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馬爾罕,驛館之內。
傅安坐立難安,只得起身來回踱步。
如今馬哈木被重用,不斷以明軍的模式,訓練帖木兒汗國的士兵。
帖木兒也再也沒有召見過大明衆人,並且開始不斷派人在驛館周圍監視。
就連出門,都要經過上報,甚至由帖木兒汗國的士兵跟隨。
“廠公,張護衛!”
傅安焦急道:“如今跛子這般行事,看來是要對我等不利!”
張中原皺眉不止,好在有蠱雕在,衆人才有了主心骨。
“跛子帖木兒敢這麼做,無非兩點。”
蠱雕一臉輕鬆,分析道:“其一,咱們大明已經跟他撕破臉,這廝也卸下了虛僞的面具。”
“其二,他已經完成了四大汗國的內部消化,打算率先對我大明動手,所以不在乎面子。”
“無論是哪一條,對方的勸降都會來臨。如果我們不答應,最後只有死路一條。”
聽聞此言,傅安咬牙道:“廠公,即便粉身碎骨,傅某也不會選擇投降蠻夷!”
“我大明有寧王,燕王,定會將這些蠻夷拒之於國門外!”
張中原直言道:“傅大人不必着急,殿下派廠公前來,就是爲了接應我等,還是聽聽廠公的話。”
蠱雕讚許道:“不錯,遇事冷靜,以後我介紹你來天門!”
“傅大人,你且記住,我們想要離開驛館,短暫麻痹對方,關鍵在於你。”
“若是對方勸降,你要表現的糾結猶豫,然後再答應他們!”
投降?
讓傅安這等硬骨頭去投降,哪怕是詐降,都會讓其十分難受。
“使節團可並非你一人,你難道想成就自己的身後名,賠上其他人的性命?”
“何況本督主早有計劃,保證我們天衣無縫地逃出撒馬爾罕!”
“傅大人,是選擇虛名,還是讓更多的人活下去?”
傅安毫不猶豫道:“詐降便是!只要能讓使節團更多人存活,傅某揹負污名罵名又何妨?”
誠如蠱雕所言,晚上傅安便被帖木兒單獨召見。
“傅安大人,大汗召見您。”
“至於廠公和張護衛,便留在此地吧。”
阿古斯深色倨傲,瓦剌不幫汗國又如何?
不過是再去滅一個國家罷了。
如今的帖木兒汗國,可謂是士氣正盛,認爲自己天下無敵。
“我等有保護傅安大人的指責,貴國這般行事,是何道理?”
張中原開始了自己的表演,據理力爭道:“莫非,你們要談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阿古斯邪魅一笑:“傅安大人自然很安全,不過嘛,你們是否安全,就要看他的表現了!”
阿古斯順勢笑道:“傅安大人,請吧!”
傅安表現的忐忑不安,蠱雕心中直呼,大明官場的老油子們,果然一個個都是頂級演員!
見傅安如此忐忑,阿古斯還不忘輕聲安慰:“傅安大人,其實我家大汗,一直欣賞您的才華,以及忠貞不屈!”
“我們這裡的人啊,讀書少,不知何爲禮義廉恥,更不知忠孝仁義!”
“若是傅安大人願意幫忙,教化世人,當真是美事一件。”
傅安並未開口,阿古斯也不在意,他的任務只是將傅安帶給帖木兒。
走進宮殿之內,瀰漫着一股子血腥氣。
傅安踏入殿內,卻見帖木兒手持彎刀,正在對一頭猛虎,不斷揮砍。
猛虎發出哀嚎之聲,全身上下被綁縛,顯然難以掙脫。
馬哈木則在一旁,戲謔地看向傅安。
他可沒有忘記,大明使節團給予他的羞辱!
“傅安,你總算來了。”
帖木兒將彎刀丟給馬哈木,笑道:“你們中原人,以虎爲尊,可本汗卻不避猛虎,殺虎如同屠狗!”
傅安明白,對方在耀武揚威,更實在告訴他,大明就是眼前的猛虎。
馬哈木則諂媚道:“大汗說的是!猛虎也難以與您這樣的蒼狼相比!”
“如今瓦剌不乖,還要等着大汗前去馴化!”
“若是大明加以阻撓,那頭猛虎便是大明的下場!”
帖木兒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可以停止馬屁了。
“說得好!傅安,本汗一直欣賞你的才華!”
“身爲文官,不懼刀劍,更敢以使者身份,與本汗叫板。”
“你若是願意投靠汗國,以後前途無量,你的地位更在阿古斯之上!”
帖木兒不僅看重傅安對大明的瞭解,還欣賞對方的骨氣。
這裡的人,已經丟掉了禮義廉恥,不通教化,留下的只有相互算計和殘忍殺戮。
帖木兒清楚,他的汗國就像是海市蜃樓,若是他死了,就會當即分崩離析。
幾個兒孫,更會爲了汗王的位置自相殘殺!
他需要傅安去教化,他羨慕中原百姓對皇帝的崇敬。
可帖木兒並不清楚,身爲皇帝,就要肩扛天下,以天下百姓的安寧爲己任。
他不知道洪武大帝爲了天下事,沒日沒夜的批閱奏摺。
他不知道皇室藩王爲了天下事,離開江南水鄉奔赴漠北草原。
他不知道大明儲君爲了天下事,毅然決然前往瓦剌以示誠意。
傅安臉上表面出猶豫之色,若沒有蠱雕之前提醒,恐怕他早已對那跛子破口大罵!
你又算是什麼東西?
有資格讓大明文臣投靠?
“可是,在下的家人和孩子,都還在大明……”
見對方提出如此疑問,帖木兒大笑不止。
一個真正想要投降的人,纔會提出如此疑慮。
馬哈木猶如一套毒舌,不斷盯着傅安的面部,他不相信骨頭硬的大明官員,會選擇投降帖木兒。
“你們中原有句古話,大丈夫何患無妻?”
“我們這裡的美女成羣,大可以任由傅安你去挑選!”
“娶妻生子之事,很是簡單!至於你在中原的家人,朱元璋只要不傻,就不會輕易動他們!”
帖木兒笑道:“還有什麼條件,儘管說出來便是!”
傅安緊張道:“大汗,可會保障我的安全?萬一明廷派遣錦衣衛前來刺殺……我怕凶多吉少!”
帖木兒輕笑道:“此事簡單!撒馬爾罕,如今是銅牆鐵壁,一隻蒼蠅都難以飛進來!”
“傅安啊,你只管安心做事便是,你的安全本汗會負責!”
傅安深吸一口氣:“傅安願降!張中原與廠公,在下有把握勸說他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