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朱慈燝突然道:“不對啊,如果咱們需要一路向東才能達到歐羅巴的話,那歐羅巴的蠻子們是不是得一路向西才能找到咱們?”
點了點頭,朱慈烺道:“沒錯,理論上是這樣兒的。”
朱慈燝突然哈哈笑道:“那就是了,咱們兄弟都想差了啊!你想想,歐羅巴的蠻子們就算是想要佔領蓬萊大陸,他們得有個基地吧?那你說,他們的基地應該設置在哪裡?”
朱慈烺眼睛一亮:“你是說東邊?”
朱慈燝道:“沒錯,就跟咱們登陸之後設置的基地在西邊兒一樣,那些歐羅巴的蠻子們也必然會將基地設置在東邊。
就像是咱們現在沒去探索東邊一樣,想必那些歐羅巴的蠻子們也沒有大力的探索西邊,也就是說,咱們咱們沿着東邊的海岸一直北上,估計就能尋摸到那些蠻子們的基地了。”
朱慈烺頓時來了精神,對張可望道:“集結將士們,飛球不要再派出去了,清點裝備和人數!”
朱慈燝個把拉住朱慈烺:“咱們現在就直接奔那邊兒去?能行嗎”
朱慈烺道:“還什麼行不行的啊?就憑那些蠻子能有多少人?咱們要是晚一點兒,別說是吃肉了,連湯都喝不上了!你不會以爲張帥他們會在那裡不動吧?”
朱慈燝無奈的向西指了指:“京城啊,父皇到現在都沒有旨意傳來,說不定就是在等咱們兄弟自己回去。
現在你又調轉大軍北上,到時候還不定要拖多長時間,那等咱們兄弟回去之後還能落得了好?”
朱慈烺道:“怕啥,大不了被吊起來抽也就是了。到時候再說吧,現在咱們頭疼這個幹什麼?”
眼珠子一轉,朱慈烺又道:“不對,想必嫂嫂也快要生了,咱們還真得快些回去,要不然就算是有大娘娘和母后求情,只怕仍是逃不過這一劫。”
朱慈燝突然一拍額頭,驚叫道:“完了!”
這都啥時候了,還快生了?估計現在孩子早就已經呱呱墜地了,自己現在已經成了孩子的爹了?
完全還處於懵逼狀態的朱慈燝揉了揉臉,忽然間回過神來之後,朱慈燝便大步向着來路走去,喃喃的道:“我這就成了孩子的爹了?我有娃兒了?”
朱慈烺一把拉住朱慈燝,疑道:“你咋知道現在就生了?咱們來的時候嫂嫂剛剛有了身孕,就算是要生也得十個月時間吧?不是說十月懷胎麼?”
朱慈燝滿臉鄙夷的道:“咱們來的時候已經知道她懷了身孕,那時候最少最少也得有一個月了吧?從咱們出來到現在,已經足足過去了八個月多一些了吧?九個月生出來很正常,誰告訴你一定要滿十個月的?”
朱慈烺愣神道:“你在庫頁島都幹什麼了?怎麼連女人生孩子的事兒都懂了?”
突然間滿臉笑意的朱慈燝上下打量了一眼朱慈烺,壞笑道:“等你成親以後,你媳婦有了身孕之後,你自然也會明白的,現在不過是我搶先了一步而已,算不得什麼。”
雖然口中說的是算不得什麼,但是臉上對於單身狗的鄙夷卻是盡顯無疑,讓憋了滿肚子疑問的朱慈烺有火無處發。
朱慈烺道:“那你現在幹什麼去?回去不得捱揍?”
朱慈燝咬咬牙道:“捱揍不捱揍的都得回去,我不能把她們娘倆兒扔在庫頁島。我先回去看看,倘若她們娘倆兒沒什麼事兒,我再回來。”
見朱慈燝這般說法,朱慈烺也不再勸了,只是嘆了口氣道:“得了,你回去的話,我也跟着回去看看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兒吧,一世人兩兄弟,捱揍咱們一起捱了。”
原本的所有計劃全部作廢,什麼東進南下的統統取消,一行人直接沿着來路向着基地而去,打算繼續走海路回到大明。
但是當一行人回到庫頁島之後,卻發現整個遼王府基本上已經空了下來,除了護衛和侍女太監之外,其他人都不見了蹤影。
再從侍衛頭子那裡問清楚情況之後,朱慈燝和朱慈烺頓時都頭疼了起來。
長嘆了一聲之後,朱慈烺道:“得嘞,咱們啥都別想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京城去捱揍吧。”
朱慈燝的心卻沒有在捱揍與不捱揍之上,掛念着孩子的心情在踏上庫頁島的那一刻就被無限擴大,現在整個人更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京城去。
至於捱揍?
捱揍有什麼大不了的,自己當初在緬甸的時候還被方正化吊起來抽,現在自己都有了兒子了,難道還會被吊起來抽?
至於朱慈烺?這隻單身狗挨抽纔是正常操作,大不了自己多安慰他幾句也就是了。
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被賣掉的朱慈烺正在踱着步,嘴裡不斷的嘟囔道:“這事兒我看明白了,咱們回去之後得先去求大娘娘,然後去找母后,只要能糊弄過去,咱們兄弟就不用捱揍了。”
然而當兄弟兩人一路快馬疾馳進了京城,再到了宮門口之後,便互相對視了一眼,乖乖的下馬,然後被人捆了起來。
王承恩微躬着身子,臉上的褶子幾乎能夠夾死蚊子,等兄弟二人被捆起來之後,王承恩才笑眯眯的道:“二位殿下,陛下已經吩咐過了,等您二位一回來就先去見駕,至於懿安皇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那裡,等見駕過後再去請安便是了。”
朱慈燝和朱慈烺都老老實實的沒有說話,哪怕是被人捆了起來也沒有掙扎,而是老老實實的隨着王承恩往宮裡去。
自己兩個人只怕從剛剛踏上庫頁島的時候就已經有人跑來京城報信了,想要跟宮裡面的父皇鬥法,還是太嫩了一點兒。
事實上也正如兄弟兩人所料的一般,剛剛進了乾清宮,崇禎皇帝就已經拿着鞭子在獰笑不已,喝退了兄弟兩人身邊的侍衛和太監之後便不管不顧的抽了起來。
抽完之後,崇禎皇帝纔將手裡的鞭子扔到一旁,從旁邊王承恩的手裡接過早就準備好的溼手巾擦了擦手,冷笑道:“你們兩個混賬東西都長能耐了啊?嗯?
朕的次子,拐上自己的姐姐跑到了庫頁島,然後把姐姐扔下,跟哥哥一塊兒出海遠航?
你們兩個混賬東西有沒有想過,興子懷有身孕,靖雪一個未出嫁的皇女如何會照顧興子?就算是有那些侍女和嬤嬤,你們兩個混賬東西就不擔心?
還學人跑去開疆擴土?現在你們倒是給朕說說,你們兩個給朕擴了多少的土?”
一聽到崇禎皇帝的問話,兄弟兩人頓時傻眼了。
砍人的時候確實很爽,築京觀的時候更是爽的很,想想自己替大明砍了多少蠻子擴了多大一片的土,兄弟兩人就激動不已。
然而兄弟兩人從頭到尾都忽略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光顧着砍人了,沒統計到底佔領了多少的地盤!
更坑的是,連毛文龍和張獻忠也沒有統計出來,或許他們兩個統計出來了,但是自己兄弟兩個根本就不知道。
望着大眼瞪小眼的兄弟兩個,崇禎皇帝呵呵一聲冷笑後訓斥道:“兩個親王!偷偷跑出宮去不算什麼,喜歡帶兵打仗也不算什麼。
一般來說比較皮的孩子都會比較聰明,可是你們兩個呢?腦子呢?真以爲會帶兵打仗就行了?
朕問你們,帶兵打仗是手段,目的還是國家,國家!知道國家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麼?”
不帶兄弟兩個回答,崇禎皇帝就自顧自的道:“國家跟家國是不同的,家國天下是家在前,國在後,國家是國在前,家在後。
你們以爲朕不斷的帶兵出去打仗就單純的是爲了打仗,所以你們兩個混賬東西就有樣學樣兒?愚蠢!”
冷哼了一聲之後,崇禎皇帝才淡淡的道:“都起來吧,別在那裡趴着丟人現眼。”
訓拆完兩兄弟之後,崇禎皇帝又對吩咐道:“去給這兩個混賬東西準備凳子。”
王承恩躬身應了,帶着一個小太監去搬凳子了,崇禎皇帝這纔開口道:“欲治其國,必收其權,欲收其權,必治其軍。無權無軍者,或亡其國,或亡其身,爲君者不可不知。
你們兩個混賬東西趕上了好時候,打從你們出生時開始,能夠對我大明構成威脅的外敵就已經沒剩下多少,天下也算是承平。
朕剛登基之時,朝堂一片混亂,閹黨,東林黨,浙黨,楚黨,勳貴,廠衛,幾乎就沒有一個是不爛透了的。
朕想要收拾這個爛攤子,就必須得先從軍權和民心收起,其中軍權更是重中之重。
沒有了軍權,就算你有一萬個點子去收攏民心也沒有用,沒有民心,就算你軍隊再強也是鏡花水月,所以朕纔不得不一邊靠着永不加賦詔來收攏民心,一邊帶着大軍不斷的在外征戰。
你們兩個混賬東西倒好,治國的手段還沒有學會幾分,光想着學怎麼帶兵打仗?光是文治不可取,一如前宋,光是武功也不可取,一如強秦。
朕從一開始就讓你們兩個去幼軍那邊聽講,結果你們兩個就聽了這些東西回來?等會兒滾去給你們大娘娘和母后請安,然後就各自滾回去禁足一月,都好好想想朕剛纔跟你們說的話,誰要是再敢偷偷的溜出王府半步,朕就打斷你們的狗腿!”
朱慈燝和朱慈烺兄弟兩個呲牙咧嘴的出去了,朱慈烺咬牙道:“走,咱們就這樣兒去給大娘娘和母后請安,父皇揍了咱們,回頭等着母后找他的麻煩就是。”
伸手撕了撕身上的衣服,讓自己看起來更悽慘一些之後,朱慈燝才嘿嘿笑道:“現在還不夠慘呢,弄不好還得再挨一頓,你得先把自己身上弄得更慘一點兒才行。”
朱慈烺學着朱慈燝人樣子撕了撕身上的衣服,更是伸手從地上摸了一把,然後往衣服上還有臉上摸去。
比慘是不是?
但是讓朱慈烺失望的是,紫禁城的地面上不說塵土不染,其實也差不了多少,整個人看起來跟剛纔的區別不大。
兄弟兩人走後,王國興就閃人走了進來,躬身將兩份奏章呈給了崇禎皇帝。
崇禎皇帝摸着手中的第一份奏章來回翻看了幾遍之後,哼的一聲扔在桌子上,開口吩咐道:“告訴毛文龍和張獻忠,他們在蓬萊那邊儘管放開手來幹,要物資要補給,朕都給他們。
但是光這麼殺人是不行的,回頭讓工部和戶部派人過去,將蓬萊的大小還有物產都給朕摸索明白,總不能連那片大陸的有多大,有什麼物資產出都不知道。”
朱慈燝和朱慈烺兄弟兩個也有錦衣衛的探子,兄弟兩個心裡也是心知肚明,崇禎皇帝也根本不以爲意。
現在這份奏章就是兄弟兩人身邊的錦衣衛發回來的,關於這兄弟兩個在蓬萊那邊的一舉一動,還有張可望和帶着的一衆士卒們的動向。
對於這些人在蓬萊島上面砍人築京觀的事兒,崇禎皇帝倒是沒有放在心上,真正讓崇禎皇帝惱怒的是這些混賬東西光顧着殺人了,連整片大陸到底有多大都沒有搞明白。
等崇禎皇帝拿着第二份的奏章看了半晌之後,不禁伸手摸起了下巴上的鬍鬚,嘿了一聲笑道:“這些蠻子,有意思。將這份情報抄送中極殿,內閣,還有大皇子、二皇子,還有皇子那裡也送去一份,讓他們三個各種擬個條陳給朕。”
讓崇禎皇帝發笑的不是其他事情,而是歐洲那邊傳回來的情報。
英格蘭發生叛亂——國王跟國會開戰,國王查爾斯一世蘇格蘭結盟,並逃到了懷特島郡,整個現在英格蘭都已經亂成了一片。
堂堂一個國王,被自己國家的朝堂大臣們逼得外逃,然後一邊與國會談判,一邊打算拉起勤王大軍來教訓那些“亂臣賊子”。
這就很搞笑了。
自己廢物被國會給收拾了也就算了,偏偏在已經組織了勤王大軍的情況下還打算跟國會談判,這不是腦袋有包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