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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正是杜若休沐的日子,也是杜若第一次去討飯街的安濟堂開義診的之日。杜若起了一個大早,看起來精神奕奕,劉七巧在牀上撲騰了兩下,也跟着一起起牀。劉七巧一邊打哈欠一邊迷迷糊糊的讓丫鬟們服侍着穿上了衣服,杜若已經在院中打了一套五禽戲進來,額頭上已有了微微的汗溼。

杜若自從上一次病癒之後,越發注重鍛鍊身體,現如今已經養成了每日起來打一套拳的習慣。天氣正熱,他穿着寬闊的長袍,倒是也能看見胸口依稀有了那麼點肌肉。爲了讓劉七巧和杜文韜更加有安全感,杜若其實也是蠻拼的。

劉七巧遞上了汗巾讓他擦了一把臉問道:“聽說今兒你要去討飯街開義診,一會兒中午我給你送飯過去。”

杜若忙道:“天氣熱,你不用親自來,讓丫鬟送過去就好,其實也大可以不必送,二弟平常都是在外面吃的,我跟着他吃一些就好了。”

“你能跟二弟比嗎?二弟一頓能喝兩斤燒酒,你只能喝兩口,二弟走南闖北什麼東西沒吃過,你是什麼腸胃,還是給我安生點吧。”劉七巧說着,只上前爲杜若更衣,到了梳頭的時候便喊了連翹過來,連翹只上前解開了杜若的長髮,一邊梳一邊跟站在身後的佩蘭解釋道:“大爺的頭髮很細,你梳頭的時候一定不要用力,大爺平常不喜歡用頭油,你千萬不要爲了方便就用上頭油,還有大爺平時不怎麼帶冠,常用的是木簪,這妝奩裡面都是平時大爺常用的,你跟衣服配上,挑着給大爺帶,你明白嗎?”

佩蘭只站在身後一本正經的點頭,連翹瞧着她也很認真,便鬆開了手道:“你過來試試,記得要小心點,不能太用力,但也不能不敢用力,不然盤的頭髮不牢固,一會兒就會鬆下來。”

佩蘭只小心翼翼的上前,接過連翹手裡的梳子,慢慢的梳了起來,不一會兒果然就已經在發頂扎盤起了一個髮髻,連翹伸着脖子看了看,最後遞給她一根烏木簪,佩蘭只一手固定這髮髻,一手將烏木簪子慢慢的推進發中。連翹只在一旁指點道:“要是推不進去,就稍微繞一繞,千萬別把頭髮拉傷了。”

劉七巧上前瞧了一眼,只笑道:“不錯了,佩蘭年紀小,手還沒長大,確實有點難爲她了。”對於這種精細的活劉七巧自己都覺得困難重重,一個小姑娘能梳得這樣有模有樣在她看來已經很不錯了。

連翹見了,只上前接過佩蘭的簪子,重新固定好了道:“算了,以後你還是現在房裡,找幾個小丫鬟的頭髮練練吧,不能拿爺的頭髮來聯繫。”

杜若梳好了頭,站起來道:“我瞧她梳得挺好的,慢慢學就是。”

衆人按例去了杜老太太的福壽堂請安,然後再回如意居用了早膳。杜太太聽說杜若今兒要去義診,特意讓廚房做了杜若最愛吃的花捲和素燒賣,一個勁的囑咐杜若要吃飽一些。

劉七巧只笑着道:“娘你不用擔心,一會兒中午我給他送飯去。”

杜太太如何不瞭解自己這個兒媳婦,送飯是假,想出去溜達溜達只怕是真,可是見兒子媳婦感情這麼好,杜太太也不好多說什麼,只笑着道:“那行,不過記得早些回來,昨兒韜哥兒睡醒了找不到你,哭得那叫一個揪心。”

這一招着實奏效,劉七巧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心軟道:“我走之前一定餵飽了韜哥兒,然後早早的就回來。”

杜太太見劉七巧這麼說,這才點了點頭道:“這纔對,有了孩子,要懂得心疼孩子。”

劉七巧只默默點頭,想了想又道:“不過,孩子他爹也還得心疼着。”

杜若正埋頭喝粥呢,被劉七巧這一句差點嗆得岔氣了。杜老爺也正在喝粥,聽了劉七巧這一句,頓時感覺非常有道理,最近杜太太的心思幾乎都在杜榮和杜若的身上了,自己這個相公太沒存在感了,只連連點頭道:“對對對,七巧這話說的極有道理。”

杜太太見杜老爺附和,頓時也明白了過來,只夾了一個蒸餃送到杜老爺的碗裡道:“老爺最近也辛苦了,多吃點。”

杜老爺滿心歡喜道:“是是,是要多吃點,你最近要理家事,你也多吃點。”說着,也給杜太太添了一筷子小菜。

杜太太眉眼含笑的低下頭,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送走杜若,劉七巧回到百草院的時候就感覺胸口漲得厲害,今兒一早她喝了一碗酥酪,所以到這個時候正是奶水最多的時候。可惜那小傢伙居然還沒睡醒,這都是半夜不肯睡覺給鬧的。劉七巧見杜文韜沒有半點醒的樣子,也不忍了,只把他抱了起來,解開了胸口的衣襟就餵了起來。原本以爲小傢伙不一定會吃,可誰知道劉七巧的胸口才碰到杜文韜的臉頰,那小傢伙就聞到了奶香,一個勁的就往劉七巧的胸口鑽,一口含住了大吸起來。

劉七巧只捏着杜文韜的小屁股道:“又饞又懶,你倒是像誰呢?這麼餓也不醒醒,還睡呢?”

趙奶孃見了,只笑道:“奶奶你現在跟小少爺說話,他也聽不懂啊,他現在就只知道吃啊睡啊。”

劉七巧只笑道:“你還漏了一樣,他也會?”

趙奶孃疑惑:“除了吃喝睡他還會什麼?”

“拉唄!”劉七巧只笑着道。

一衆丫鬟們聽了,也只都哈哈大笑了起來。綠柳忍不住上前道:“奶奶快別說了,哪家的奶奶會說這種話的,被人聽見可羞死了。”

劉七巧只笑着道:“我不說,難道他就不拉了嗎?”

大家又是一頓笑,綠柳只捂着肚子道:“我不行了,笑得不行了,肚子疼了。”

劉七巧喂玩了杜文韜,又去了小書房裡頭研究寶育堂的計劃書。不過她自己還沒親自去公主府看過,倒是不知道怎麼改造好,很多事情都要實地考察了才行,不然也只是紙上談兵而已。

趙氏小產,安規矩是要做完小月子的,所以最近一直沒有見到她的人影。劉七巧也隔三差五的會去瞧她,帶一些隨常的禮物,趙氏是肯定看不上眼的,不過就是用來打賞丫頭們罷了。

劉七巧理完了資料,見時間還早,便打算去趙氏那邊串串門子。杜二太太如今也要跟着杜太太管家,只怕趙氏那邊是不常去的。杜老爺雖然有四個姨娘,可是姨娘跟嫡子的媳婦,也攀不上什麼交情,自然也是不常去的。杜太太事情忙,去的也少,如今也只有劉七巧是看起來閒,不能少去幾次的人。

趙氏這幾日心情倒是不錯,看上去人精神了不少,所以按照劉七巧的想打,心寬體胖不是沒道理的。料理家務的時候,事情繁多,難免心眼就會越變越小,整天跟雞毛蒜皮的事情打交道,難免視野也會越來越窄。如今趙氏賦閒了,倒是又豁達了起來。

“前幾天二郎說下回他去金陵的時候,帶我也去玩玩,說那個什麼秦淮河邊上,比京城的朱雀大街還要熱鬧,我倒是要去瞧瞧了。”趙氏興奮不已的跟劉七巧嘮嗑。劉七巧只擰着眉頭想:這杜蘅到底有沒有說清楚這秦淮河是做什麼生意的?怎麼趙氏那它和朱雀大街比卻不和長樂巷比呢?

“其實也一般般,要是金陵城真的那麼好,那朝廷還回京城做什麼?肯定是沒京城好,所以才巴巴的就遷回來了。”劉七巧只一邊笑一邊遞了一塊蜜瓜給趙氏,“我之前去的時候,正好是冬天,我到覺得哪兒也沒什麼好的,陰冷陰冷的,雨水特比多,我還是喜歡京城的天氣,秋高氣爽,呼吸起來也舒服。”

趙氏原想去接那蜜瓜,一旁的丫鬟只急忙上前道:“奶奶,您還在做小月子呢,這些冷東西可不能吃。”

趙氏只沒趣的把手又縮了回去,劉七巧只笑道:“不礙事,這又沒那冰塊冰着,不過是普通的水果而已,大熱的天怎麼就不能吃,我坐月子的時候,還吃了好幾個呢,其實只要不多吃就好了,吃幾塊嚐嚐味道還是可以的。”

趙氏早就忍了很長世間了,見劉七巧這麼說,便拿了一塊小的吃了幾口道:“這瓜好甜,嫂子你不知道,我這幾天可沒什麼好吃的,真是悶死了,不過就是個小月子而已,以前我生了兩個娃,也不過就這樣,這回也沒怎麼樣,怎麼非要也睡滿一個月?”

劉七巧只笑道:“小產和生娃的道理是一樣的,所以小月子還是要坐的,不過你也不必太拘謹了,天氣太熱,每日擦洗身子那是必須的。”要不是這房裡薰着香,劉七巧還真的要被趙氏身上的汗味給薰跑了。

兩人正聊着,忽然外頭有個小丫鬟急匆匆的往裡頭來,見劉七巧正坐在裡面,忙低頭行禮。劉七巧對趙氏房裡的丫鬟也不熟,不過看那架勢,倒是有事稟報的樣子,劉七巧這會兒也已經坐了一會兒,便只起身告辭了。

小丫鬟一直目送劉七巧走出了院子,這才又重新回了房間,銀紅只開口道:“你這冒冒失失的做什麼呢?”

那小丫鬟只睜大了眼睛道:“奶奶,我方纔去廚房吩咐午膳,你猜讓我聽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