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做飯沒用苗然動手,主要是人太多,苗然做飯精細,可也耗時間,大家夥兒都等着安頓好了歇過乏出去狩獵,所以也沒那個耐心等,湊合一口也就得了。
說是湊合,可也比在村子裡的伙食好多了,畢竟有葷腥,不說半大小子們連釣帶抓的魚,就只何建國一個人就兜了好幾條半臂長的。
衆人也不嫌棄沒油沒材料的土腥,魚鱗一刮,內臟一剖,不管是鮎魚草魚,通通大雜燴的放到一鍋裡,扔了一塊鹹幹大醬,又撒了一把辣椒末,咕嘟咕嘟的燉了一大鍋,周邊貼了一圈的玉米餅子,一人掐兩個就開造。
苗然對魚感覺一般,經歷過末世,即便她有空間沒吃過苦,可也學會了尊重食物,但這種土糙法做出來的雜魚亂燉,實在是腥味逆天,這身體又敏感的要命,勉強吃了兩口,委實是有些難以下嚥,甚至還有點反胃。
苗然這會兒可不敢拿身體開玩笑,勉強嚥下嘴裡的玉米餅,將手裡只撕下一小口的餅子用手絹包住,往口袋裡一放,急急忙忙的跑到小溪邊漱口,又抱着水壺連着嚥了幾口水才平復胸中的悶堵,苗然嘆了口氣,決定還是找機會吃兩塊壓縮餅乾得了。
“諾,給你。”何建國看到苗然匆匆忙忙的跑走才發覺自己的視線竟然一直圍繞着她,心裡唾棄自己兩句,又擔憂她一個姑娘家家的害怕,猶豫了片刻還是遠遠的跟了過來,看到她的一連氣動作,猜出個大概,嘆息着搖了搖頭,果然是個嬌氣的丫頭,順着兜掏出兩個用草紙包着的烤土豆遞了過去。
“嘿嘿,男人麼,餓得快,我就帶了這兩個。”感受到苗然驚訝的目光,何建國笑了笑,這倆土豆其實是他給自己帶的儲備糧,畢竟是狩獵,萬一遇見個意外情況,就算只是兩個小孩兒拳頭大的土豆也能頂一段時間了。
“謝謝~那這個就給你吃吧~我撕的~”苗然的心軟和了一下,對着何建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就只他這份細緻和體貼,就足夠她感激萬分,這世上,誰也沒有責任平白無故的對你好,苗然順手把自己的兩個玉米餅子塞了過去,又指着其中一個被撕了一小塊的解釋了一句。
何建國不在意的擺擺手,直接對着撕開的那塊咬了一口,以證明不嫌棄,兩個人對着一笑,之前因爲意外而產生的那點小尷尬徹底抹平。
他們出發的早,幾乎二半夜的就從村裡走了,到了鐵索橋也纔剛拂曉,所以即便忙忙活活到現在,一切都安頓好,吃過了飯,時間也纔不到十一點……
衆人開始分配任務,一隊青壯熟手先出發去打獵,爲了今晚的晚餐,也爲了震懾山裡的大傢伙,二隊老獵戶帶着小崽子們在周邊巡視着練手學習,再分出四五個人組成三隊,去上次牛娃掉進去的洞裡探探情況,餘下人等留守。
苗然在二隊和三隊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跟着三隊,反正狩獵還要待上好幾天,下洞就這一次機會,她也想趁機看看是不是還有跟她手中相同的小圓球,或者小圓球的出處,而且她不跟着來也不行啊,倘若洞裡沒變化,裡面的“夾子”可就只有她能下去。
何建國去了一隊,他跟村裡人混的熟,大傢伙對他的爲人和身手都給予了肯定,可以說何建國是他們知青點裡人緣最好的一個,上到村裡最長壽的九十六歲老人,下到三四歲剛懂事的娃娃,沒有一個不認識他的。
三舅爺腿腳不方便,本來是留守,這會兒也跟着二隊過來湊熱鬧,加上兩個使力氣壯膽的叔伯、苗然、陳強和一個比較瘦小,偏偏叫做胖墩的孩子。
“我先下去看看。”這一次依舊陳強要求打頭陣,他說完直接就開始脫了棉襖,不過這次知道了教訓,學着苗然上次的樣子,撿了皮帽子倒扣在眼前。
三舅爺點頭,男娃子就該跑在前面,叫兩個叔伯把繩子擰了兩股一起花綁在陳強的身上把他放了下去。
這次陳強的速度很快,上來的時候,頭上的皮帽子也拎在手裡,顯然下面的變化不小。
“都掏空了,可通納兩個人同時上下。”陳強拍了拍身上的灰,依舊操着公鴨嗓,淡定的模樣讓苗然不禁另眼相看,雖說早知道村裡肯定有秘密,可這麼一個小小的少年都不簡單,到底讓她有點適應不了,總覺得從末世而來的自己像個傻瓜。
“吉慶,你帶着他們下去,我跟栓子在上面等着,有事兒吹哨子~”三舅爺把脖子上掛着的似木似竹的哨子扯下來遞給跟來的一個叔伯,這個哨子他跟五爺爺和幾個老頭都有,據說是一代代傳下來的,狗狗對這種哨音敏感,如果哨子響起,狗狗聽到了會叫喚。
其實苗然懷疑他們都特殊的識別辦法,可以通過哨音對話,因爲剛進山的時候,幾個老人曾經試過音,幾個老頭子吹了一陣之後樂得哈哈的,顯然是說了什麼都懂的話語。
苗然下去之前,三舅爺塞了一把小巧的匕首給她:“你是女娃子,多注意點一準兒沒錯。”
苗然看看只有巴掌大小的匕首,對着三舅爺甜甜的一笑,沒說話的點了點頭。
吉慶叔率先帶着陳強下去了,苗然看看旁邊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胖墩,得到對方一個憨厚的笑容,不禁回了個笑容,兩個人一前一後的下了洞。
誠如陳強所說,整個洞都被重新掏空了一遍,本來狹小的洞穴被加寬,就連最下面的“夾子”也被修整過,成爲一個斜面的下坡,本來造成傷害和威脅支出來的尖石都已經被挫平或者砸掉,一路下來,苗然還真有種溜滑梯的感覺……
“吉慶叔,你說要是下面沒東西,他們不白費功夫了嗎?”苗然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句,按理說那些“綠林”只要能下來,就不應該嫌棄條件艱苦,刻意浪費時間去弄這些表面功夫纔是。
“能有着閒工夫,要麼就是他們人多,要麼就是已經認定了下方有東西,弄好了才能往上運唄~”吉慶叔笑呵呵的回答苗然,第一次遇見這種事兒,有點好奇心是自然的,他一邊給苗然解惑,一邊也是給三個孩子說些常識,在山裡長大,有些事兒就該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如果你們人少遇見這種地方,千萬別冒然下來,不然沒準就被掐死扔去喂狼了~”吉慶把手電遞給陳強,從背後斜揹着的口袋裡拽出一根細小的火把點着,照着周邊的環境晃了一圈。
苗然藉着幽幽的火光看看環境,這才發現裡面的大變化,原本這洞裡還有兩個洞口,現在卻變成了三個,其中一個,就是當初大仙卡住的地方,如今那處曾經困住大仙的石門已經完全被轟碎了堆積在一旁,黑黝黝卻隱隱傳來風聲的洞口猶如巨獸之口,正等着他們進去送死。
這種狀況,他們都不用玩什麼向左向右,直接就選擇新洞口了。
吉慶叔舉着火把在前開道,陳強自願斷後,第二是胖墩,第三是苗然,其實苗然更想照顧下有些矮小瘦弱的胖墩的,可他直襬手,在陳強的小聲說明下,苗然才知道胖墩曾經生了一場大病,燒壞了嗓子,不能說話。
“別看胖墩不能說話,本事大着呢,耳朵和感覺都靈巧,就是有個兔子跑過去都瞞不過……”吉慶叔在前面一邊走一邊誇,胖墩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了拉,叫他不要再說了,結果吉慶叔回頭正準備笑話他臉小(害羞),忽然僵在那裡。
胖墩疑惑的看了眼吉慶叔,豎着耳朵四處環顧了一圈,沒發現什麼不對,剛想再去扯一把吉慶叔,卻叫苗然給拽住了,見苗然對着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不禁皺起眉頭,順着苗然的手指頭挪動視線,頓時抽了一口冷氣。
其實苗然早就發覺了,她第一次進入探險模式,難掩好奇之心,即便是在一片昏暗之中,眼珠子也沒得閒,四處轉悠,一會兒看看牆壁,想着會不會有機關之流,一會兒看看腳下,琢磨是不是有陷阱,結果看到頭頂的時候,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洞頂部分應該不是人工開鑿,又或者故意,做成了拱形,中間高兩頭低,邊緣處則做成了溝槽狀,如今溝槽中正密密麻麻的爬滿了老鼠,油光水滑的毛皮在火光的映射下,閃着高端裘皮纔有的潤澤,一雙雙豆眼閃着綠色的光芒,正悄無聲息的盯着他們四個人。
“跑!”陳強是最後一個發覺,寒毛直豎的環顧了一圈,看到前面的三個人還傻乎乎的玩着“木頭人”,幾乎都要罵娘了,輕輕的喊了一個字,拽着苗然就往回跑,前方未知,回頭是最保險的方式。
他這一嗓子讓胖墩和吉慶叔驚醒的同時,也把像是啓動了暗中觀察的老鼠們的開關。
“吱!”某一隻老鼠帶頭,從溝槽中探出身體,叫喚一聲,竟然直接奔着陳強就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