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劇本便沒有電影,這是一條黃金定律。故事創意筱羽自然不缺,前世多少的小說故事、電影可以拿來現用,作爲戲劇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寫劇本自然也是他的拿手本事。
但是,他現在所處的乃是這個古代世界!
他纔剛來到斯世不過兩三天!這裡一切的人文風俗禮儀、人物對話語言用詞、俚語白話、人們的交際交往規則套路等等等等,他一個現代人短時間內如何摸得清?
因而,要拍出這個世界人們願意看、看得懂、聽得懂的電影,必須要由深諳此世各種文言辭令、民風民俗之道、且又有着閱讀或創作過傳奇故事底蘊的才子或才女來執筆劇本!
而自己,只要在故事梗概和大綱上給予指點和輔助,到時把控一下劇本最終的效果和質量則可。
更何況,在這個世界拍電影,只有他是行家,其他人都要在自己的帶領教授下一步步摸索學習。
如果他一門心思撲在劇本上,那拍攝電影其他方面的進度便要停滯,比如甄選演員、造型、舞美佈景、堪景等等,這些都要他親自帶頭去做啊!
白沐芸見他一眨眼之前躊躇壯志,意氣風發,怎地一眨眼之後卻是一副垂頭喪氣之狀,不由大異道:“你這人還有想不開、不痛快的時候麼?我道你真是一個無心無肺的人呢。”
“人非草木,豈能無心無肺,芸姐姐,如果有必要,我把心肺掏出來給你都可以。”筱羽一絲苦笑。
白沐芸輕啐一聲道:“你若真有心做事,好好做便是了,沒人會爲難你,更不會讓你掏心肺吃虧涉險。我白園中人,雖然受天下人輕賤,但爲自己人兩肋插刀、忠肝義膽,這卻是其他行當之人所不能比擬的。
“更何況,白園雖是我一個女流之輩當家,但天下敢在我白園頭上動土的,實在也找不出幾個人。你有什麼爲難事,便說出來,興許我可以助你一二。”
筱羽聽到這裡,心下驀然一陣暖意。
這卓爾不羣、威嚴肅儀的白園主人,向來對天下人難以青眼。上述這番話,在筱羽看來,已經是她所能說出的對一個人最大的恩義人情之言了。
看來,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奇女子——芸姐姐已經是把我當成自己人了啊,筱羽當下一陣寬心,向白沐芸一個作揖道:
“謝謝芸姐姐對筱羽的關心和扶持。這拍電影的大計,我一定會搞定它,呃,做好它,讓它成爲咱白園的現金牛!幫白園掙大錢,白園掙,你掙我掙大家掙!”
白沐芸眉目一挑,良久輕嘆道:“白園的宗旨並非多掙銀子,而是要幫助天下更多不幸的貧寒家庭和孤兒,當然,也爲我白園其他的一些事。不過,你說的也對,畢竟辦事情,沒銀子寸步難行。”
說罷,她一望天色,繼續道:“我言今日給你半炷香的時辰,估計早已超過了一炷香,如此,你便先回去罷。
“等你有了好的定奪——如何先讓看客青睞你的電影,你再來白園尋我,我這幾日都在成都府,如果你慢了,興許我便去到金陵了,畢竟金陵纔是我白園的總園所在地,我一年大多數時間都在金陵。”
筱羽點點頭,只是那編劇的事甚不好解決,當即問道:“芸姐姐,白園弟子排戲,這劇本由何人所寫?”
“劇本?”白沐芸一愣,“你說的可是戲書或戲折?”
筱羽一思索,應該是了,當即點點頭道:“對,便是一部戲每一幕劇情、人物言辭、動作、場景、歌詞、唱腔等等以文字爲顯示藍本的劇本。”
白沐芸點點頭道:“這個我們自然有專門的戲曲伶人來編撰。怎麼,你這電影也需要戲折麼?我當你那拍攝的電影,一切都由你自己來構思劇情演繹呢。”
“我之電影,與爾之戲劇,原理大體相通,都需由人來演繹,自然需要劇本了。”筱羽搖搖頭,
“那麼,根據我開始給芸姐姐你闡述的那《梁祝》的故事梗概,你覺得你門下的伶人可否編撰出一個非舞臺劇、非戲曲類的直白、生活化的電影戲書麼?”
白沐芸好不容易理解了他這番夾雜生僻詞的話,思索良久道:“我怕是不行,他們的思維意識早已桎梏僵化在戲曲裡,就怕他們寫出個四不像,那可也耽誤你的時間了。”
筱羽嗯了一聲,踱起步來,這些編撰伶人文筆定然是不缺乏的,只是他們自幼便禁錮在這戲曲裡,如何拔的出思維和眼界?
他正在思籌着搞個招聘啓事什麼的,反正這事不能讓梨園中人來做,否則,估計寫着寫着就成了戲劇摺子了,卻聽白沐芸聲音響起:“我倒是認識一個人,她可以幫你做這事,而且一定做的很好。”
“哦?!”筱羽大喜,恨不得便要衝過去抱住她了,只是這個時代男女忌諱,除非是自己老婆,那便真是要人女子命了。
白沐芸見他神色欣喜,點頭繼續道:“她是我的一個知音,此女才華出衆,天下罕見。經常到我白園來聽我說戲解戲,但她從來不看戲,也經常會給我寫一些才子佳人的風月故事,讓我去改編成戲曲,還會和我一起撰寫一些戲曲歌詞辭令,
“既然你的電影便是要拍攝一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我相信,此女定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此女清高極甚,輕易不會爲梨園效勞,我和她交情雖好,卻僅僅是私下關係。”
白沐芸說罷,望着筱羽,“你既才學不俗,不定此女便會與你有所唱酬,你二人若結爲知己倒也甚是相配,才子佳人,自古便有佳話,到時,她也會心甘情願地助你。”
這芸姐姐是在幫我做媒吧?筱羽聽來一笑,擺擺手道:“筱羽目前的心思,芸姐姐你是知道的,筱羽只想跟芸姐姐成就一段佳話——”
“你這小賊,怎地又來輕薄我——”白沐芸瞬時峨眉變色,長袖一揮,似是又要發動超級武器“一陽指”,
“我年齡長於你姑且不論,若你進了我白園,我便是你師傅,輩分亦長於你!你若再是口出妄語,你便小心你的舌頭!”
“芸姐姐,你莫急惱,莫生氣,生氣容易老得快。”筱羽趕緊滅火,“我話還未說完,你便搶過去,你叫我真是有口難辨了!
“我所說和你成就一段佳話,便是我要和你齊心協力,共同打造斯世最偉大、最好看的電影,創造梨園新的戲種和表演方式,這不是佳話又是甚?難道是醜話麼?
“筱羽目前醉心於電影大計,一門心思撲在上面,又哪有那花前月下、兒女情愛之念想?我不知道芸姐姐你想到哪裡去了?芸姐姐,你告訴我,你何以這般生氣?可是我哪裡惹到你了?”
這小賊、壞胚子!明明是故意引我上套,當我不知道麼?白沐芸也真拿他沒轍,着實是哭笑不得,只是她所想歪的那層意思,又如何敢告訴筱羽?
只覺面上一燙,她哼了一聲道:“你這小賊,我說不過你,你休得再拿我說事!你若再口出輕薄妄語,我便要,我便要——”一望筱羽,見他那頭短髮甚是怪異,“你再輕薄我,我便把你頭髮剪的更短!”
說罷,她手指一戳兩尺之外的一棵萬年青,只聽“嗖”一聲,那萬年青的一棵枝椏瞬即斷裂而落!
我擦,芸姐姐這招一陽指真是爐火純青啊!只是,她以手指幫我理髮,這找剃頭師傅的銀子也省了呢!
“我發誓,我從此再不輕薄捉弄芸姐姐,如有違背,定當讓芸姐姐不遺餘力地給我剪頭髮,直到幫我剪一輩子!”筱羽一手指天,一手摸頭髮,神色甚是鄭重。
白沐芸嗯了一聲道:“這可是你說的啊,到時休要怪我。”
“不怪,不怪!”筱羽連聲應和,一臉的怪笑。
古人自然不會留短髮,都是長髮綰扎,羽扇綸巾的,白沐芸恐嚇他說給他剪短頭髮,對此世的男子來說乃是一種羞辱,是以她聽筱羽如此發誓,一恍然倒也沒聽出什麼怪異。
但她越想越覺不對勁,這小賊這話聽起來似乎他挺樂意被人剪髮!
還剪一輩子!這不是要讓我一輩子陪在他身邊幫他打理頭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