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紫萱看着一步步朝亭中走來的張揚,心裡充滿了愧疚感。
都是因爲自己與方詠說起張揚在言語上頂撞自己,要不然也不會生出這麼多事,張揚只不過是個廚子而已,與方詠切磋交流,都是一回合的事,不管是詩詞還是字畫,甚至是辯論,張揚都會慘敗。
輸不可怕,可怕的是輸的毫無尊嚴。
以蘇紫萱對方詠的瞭解,方詠可能會讓張揚輸的極爲難看,並且羞辱一番。
“方哥,差不多就行了,他就是一廚子,別那麼難爲他。”蘇紫萱求情道。
“哼,蘇妹,你以爲他真的就是一廚子?”方詠冷道。
“難道不是麼?”蘇紫萱有些困惑的問道。
方詠道:“一個廚子,怎麼會受到皇上的封賞?”
蘇紫萱沉默了片刻,隨後說道:“他的火鍋的確不錯,或許是皇上喜歡呢?”
方詠呼出一口氣道:“這些庸人這樣認爲,難道你也這麼認爲?喜歡吃給些賞銀,讓他教給宮裡的御廚便是,最多就是讓他進宮當御廚,爲何最後卻是終生不得爲文官,一個御廚罷了,算什麼文官?”
“那...莫不是他畫畫很好?!”蘇紫萱忽然想起若雨說的話。
“嗯...據我瞭解內情,似乎就是他畫畫是一種很奇怪的風格,用炭筆作畫。”方詠的消息很靈通,畢竟是大學士之子,宮裡很多消息方詠都會知道。
“炭筆作畫?”蘇紫萱再次愣道,似乎若雨之前也和自己說過,不過自己當時只顧着和這個廚子吵架,不記得那些細節。
“不過今天這裡可沒有炭筆,他的技藝施展不出來!”方詠冷冷的說道。
“你...”蘇紫萱看着方詠,今天的方詠似乎顯得有些陌生。
“看着就好,今天我給你出口氣。”方詠說道。
蘇紫萱心情複雜的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今天所做的事是對還是錯。
張揚來到亭中,看着一羣身着華服的才子,似乎有些懊惱的說道:“早知道我就穿身廚師的衣服了。”
方詠道:“怎麼,知道自己不配這身衣服了?”
“呵呵,不想與僞君子們爲伍罷了。”張揚笑道。
“你——”方詠呼了口氣,然後笑道:“牙尖嘴利,逞口舌之快,待會兒讓你好看!”
這一番話聲音不大,岸邊的人自然聽不見,但見兩人臉上都帶着笑容,心裡倒是有些好奇,剛剛不是還劍拔弩張嗎?
“諸位!張老闆,咱們今天第一題與往常一樣,便是作詩!”
方詠看了衆人一圈,高聲說道:“今天作詩的題便由許公子來出,亭中的人必須做出一首,亭外的人若有高見,也可一同分享品鑑!現在由許公子出題!”
許興拱手而出,高聲說道:“在下名爲許興,此時正是冬日,天氣寒冷,便每人寫上一首與冬日有關的詩詞,如何?”
許興的問只是客套,大家已經開始捉筆思考起來。
方詠假模假樣的思考,其實考題自己早已知道,並且已經做好了腹稿,呆會看大家思考的差不多了,自己就直接將早已做好的詩詞寫上,定然是最好的!
高衙內有些擔憂的看着亭子裡的張揚,轉身對王宣尉和馬景明說道:“也不知道張揚行不行,就知道他對對子、畫畫都還行,詩詞可從來沒聽過他吟過。”
王宣尉抱着胳膊,說了一句“看看”,便沒多說話;馬景明倒是對張揚頗爲有信心。
“張揚對對子和畫畫都不錯,詩詞應該也還可以,一通百通,不會太差的。”
高衙內搖搖頭,有些不認同馬景明的觀點,看着亭內思考的衆人,自己琢磨着也做上一首。
旁邊四人欣喜道:“我們那首詩豈不是剛好應景!”
“兄臺說的是!有關冬日的詩,我們描寫的的確是冬日的景象!”
“待會兒我們若是把這首詩說出來,豈不是要力壓衆人?!”
“那肯定...”
高衙內正苦思冥想不得法,又聽的旁邊四人唧唧歪歪,心裡煩躁,揪起旁邊一個人衣領就罵道:“吵死了!本衙內今天弄死你!”
這人就算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鼎鼎大名的高衙內,但是一身考究的華服也透露着高衙內的家事。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實在不是我們故意吵到公子...”
“那你們是怎麼回事?!”高衙內問道。
“我們有一首絕妙的詩,就是用來描述冬日景象的,呆會讀出來定能驚豔全場!我們心情激動,所以才吵到了公子...”
高衙內眼睛一亮,張揚去亭子裡神仙打架,不在身邊,原本以爲沒有人可以幫自己顯擺,現在看來,上天都在幫自己!
“趕緊把你們這首詩告訴本大爺!不然抄你們全家!”高衙內將幾人拉到不遠處的角落,威脅道。
“公子,這樣不太好吧,這是我們做出來的。”被揪着衣領的才子有些不忿道。
“趕緊說,要不然等死!我高衙內的名號你沒聽過?”高衙內又威脅道。
這次四人可慌了,原來眼前的人就是高衙內!
“公子饒命,我們這就說!”
“趕緊的,別廢話!”高衙內不耐煩道。
“公子挺好了,我們這首詩共有四句,描寫的是冬季的飛鳥,第一句是一隻兩隻三四隻。”
高衙內重複了一遍,感覺頗爲簡單,便繼續問道:“後面的呢?!”
“五隻六隻七八隻!”
“五隻六隻七八隻...”高衙內重複了一遍,點頭記下。
也沒等高衙內催促,又一人說道:“九隻十隻十一隻。”
高衙內笑道:“這詩絕妙,下面是不是十二隻十三隻?”
臉上一顆大痣的才子糾正道:“公子說的也是極妙的,但我們想到的是,飛到遠處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