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七巧前世是搞剖腹產的,並不是民俗研究人員,自然不知道這“六禮”指得是什麼。不過她是在廚房混過好一陣子的人,光聽廚房裡面的那些婆子嘮叨,也差不多明白這所謂的“六禮”指得是那些步驟。反正當這“六禮”正式完成的時候,劉七巧也就真正的成爲了杜若的妻子。
這會兒杜若和劉七巧坐在薔薇閣後院的一處小涼亭裡,一汪清泉通往王府的後院,泉上有小橋,這涼亭就建在小橋中間。杜若伸手,挑起劉七巧鬢邊的一縷秀髮,指腹輕輕的摩擦過劉七巧臉頰上的那一抹傷痕,眉眼中含着溫柔道:“昨兒聽我娘說,還以爲你破相了,害我急的一晚上沒好好睡覺,今日一早就去了太醫院,求方太醫把平日裡給娘娘們配的玉膚膏勻了我一盒,只等下值了就給你送過來。”
劉七巧聽杜若這麼說,撲哧笑了一聲,扭頭道:“怎麼,我這傷口沒達到你的想象水平,失望了嗎?非要我破了相你纔開心嗎?”
杜若被劉七巧這一句頂了回來,頓時覺得無言以對,只搖頭嘆息。便見遠遠的綠柳從前院走過來道:“七巧,二姑娘帶着禮物來看夫人了,這會兒正在前面廳裡坐着。”
劉七巧聽了綠柳的話,便知道是周蕙過來了。其實劉七巧家剛搬來那幾日,也有陸陸續續府裡的管家媳婦還有婆子們上來串門的。不過姑娘們倒是一個沒來,劉七巧也知道,周蕙這次來,只怕也是爲了方姨娘的事情。
杜若見劉七巧有客人,便起身道:“我也該走了,你這裡有客人,便去招待客人吧。明兒一早我去水月庵爲大長公主複診,晚些再來給你消息。”
劉七巧送走杜若,來到廳中,見周蕙正坐在李氏的對面。眼圈還有些紅,似乎剛剛又哭過。周蕙見劉七巧進來,便起身和劉七巧見禮,劉七巧只上前,將她按坐了下來,周蕙低着頭不說話,李氏卻是一個心善的,方纔聽了周蕙的來意,便開口道:“七巧,聽說方姨娘因爲昨兒的事情,被趕到莊子上去了,二姑娘正爲了這事兒傷心,想……”
李氏的話沒說完,卻被劉七巧給攔住了道:“娘,這是王府的家務事,我們管不着,昨天是王府的好日子,賓客滿座,我也是爲了王府的體面才忍了下來。可如今事情已經驚動了老太太和太太,她們也有了處置,女兒自然不會去多這個事情。”
周蕙聽劉七巧這麼說,心裡早也是一冷,她原是不肯來的,縱使心裡有救方姨娘的心思,也知道這一趟必定是要碰一鼻子灰的。只無奈方姨娘孃家還有幾個嫂子,聽說了這事兒,一早就悄悄的喊了小丫鬟,非要自己想個辦法出來,便說周蕙好歹也是方姨娘養的,自己的姨娘落了難,好歹也是要拉一把的。周蕙向來對老祖宗有幾分敬畏的,自然不敢自己去求。王妃那邊,這事情原本就不是她處理的,周蕙若是說過去,只怕也沒有多少作用。想來想去,周蕙也覺得,唯有劉七巧這邊走一趟,或者讓劉七巧求老祖宗收回成命,或者還可以救方姨娘一次,於是也只好候着臉皮來了。
李氏聽劉七巧這麼說,也不好再開口什麼,見周蕙又紅了眼圈,便只開口道:“二姑娘快別傷心,或許等過一陣子,老祖宗那邊忘了這件事情,你再找個由頭,請太太把你娘接回來,那也是一個辦法。”
周蕙擦了擦眼淚,站起身來,看了一眼劉七巧道:“我原本也沒指望你真能幫我,我也不是糊塗人,只是耐不過下面那些人的口角,只說我一味的拍太太的馬屁,自己的親姨娘落難了也不管。可是那些人哪裡能知道我姨娘的糊塗,從我懂事起,姨娘在府裡就過的風光得意的,她是得意過頭了,以爲老太太和太太都由着她呢,落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也是她活該要受的。”
劉七巧倒是沒看出來周蕙能說出這一番話來,心下還真覺得有些可惜,這樣的姑娘若是投生在了太太的腹中,那倒也不辜負了她這番深明大義的性子。
方姨娘的事情最終還是沒翻出什麼大浪來,王爺最近得了新的侍妾,一時間對方姨娘也沒什麼留戀的,再加上平常方姨娘就不是寬厚的主子,也沒什麼人替她求情,這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十月二十八日,正是一個宜嫁娶的黃道吉日,一早上王妃那邊便喊了丫鬟將劉七巧和李氏都請去了青蓮院。
王妃的已經足足休養了有一個半月,身子已經好了很多,如今已經可以在院子裡稍微走動走動。李氏這會兒也開始顯懷了,甚少出薔薇閣,只有王妃請她過去聊天的時候,才往青蓮院裡走動走動。
一大早杜家的下人就已經陸陸續續的開始往王府裡送納采禮來了。禮物雖然是經王府前門進來,東西卻是無一不漏的送往了薔薇閣去。因爲之前杜太太一時心急,早就偷偷的打聽了劉七巧的生辰八字去廟裡問過了,所以問名這一步,不過也就是做了做樣子,將劉七巧的生辰八字寫在了紅貼裡面,給了杜太太。
既然八字也合過了,結果自然是“吉,則不敢辭”,杜太太也不含糊,當即就請了下人回家傳話,把她這準備了整整幾個月的聘禮,都無一不漏的給搬了過來。這送聘禮的隊伍都佔了王府外的一半條大街。
外面的小丫鬟如何見過這等世面,只進來傳話道:“青梅姐姐,外頭洪媽媽說,東西太多了,只怕薔薇閣的小庫房放不下,請姐姐喊上幾個人過去,把薔薇閣另外兩件廂房給清理一下,好放東西。”
劉七巧只坐在青蓮院裡,也不知道外面是個什麼光景,又想出去瞧瞧又不好意思。李氏也不知道杜家都準備了些什麼,那薔薇閣的庫房,本來就很寬大,就跟劉七巧家在牛家莊的中廳那麼大了,如今聽說放不下,還不知道是多少東西呢。
杜太太只把貼身丫鬟喊了過來,將她手裡一本厚厚的本子接過來遞給了李氏道:“這是聘禮的禮單,一會兒親家太太回去後再慢慢的清點。”
李氏只覺得自己手裡捧着千金重的東西,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她是個不識字的,如何做的了這些。平常她看得最多的文字類的東西,也不過就是老劉家的那幾分地契和房契。
“親家太太,實不相瞞,我是個不識字的,這些東西都是你給七巧的,等七巧嫁過去杜家的時候,定然原封不住的都陪嫁回去,這會兒我便當着你的面,把這些都給了七巧。”李氏說着,只又趕緊把燙手的山芋又丟給了劉七巧。
杜太太心裡卻是前所未有的鬆了一口氣,起初她見到李氏的時候,覺得她人不錯,只不過似乎也尤爲溺愛小兒子。杜太太生怕李氏會偏袒小兒子,雖然杜家不怕結交這門窮親戚,可若是虧待了自己的媳婦,杜太太心裡也是不樂意的。所以今兒她故意把這禮單給了李氏,就是想看看李氏究竟會怎麼處理。如今杜太太見李氏竟然毫不動心的就給了劉七巧,也暗自笑自己杞人憂天了。
衆人在青蓮院裡頭散了,劉七巧又陪着杜太太去壽康居給老王妃請安。那邊老王妃只笑着道:“當初重陽宴上,你家老太太還說要自己過來,怎麼如今還是你來了,可見她對我們家七巧定然還是不滿意的。”老王妃說話向來不留什麼情面,倒叫杜太太一陣臉紅,只笑着道:“最近家裡事情多,老太太也不閒着。”
杜太太只說着,便把姜梓歆和齊昀的事情也說了說,自然是省去了裡面曲折離奇的過程。前幾日樑夫人來找老王妃玩,早就把這姜梓歆的事情給說了七七八八的,如今聽杜太太這麼說,只皮笑肉不笑道:“這姜姑娘倒是好本事,這麼快就能給自己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只可惜我們七巧倒是白白摔了那一跤,竟沒幫上什麼忙了。”
劉七巧聽老王妃說起那一跤,也恍然大悟,見杜太太臉上疑惑的神色,便小聲道:“那日重陽宴我進宮,在御花園的花房裡摔了一跤,原本以爲是自己不小心刮到了樹枝,絆的,後來才知道是姜姐姐在後面踩了我的衣裙。”
杜太太平素是有涵養的人,聽到這裡也不由就覺得心跳加速。老王妃聽劉七巧這麼說,只笑道:“你這丫頭,我還以爲你不知道呢,原來你也知道了。”
劉七巧只笑着道:“我是個笨的,要不是樑夫人提點,我這輩子都想不出來呢。”
這會兒杜太太纔算恍然大悟道:“我說她自從來了京城,深居簡出,如何得罪了樑家,竟讓她去給一個傻子當媳婦,如今看來,這姑娘倒是一個心大的。”杜太太再想了想那齊家少爺,十七歲的大人了,連個舉人還沒中,也不是什麼好的,這兩人在一起,也算齊全了。
劉七巧送走杜太太,回到薔薇閣中,看見大院裡還放着幾十箱的東西,卻是綠柳正在和錢大妞一起幫忙清點杜家的聘禮。李氏雖然一項謹慎,可是就劉家那些東西,哪裡需要用本子記錄,用腦子便可以記得清清楚楚的。可杜家送來的東西太多,離劉七巧出嫁卻還有一段日子,這一段日子中,她還要負責安保工作,自然是要更加謹慎的,所以就請了識字的綠柳,和錢大妞一起清點一下再入庫。
李氏見劉七巧回來,急忙拉了劉七巧的手道:“這些東西我看着都怕,怎麼這麼大的手筆,倒像是我們要賣兒賣女一樣的。”李氏指着放在几案上的幾個黑漆托盤,裡面各放着金元寶十六錠、銀元寶十六錠、珍珠鏈子六條、各色赤金嵌寶頭面十二套,各色戒指一盒、手釧一盒。外面的十幾個箱子裡,放的是綾羅綢緞、山珍藥材、都是上等的東西。
劉七巧一邊看,一邊也暗暗感嘆,杜太太是知道他們劉家家底薄弱,有意拿了這些東西,給自己添妝呢。
“娘你可太瞧得起我了,就算把我賣了也不值這些錢的。”劉七巧說着,只把李氏給拉進了房裡,安撫道:“娘,我們家有多大的能耐,就辦多少事情,你可千萬別爲了我傷了根本,杜家不差我們家這一些東西,娘你也是知道。”劉七巧說着,從妝奩下頭把上回杜若悄悄塞給自己的一千兩銀票給掏了出來,遞到李氏手中道:“爹的腿如今也好的差不多了,又跟着王爺到處跑,我這事情少不了要讓娘操心,這銀子是大郎悄悄給我的,他家裡人也不知道,我今兒就給娘了,不用花在我的身上,眼看着就要過年了,這還是我們家進城過的第一個新年,可得好好熱鬧下。”
李氏雖然不識字,銀票卻也是認識的,只看了一下面額,下巴差點兒就掉了下來,只開口問道:“你怎麼好意思拿他的錢呢?你這孩子,你這還沒過門呢!”
劉七巧撇撇嘴,美滋滋道:“他人都是我的,花他點錢算什麼呢?”
李氏只搖了搖頭,將那銀票拿在了手中,想了想道:“他給你的銀子,自然還是要花在你身上。家裡頭不像以前那樣艱難,你是我和你爹唯一的女兒,無論如何,要讓你體體面面的出嫁的。”
劉七巧只笑着,伸手摸了摸李氏凸起的小腹道:“娘你怎麼知道肚子裡這個就不是個小妹妹呢?”
李氏見劉七巧和自己開起了玩笑,也只搖着頭笑了起來。劉七巧走到院子裡,見綠柳正指揮婆子搬東西,小院的一個小角落裡,青兒和喜兒兩個小姑娘正在看什麼東西,兩個小腦袋奏在一塊,有說有笑的。
“青兒姐姐,你看這東西還是活的呢,你說它會飛嗎?”
“它本來就是天上飛的,要是放了它,肯定會飛走的。”
“你看它翅膀上流血了,肯定是受傷了,喜兒,不然我們給它包紮一下吧。”
兩個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完全沒在意身後站着的劉七巧。青兒回過頭來,見劉七巧站在後面,嚇得趕緊行禮道:“姑娘,我陪着喜兒在這邊看大雁呢。”
劉七巧這會兒纔看清這角落裡放着的東西,原來是兩隻被綁住了翅膀的大雁。古人也不知道爲什麼,提親要用大雁,不過這會兒已經是深秋了,北邊早就找不到大雁了,而從這兩隻大雁身上的傷口來看,大概也是傷了有些時日,從南邊給運過來的。可見爲了上門提親,杜家確實是花了不少的心血。
劉七巧鬆開了大雁的翅膀,讓青兒去房裡拿了小藥箱出來,又讓錢喜兒到廚房拿了一些酒過來,給這兩隻大雁消毒了傷口上了藥,只在它們的腿上綁着繩子,把它們養在後院的柴房裡頭。
錢喜兒是小孩子,最好奇這些事情,便信誓旦旦的說要承擔起照顧雁子的事情,劉七巧笑着道:“行啊,你們得好好養着這兩隻大雁,不過千萬別養的太肥了,不然的話到時候就算放了它們飛走,只怕也飛不起來的。”
錢喜兒聽的認真,高高興興的點了點頭,轉身對青兒道:“那我們兩個就輪流來給雁子餵食,你可千萬別忘了提醒我,不然我鐵定會忘了的。”
綠柳和錢大妞把東西都清點完了,才讓老媽媽們都封箱裝好,還正兒八經的貼上了封條。到了晚上,劉老二終於回來了,原來今日杜太太帶着下人來王府提親,杜老爺卻也是早已經下了帖子,請了王爺和劉二老去朱雀大街的飄香樓裡面見了一面。雙方就劉七巧和杜若的婚事,確定了最後的迎親時間,定爲來年的八月初八。
劉七巧是七月初七生的,到明年乞巧才真正的滿十五週歲,到達可以成婚的年紀。杜家人雖然着急,卻也沒辦法將這提前,便只約定了劉七巧及笄之後一個月的八月初八,作爲迎娶劉七巧的黃道吉日。
晚上,劉七巧坐在被窩裡掰着手指頭數了數,離自己真正嫁給杜若的那一天,卻還有整整十個月的時間。
杜太太和杜老爺也是忙了一整天,回到家中也是疲憊不堪。杜太太剛回到了家中,便聽見院子裡有小丫頭在議論梨香院裡的事情。杜太太把那小丫鬟喊進來問了一聲,才知道今兒齊家也來納采了,可是那些聘禮卻實在是看着寒酸。原來齊昀的母親知道這姜家如今沒了依靠,不過是孤兒寡母的,且就這樣賴上了自己的兒子,心中正不痛快的很呢。齊老太爺雖然是答應了親事,可畢竟這些庶務是不插手的,便只由自己的兒媳婦安排,所以就這樣疏忽怠慢了。偏生梨香院的那幾個知道杜家今兒要去王府提親,一早就讓下人們看着呢,更是看見了杜太太準備的那些聘禮排場,如今已是把腸子都悔青了。
姜梓歆這會兒心裡也是又惱又恨,只坐在窗前哭個不停,可她仔細想想,她當日踩了劉七巧那一跤,分明就沒有人看見,如何就倒了這樣的大黴了。她之前頭一次瞧見杜若,雖然心裡也已經有些意思,可畢竟女孩子是要貞靜嫺淑的,她也不想自己嚇壞了這位表哥,一味的矜持着。她不是一個甘於命運的人,且在江南的時候,愛慕的少年公子也不少,何嘗知道進了京城,自己便一下子受到了冷遇。
沈氏是一個沒主意的,見了齊家的聘禮,便開口道:“我看二太太平常也是一個體麪人,如何孃家竟然已經這樣不中用了嗎?”
姜姨奶奶看了那兩箱子不新不舊的面料,只氣的捶胸頓足道:“簡直欺人太甚,我倒是要去讓二太太瞧瞧,讓她給咱們評評理。”
姜梓歆聽見外面祖母和母親兩人囉囉嗦嗦,只擦了擦眼淚跑出來道:“如今我也沒別的法子,只能先嫁進去,等我進了門,看她還這般作踐我不成,齊家也是書香門第,家裡還有人在朝中當差呢,女兒不信他們會不要這個臉面。”
姜姨奶奶只哭着道:“你若不着急,那咱們就把日子定後頭一點,等你弟弟考完了科舉,若是他高中了,到時候你再出嫁,興許還能多收些添裝呢。”
姜家原來在金陵的時候,也沒這麼潦倒,只是男人死後,兩個女人又不懂經營,偏生薑姨奶奶又是一個謹慎人,便把鋪子都兌成了銀兩,只捧着一大筆錢不敢花,是專門等着姜梓丞考上科舉後,爲他鋪路用的。所以這些銀子,自然是一個子也不會花在姜梓歆的身上的。
姜梓歆想了想,卻開口道:“不必等開春了,找個日子嫁過去便好了,若是哥哥明年高中,我也能在他家掙些臉面,若是沒高中,也不至於被人笑話。若是真等到了那一天,確實空歡喜一場,那才下不了臺了呢。”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亥時,杜太太替杜老爺寬了衣服,兩人並肩躺下了,丫鬟們吹熄了蠟燭,服侍了一整天了,也是時候歇一歇了。杜太太翻了一個身,藉着窗外的月光看着杜老爺的臉側,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大郎的婚事總算是談成了,我和老爺也可以安枕無憂了。”
杜老爺伸手將杜太太攬入了懷中,側頭看了一眼杜太太溫柔細緻的眉眼,開口道:“七巧的年紀還小,等過門了你別太着急,若是姑娘生投胎傷了身子,後面就不好生養了,你是過來人自然知道,別太着急了。”
杜太太只嬌嗔的往杜老爺的胸口擠了擠,開口道:“沒見你這麼疼我,倒是疼起了媳婦來了,我有說了要讓七巧趕緊給大郎開枝散葉嗎?”
杜老爺瞧了杜太太一樣,只笑着道:“怎麼沒有?我看你每日瞧蘅哥兒家孩子的時候,那眉眼裡可透着歡喜呢。”杜老爺說着,半側身抱着杜太太,湊到她耳邊道:“其實,七巧的接生技術那麼好,你若真心想孩子,倒不如我們自己添一個的好。”
杜太太聽杜老爺說得這樣直白,只一下子把臉羞得通紅,一把推開了杜老爺獨自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