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上下一片鴉雀,項定龍目噴火,龍嘴抿成一條直線,怒瞪着他好一陣子,徐緩抖着喉嚨陰問:“照林愛卿之意,該如何才能扭轉乾坤?”
“不知道。”處於對他很反感中,林帛綸脫口就出,垂頭背靠桌案極力讓自已平靜下來,心嘆:不論他總得自已的客戶,況且狼師殘暴,百姓何其無辜。
他深深再吸一口氣,擡眼說道:“皇上,金朝突然停止犯境,很顯然是要等朝庭亂起再外合進擊。現在廟堂已清,金國計策落空,很快他們就要來了。”
此事剛纔已討論的激烈,左右都拿不出個對策。魏賢徵窺眼一眼皇上,見其怒顏稍緩,急速上前詢問:“既然林大人全都知曉,那該如何應對既將來襲的狼師?”
“打是不能打的。”搖頭從桌案拿出起本兵案道:“皇上,臣稍微查閱了這些兵案,狼師無疑勇猛,絕不是現在我軍能敵。但狼師並非也無所不能,他們衝鋒陷陣是厲害,可對於擂城的實力卻確不怎麼樣?”
金朝是圍獵遊牧民族,擅長的是奔襲、遊戰、衝鋒,對於擂城這種攻堅自然不得章法。項定猶豫不下,皺眉道:“若未主動出擊,失地如何能收?以戰養戰纔是天道。”
“皇上是不是要說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心裡知道這是誰研究出來的,林帛綸抱起胸,搖頭道:“這話雖然沒錯,那得處在兩軍勢均力敵才能得到實現。我軍遠遠輸於敵軍,現在最佳的辦法就是下令三軍從各處戰地撤回城池,以城池爲堡壘,以天險爲屏障,死死扼制豺狼蹄步。另一面加強操煉,配備實鎧精械,對外採用守,對內採用嚴。除都指揮使外,以上所有大將、節軍、總管等等,一律調回皇都學學如何打仗,讀讀什麼叫兵法,鑽研如何排兵佈陣。”
“這……”魏賢徵皺眉,小心詢問:“除都指軍使們,諸將們盡數調回恐有不妥。”
“沒有不妥。”手一揚,林帛綸霸氣道:“一寸光陰一寸金,昨日餘繼光事敗,消息還沒傳到金朝,該即刻下令邊境城池加高加厚,三軍火速數回城堅守,就是完顏泰自來送死,也不可以開城出戰,違者一律斬首。兵士們於城中不可蠻橫,惹事生非者一律斬首。所有人不準喝酒、賭博、**,違者一律斬首。各都指揮使除吃飯睡覺外,每天都要親統兵士訓練,誤者一律斬首。”
一句接一句斬首喊的文武百官雙眼瞠大,心想林大人年紀輕輕,可手段卻辛辣之極。數名老頭急忙出例稟道:“皇上,我軍將士勞苦功高,如此大量兵馬入城定然會有所磨擦,一味斬首恐將心不穩吶。”
“嗯。”項定贊同,指道:“林愛卿刑法過重了。”
林帛綸瞟了那幾名老頭,嘴巴一努,也不說什麼,抱拳道:“刑罰之事皇上認爲如何就如何,現在首重的是兵馬撤回,加高加厚城池,絕對不準一兵一卒開城門,誰膽敢胡亂開城出兵,誰就是投降了金國,就該誅其九族。”
“朕若下詣,各軍自當聽令,不會有忤逆之事。”項定很有自信,心下蹉跎,“林愛卿,如此守法,該守到何時爲好?不主動出擊何來的大捷?”
就這麼羣蠢豬還想大捷?林帛綸心裡連聲呸沫,想了想道:“皇上,眼下之重是練訓兵馬,加強鎧械,研習兵法。當先解決是鎧甲與兵刃,其次是馬匹兵陣。”
話落,當即一名前排老頭急急出例,呵呵抱拳道:“林大人多濾了,我朝馬匹皆出自於遠文馬場,用的是一等一的好。馬勿須替換,加強兵士馬術即可。”
“是呀,是呀。”另一名後排中年人也呵呵抱拳出例附應道:“至於鎧甲與兵刃,兵部所採用的皆是純礦所制,堅硬鋒利無比,何須多此一舉地更換?”
眼見兩位官爺笑着出例,林帛綸抱起雙拳點點,眯目詢問:“不知兩位是?”
聆問,老頭急忙作了一揖,呵笑道:“第一次見,林大人自是不知,垂暮老頭正是三司使,殷虹。”
老頭話落,中年人自也團團深揖,“不才,正是兵部尚書吳奉先。”.
原來剛纔說的馬匹和鎧械全是出自他們手中,三司使掌管國家財政,這一換下來可得耗無數金銀。兵部雖然只管兵案,可一通折騰下來,他恐怕連覺都睡不好了。
“皇上,馬匹之事臣願一力擔之,至於鎧甲與兵刃,臣也願意無償承擔半數。不過……”慎重抱起雙拳,一句一頓道:“城外禁營內,左將軍四萬騎兵和右將軍三萬步軍全歸臣掌統訓練,將來若皇上讓微臣率兵退敵,此七萬兵馬只聽微臣。”
“不可……”昨日才發生了禁營叛亂之事,無數大臣嚇了一大跳,齊聲躬喊:“驃騎之變剛發,還請皇上三思。”
項定猶豫不下,轉看了看羣臣,再看了看林帛綸,深想了想,劃掌駁回諸臣道:“林愛卿是朕的愛卿,衆愛卿不必多濾,林愛卿忠誠之心朕信得過,此事准奏。”
你若不把這七萬兵馬給老子,老子也懶的去理你這攤爛事。林帛綸心裡呸罵,聽到準了,抱拳言了謝:“適才是因爲太過憤概,看着將士們一個接一個冤死,微臣心裡尤其疼痛,於至失了心智,還請皇上念其悲痛心情,勿罪。”
“縱是如此也不可這般放肆。”項定氣也消了,板臉訓斥了一頓,緩過氣道:“愛卿腹藏乾坤之計,朕既用你,便全依你計謀行事。即刻下令,三軍撤回,以堅城嚴守,加強訓練,誰也不可擅自迎戰,違者以通敵罪論處。各軍三品以上即刻回都學習兵法,不得有誤。”
聖裁獨斷,衆臣不敢違抗,大力齊呼萬歲萬歲萬萬歲,整齊轉身跟着項定一個接一個退離了門下省。
送離大爺們,林帛綸一顆心迅速蒼老,他原只是想當一方富豪,可一路來盡被算計,在這裡皇上最大,他要誰死誰就得死,他要誰當大官誰就得當大官,平民富豪夢終究不過是美麗的一場夢。起因全都是二百年前的那個姓林的,若沒有他,自已充其量只不過是塵世的一粒細沙,誰會去在意,誰會去看重?
“唉!”沉沉嘆了一口氣,他拾撿起血服穿上,若是可以,他甘願回到二百年前,那時他就和姓林的一決生死,看看到底是誰厲害。他林帛綸什麼都勝過他林阿真,爲什麼要活在他的光環下,難道沒有他,自已就不行了嗎?
“砰!”越想越氣,林帛綸倍感折措狠捶桌案,心情是惡劣到了極點,擡看身邊大堆官吏道:“馬案、械鎧案拿來給我看看。”
“是!”樞密院衆吏不明他心情變動,戰戰兢兢打理起混亂的冊本。
同知樞密院衛七雄瞧了一眼林帛綸,見他專注於冊上,如在做賊悄悄挪步移出大廳,提着襟擺快步便往門外匆匆奔行而去。
林帛綸端坐於位細細瞭解大宋的邊界,瞭解眼下戰事,各國的關係。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他肚裡思索着,西遼金國有切齒之恨,只因爲西遼趁火打劫了關中,項定就仇恨西遼,不僅於西境布了重兵,還一副隨時都要進擊關中模樣。他這不是自找麻煩嗎?眼下的大敵都打不過,還擺出副隨時都要進攻西遼模樣,簡直就是瘋了。
皺眉思索間,忽然有人把一杯茶遞擱於桌,一道細聲笑道:“大人,您真的要自費出銀選購馬匹?”
林帛綸被擾回神,睇眼往來人瞧去,見是同知樞密院事,輕輕點了點頭道:“原來是衛大人。”心想幾匹馬而已,能花多少錢?他現在可是腰揣三百萬兩呢。漫不經心反問道:“衛大人,咱們宋地的馬耐力是好,可就是腿短不能提速,對此不知你是怎麼看?”
衛七雄前來詢問本來就是想出些主意,現大人問起了,自然急忙湊嘴低訴:“大人,我朝馬匹全都是出自遠文馬場,此馬場在雅州,身處西關沃野,培育出來的馬雖然勝了川馬,可卻難和金國的獵馬比擬。”
“哦!”聽出話裡之音,林帛綸睇了他一眼,哼哼道:“恐怕這個文遠馬場和朝中某位大人交系不菲吧?”
“這……”衛七雄不敢妄言,搖了搖頭笑道:“關係如何,卑職就不知道了。卑職只知,我朝並非遠文馬場一家。在邛部州有一家姓邛的,世世代代都以養馬爲生,此馬場裡除馬匹外,還有養牛羊等,邛家人個個人高馬大,豪邁萬分,多半摻有吐蕃血統,是育馬好手。”
“真的?”聞言,林帛綸猛地從桌上站起,興奮道:“真有這麼一間馬場。”
“是的。”衛七雄點點頭,躬着身稟道:“卑職昔年在青州驛任職時,有幸識得邛家馬場當家,當時還送給卑職十匹馬。當時卑職見此十匹馬毛髮柔順,四蹄渾厚,大吃了一驚,不料邛當家卻是笑笑說此馬只是他們場裡中等馬匹。”
“有這事?”林帛綸驚喜,興奮指着他道:“快派人到邛部州……”
“大人。”知曉他在急什麼,衛七雄賊眼咕嚕一轉,安撫道:“繼上次已過五年,邛當家昔年本意便是要讓卑職牽條線,一是爲國效力,二嘛當然是想與朝庭合作。事隔五年邛當家已病故,現長子當了家,數日前纔來訪過卑職,想必仍在臨安。”
聽得在臨安,林帛綸跨出桌案,便往府外邁道:“那快帶我去看看。”
見大人如此急促,衛七雄心裡訝異,賊眼咕嚕轉了一圈,連聲應喏,提着襟擺急急領前往北城奔了去。
古代的馬軍就如裝甲戰車,打仗沒有裝甲戰車,那就得捱打。林帛綸剛煩惱馬匹之事,就有人送來出處,自是欣喜萬分,並未多想地跨出門下省。遠遠見着一個丫頭蹦蹦跳跳從遠方而來,邁下臺階訝異笑喊:“丫頭,好好走路。”
昨晚聽三叔說夫君的事蹟,一整夜都睡不找,醒來時都已經天肚大白了,龍無雙細心梳洗了一番,開心蹦來就見夫君,急忙掄奔上前喊道:“龍個夫君,你好厲害。”
今天這丫頭穿着裳服,髮梳盤結大家閨繡,若是不動不說,沒人會懷疑他就是千金。可這丫頭好好的走路不走,偏偏朝道旁的護攔蹦跳,也不怕掉進河裡,整就是個沒長大的頑劣丫頭,和千金小姐,大家閨秀差了個天地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