個小雞仔一樣,把儒生提了起來。
“匹夫,你想幹什麼?”
儒生雖然滿心慌亂,臉上仍舊強撐着。
項羽一聲冷哼,如同舉鼎一樣把儒生舉了起來。
“壯士饒命,壯士饒命……”
剛纔還大義凜然的儒生,如同一個受驚的小兔,瑟瑟發抖的求饒。
項羽不屑一笑,用力一投,將儒生丟到一旁的山石上,頓時頭破血流的場面顯現了出來。
儒生當場昏死了過去。
說來也巧,大雨忽然變小了。
“雨要停了”
曹易說道。
嬴政聞言看向天空,陰沉的表情一掃而空:“天命在朕”
“陛下封禪遇暴雨,此樹突然出現,讓陛下免於風雨之厄,想必也是天命。”
曹易笑道。
嬴政仰頭看着大樹,點頭道:“既如此,朕便封這棵大樹一個爵位,道長以爲當封什麼?”
封什麼?
曹易對秦朝的二十級軍功爵瞭解的不多,隨口說:“就封一個五大夫吧”
嬴政想了想說:“第九級,不高不低,剛剛好,李斯記下了嗎?”
“記下了”
李斯應聲。
“走”
嬴政繼續登山。
曹易走了沒多遠,忽然停下腳步,歷史上,秦始皇封禪泰山,遇到大雨,在一棵大松樹下避雨,後來封大松樹爲五大夫,合着是自己建議的。
“道長?”
嬴政見曹易忽然停下,面露疑惑。
“沒事”
曹易搖頭。
繼續前行。
一行人,於正午前抵達泰山之巔。
遠望,羣山疊疊重重,若波濤起伏的大海一樣,雄偉壯觀。
俯瞰足下,林海茫茫,怪石嶙峋,一條登山之路,如同玉帶一樣覆蓋在泰山之上。
“太陽出來了”
有人低呼。
曹易擡頭望去,陽光從雲層裡露出大半張臉,投下萬丈光輝,視線向下,天邊的連綿起伏的山巒,反射出閃閃的金光,顯得分外壯麗,好像一幅美麗的圖畫。
“拔地通天之勢”
一旁嬴政讚道。
“擎手捧日之姿”
曹易接了一句。
兩人相視一笑。
一個時辰後,兩座簡易的祭壇築成。
李斯作爲現場官職最高的的人,捧着一卷帛書出列,徐徐攤開,抑揚頓挫的念起來:“皇帝臨位,作制明法,臣下修飭。二十有六年,初並天下,罔不賓服。親巡遠方黎民,登茲泰山,周覽東極。從臣思跡,本原事業,只頌功德。治道運行……”
唸完,退到一旁。
“陛下,可以了”
曹易壓低聲音說。
嬴政點頭,對衆人說:“爾等下山百丈”
李斯愣了愣,應了一個諾,帶着一衆滿心嫉妒恨的文臣武將、儒生博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