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知縣家的女奴

門外忽然傳來大聲說話的聲音,聽聲音是剛纔出去的李偉發出的,聲音裡包含着怒氣。這傢伙,回去都回去了,怎麼還在外面生事?這下董宇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不過他和鬆尾義夫坐的位置是房間中的主位,他們那張小桌子離門口有點遠,胡玲那張桌子離門口就比他要近的多,並且現在大家都在吃喝,只有人家胡女俠是在打坐,以胡女俠的修養,院子裡面發生的事兒,肯定也比董宇他們聽得清楚,說不得站起身拉開門就出去了。這一下董宇更坐不住了,這李偉要是真在外面惹出什麼事兒,胡玲這位姑奶奶出去,肯定是沒法善了了。

董宇這一起來,小七旺財連帶孫勇都沒法再繼續坐着吃了,老大都起來了,他們再繼續坐着,那合適嗎?

鬆尾義夫在後面還緊勸:“將軍大人,沒什麼事兒的,請繼續坐下來吃飯。”這傢伙那副奴顏媚骨的樣子,倒和晚清時期的滿清官府有點相似。

自己的兄弟還在外面,董宇當然不能不管,說不得謝絕了鬆尾的好意,執意帶着手下幾名大將開門到了院子裡。

院子裡,剛纔已經應該離開的李偉正揪住一個女人的袖子大聲說着什麼,被他抓住袖子的女人跪爬在地上,低着個頭,似乎在低聲的哭泣。董宇心裡咯噔一下,這傢伙果然有在女人上面發了錯兒!隨即又發現不對,如果真是李偉做了什麼有失體統、有傷風化的事兒,憑胡玲那外冷內熱、喜歡行俠仗義的性子豈有不馬上上前管的理?怪就怪在這兒,胡玲雖然看臉上沒什麼表情,可對她已經有點了解的董宇當然知道,此時胡女俠是在強忍怒氣,站在門外遠遠的看着,卻並沒有上去制止李偉的暴行,這場面就看着有點詭異了。

跟出來的鬆尾義夫也看見了院子裡發生的事情,臉色變了一變,隨即臉上掛上了討好的笑容,“將軍大人,那是別人昨天剛給我送過來的奴隸,既然貴屬下看上她了,就把她送給那位將軍好了,這都是小事,小事。”說着他就想把董宇拉回去繼續喝酒,他的那個風騷的老婆也過來想拉董宇的袖子。

都已經出來了,董宇當然要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輕輕一甩手,不經意的抖開了那女人的手,大步向李偉走過去,一邊走,一邊大聲問道:“李艦長,怎麼回事?我不是已經讓你回去了嘛?你怎麼還在這兒?”

“會長,這女人是大明人!”李偉大聲回答了一句。

一句話激起千衝浪,董宇頓了一頓之後,加快腳步向李偉和那女人走去,“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到底是哪裡人?”前一句話是問的李偉,後面一句就是問那爬到地上的女人了。

那女人只顧爬到地上嚶嚶哭泣,李偉卻是大聲回答道:“將軍,剛纔我出來到了院子裡,這個女人提着一個桶從邊上走過,不小心把桶弄撒了,那個傢伙,”說着他用手一指一個站在不遠處,手裡持着一根木棍的一個倭國男子說:“就是他,大聲呵斥這個女人,本來這些都是別人的家事,又不關我的事兒,屬下自然不會多生事端,可誰知這女人竟然用中國話說饒命!將軍,這裡是倭國,怎麼會有我們明朝人到這裡爲奴?”這傢伙現在已經以大明人自居了。“我走到跟前拉住這女人問她是哪裡人,爲什麼會到了此處,那傢伙,”說着他又一指那個拿棍子的倭國男子,“居然威脅讓我不要多事,趕緊離開!還命令這女人趕緊到後面去。這女人害怕之下,倒在地上不敢動彈,我才拉住她問她話。”

董宇心裡驚訝之下,下意識的瞟了一眼周圍人的反應,小七等人就不用說了,緊緊跟在他的身後;胡玲站在旁邊,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看來剛纔發生的事情,她已經全都聽見了,胡玲不比自己早出門幾秒鐘,都是在聽到李偉大聲說話之後纔出來的,不可能看見李偉口中所說的那些事兒,她這副態度,只能說明人家聽力超羣,院子裡發生的事情,聽了一個一絲不拉。至於鬆尾義夫,則明顯是有點神不守舍,心不在焉。董宇現在也沒心思理會這個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態度,快步走到那女人和李偉的跟前,一股惡臭撲面而來,薰得他趕緊伸手捂住了鼻子,地上倒着一個木桶,裡面流出一些農家肥,顯示着這女人剛纔正在從事的工作。

走開了一些距離,離那桶遠點,手還是捂着鼻子,“把她拉到這兒來。”剛剛還在喝酒吃飯,出門碰見這東西,真噁心。

李偉倒是不在乎身邊的異味兒似的,拉着那女人拖到董宇身邊。女人雖然賴在地上不起來,可她能有多重?李偉這傢伙,拽起這個婦人來,還是不費什麼勁兒的。

“本官是大明朝廷派來的赴倭國大使。現在本官問你話,你要老實回答,若是有言語不實之處,哼!朝廷的律法可是不容情的!”問之前,先嚇唬嚇唬這個娘們,省得她有知道的事情不肯說,另外也是點明自己的身份,本大人就是朝廷派來的,你想要脫離苦海,希望就在本大人身上。

“本官問你,你家住哪裡?姓甚名誰?”董宇就像那些微服私訪的大官一樣,在這院子裡站這就開庭了。

這女人聽清楚了董宇說的話,掙扎着爬起來跪好,規規矩矩的回話:“民女秦小蓮,祖上是大明平陽人氏。大前年的時候,有倭寇進了縣城,城裡死了好些人,小女子家中父母親人也都被倭寇所殺,民女逃跑不及,被倭寇掠走,坐船來到這倭國,幾經轉手,最後落到這家,今日因幹活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馬桶,衝撞了那位將軍。請大人恕民女衝撞之罪。”說完之後,爬到地上給董宇磕頭,根本就沒有提讓眼前這位大明高官拯救自己的話,可能也是對此不抱什麼希望了。

秦小蓮?這名字和秦香蓮有幾分相似吔。聽到李偉說她是大明人的時候,董宇就已經猜到了能出現在這裡的幾種可能,現在她說的這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種,聽她說完,董宇倒沒感到什麼特別的驚訝。

不過在場的可不止他一個人,小氣和旺財是唯他馬首是瞻,說句不好聽的,這倆人根本就沒有是非善惡觀,只要是董宇說的就全是對的,董宇說好的,那就絕不是壞的,董宇說香的,那就絕不是臭的,這倆是這種人。可人羣裡還站着一個孫勇呢,這人可是一個明白人,雖然他看不慣大明朝廷,出也幹過多年殺生害命、奪人錢財的勾當,骨子裡他還是一個讀書人讀書人該有的正義感,他一點都不缺,以前幹違法勾當的時候,那是爲生活所迫,現在被董宇招安之後,生活已經不用擔憂了,並且他眼下是和董宇一起,代表大明出使外國的,出來代表的就是中華的形象,心裡的那點正義感當然就適時的要小小地爆發一下了。

“將軍,這女子太過可憐,我們就救她一救。”見董宇並沒有出言反對,伸手向鬆尾義夫一指,“你,過來!”

鬆尾義夫被手指着,喝令他過去,這傢伙身上一抖,臉上神色極爲精彩,既想笑,又想怒,說不上是個什麼表情,臉上的肉抖了半天,最終還是站在房門口,沒敢過去,“將軍大人,那個女人就送給你了,下官還是不過去了?”一邊說着,這傢伙還向門口又縮了縮,看樣子是隨時準備藏到房間裡去。

“嗯?”董宇臉一沉,這傢伙,老子還想過過問案的癮呢,你咋這麼不配合哩?

“知縣大人,本官想問你幾句話,請你過來搭話。”

“將軍大人,這女人的事兒,下官真的不知道,還請大人早點回軍營去。”說着他就要往門裡走。

小七一看有人敢不聽將軍大人的話,說不得怒喝一聲:“我家大人叫你過來,你還不快點過來?”說着擡腳往那邊走,就想過去把這傢伙抓過來。

“唰啦!”一下,一道人影擋在了小七的必經之路上,“你給我回去!”一道生硬的聲音傳來,一個一身黑衣的小個子雙手抱胸,傲慢的用生硬的漢語警告着吳小七。

吳小七是什麼人?心裡除了董宇,還有哪個能看到他的眼裡去?這個又瘦又矮的異族人攔路,除了能激起他的惱怒外,起不到任何其他的作用。

“倉啷!”一聲,吳小七的單刀已經到了手中,“你給我滾開,爺爺辦事,少給我擋道!”說着話,大踏步的向着矮個子黑衣人走去,這傢伙正擋在房門前面,那個鬆尾義夫此時已經一腳門裡一腳門外了,將軍大人要見這個鬆尾,小七當然要過去把這個傢伙抓過來,擋路的,踢開也就是了。

隨着小七的接近,黑衣人反手從背後拔出一把帶鞘的長刀,雙手握住刀身,眼睛直直的盯住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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