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襄、張煌言和彭雲柯三人額頭上立刻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李信崔鶯鶯和李世是和李睿一起白手起家的,算是兄弟加親信。但是他們三人卻都是各方當初介紹或者說安插進來的,冒襄來自復社、張煌言來自老國公京城禁軍麾下、彭雲柯則是李仙鳳和陳永福送來的。
大帳內一時氣氛無比詭異,帳外軍令軍號聲不斷,裡邊卻靜得能聽見每個人怦怦的心跳聲,兩柱香的功夫過去了,李信咬了咬牙,右手悄悄的握緊了自己的刀柄。
就在這時,平時就大大咧咧的張煌言跺腳吼道:“他孃的,打就打,咱清奴都打了,還怕個甚來!”
李信略微鬆了一口氣,扭頭向彭雲柯砍去,彭雲柯頓時頭一下子就低了下去,良久之後,咬着牙對李信抱拳低聲說道:“大人曾有吩咐,不在其間由李將軍暫管大營,末將聽從軍令就是。”
“好!”李信整個後背已經被汗水溼透了,頓時輕鬆道:“去看看全軍集結完畢沒有,立刻出發!”
“是!”帳中一片領命聲響起,大家轉身向賬外走去。
“等等!”忽的一聲暴喝,一道身影。
幾個人的心裡瞬時一涼,頓時都愣在當場。
“冒將軍,你想幹什麼?”李信冷冷問道。
“……冒兄……”彭雲柯嚥了咽口水,艱難的勸道:“大人定是被冤枉的,你也知道,咱們太平軍這幾個月怎麼起來的你也是一直看着的……”
冒襄卻一言不發,只是仍死死地咬着嘴脣,擋在衆人面前。
彭雲柯繼續幹乾的說着:“大人帶咱們打清奴,那些晉商通敵,如今陷害大人……咱們、咱們這也是爲了大明……”
“噌”的一聲脆響,冒襄顫抖着握着戰刀吼道:“不行!營外也是朝廷官軍,咱們打了那就是謀反……大人是被陷害的,但這不能成爲我們造反的理由!”
李信迎着刀鋒走了上去,一字一字說道:“沒有大人,哪裡來的太平軍?沒有大人,哪裡來的大夥兒的軍餉?沒有大人,你手裡就不會有這把刀!”
冒襄低下頭哽咽着嘟囔道:“這不一樣!大人也沒有要造反!”
“噌”,又是兩聲兵器出鞘聲,兩道寒光閃過……
片刻之後大營校場中,幾人猶豫着看向李信,崔鶯鶯不安的說道:“冒將軍那裡不會有事吧?”
李世搖了搖頭:“派人看着了……哎。”
彭雲柯有些惶恐的說道:“其實、其實冒將軍沒有背叛大人的意思……”
李信也嘆了口氣說道:“難怪大人總叫他冒大俠呢,算了,全軍衝擊營外敵軍,傳令下去,重裝陌刀隊開路,弩隊刀隊跟進,不要放箭、儘量不要斬殺。”
“是!末將領命!”張煌言和彭雲柯相互一看,頓時的興奮抱拳答道。
李世和李信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草原上陣陣軍號婉轉悠長……
……
“殺啊!”一陣喊殺聲四周響起,那些衝進屋子的士卒紛紛舉着刀就撲了上來。
李睿的親兵們舉起**,“嗡!”的一陣弩響,短短几步的距離,**那特製的鋼箭“噗”的就穿透了最前面幾名士卒的身體,“噌”的釘在後面的木牆上仍發出陣陣顫音,而那些士卒長大了嘴巴看着猩紅的鮮血從自己胸口就這樣呼的冒了出來,仍沒有感覺到疼,只是渾身一陣冰涼,伸出手想要捂住那不大的傷口,卻兩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笨蛋!”倒地士卒的哀叫聲中,李睿衝鄭米大罵一聲,搶過他手上的**“譁”的一拉拉桿再次上箭,端着就衝周延儒的方向找去,但周延儒的幾名貼身親兵此時已經趁機將他和陳新甲牢牢的護在了身後,沒有留下一絲縫隙。
李睿嗖嗖的射出兩箭,周延儒頓時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是弩箭卻被他的護衛用身體擋住了,李睿見狀大怒,回身將**對準了親兵手裡抓着的陳夕夜喊道:“全都住手!否則我就殺了她!”
“哇!爹啊!……”陳夕夜頓時“哇”的一聲嚇得大哭掙扎起來,所有人頓時一愣。
“不要!夕夜啊……”那邊陳新甲也看到這一幕,頓時慘叫着嗝的一下子抽搐着昏死了過去。
周延儒爬起身來,看都不看昏倒在一旁的陳新甲一眼:“殺!把他們都給我殺了!”
那些兵部士卒猶豫了一下,“殺啊!”又紛紛叫喊着涌了上來。
李睿狠狠瞪了瞪陳夕夜,拉弩上箭射死一名官兵後向手下親兵吼道:“快走!”
“殺!”餘下的二十多李睿的親兵齊齊一聲吶喊,**嗡的一震,一片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屋外院子裡掛着的盞盞燈籠上嗤的濺上了一道道鮮紅的血印。
“別光顧着殺人!”李睿拿着**又射翻了一個挺着長槍想要衝上來的士卒,拉住正舉着刀想要衝那人砍上去的鄭米喊道:“先衝出去!”
“是!”鄭米紅着眼點頭答應一聲,掙脫李睿揮着滴血的戰刀轉身當先又向大門殺去。
李睿的親兵無論戰力和裝備都遠遠不是兵部那些差兵能比的,雖然周延儒和陳新甲之前足足安排了三百多士卒,但一番刀光劍影血肉橫飛之後,鄭米仍帶着十幾名親兵護着李睿殺出了陳府。
“快,先回府,媛兒她們還在那裡!”剛踏出陳府大門,李睿急急說道。
突然,幾人眼前映出一片火光。
“吱——”一片拉弓聲陡然響起。 шшш •тTk án •CΟ
“大人小心!”鄭米一聲驚呼,轉身猛的向李睿身上撲去。
“嗖——”一陣羽箭破空聲頓時響起。
幾個不甘的身影在李睿眼前緩緩的轟的倒在地上。
“小米?小米!”李睿躺在地上,感覺一股暖暖的熱流正一滴滴的流到自己身上,頓時感覺渾身冰涼的搖着懷裡的鄭米拼命叫道。
“大人……快、快走……”鄭米艱難的對李睿擠出一絲微笑,嘴角立刻涌出了一片血沫。
“好,走、走,咱們一起走……”李睿顫抖着爬起來,拉起血泊中的鄭米,在剛纔箭雨中僅存下來的三名親兵掙扎着護了過來,陳夕夜因爲本來被一名親兵押在身前,竟也沒有受傷。
“吱……”又是一陣弦響。
“大人快走!”李睿和那三名親兵端着**向那箭陣一陣急射,剩下的三名親兵將抱着鄭米的李睿一把推進旁邊的巷子裡,抽出刀向又打算放箭的官軍弓箭手頭也不回的衝了過去……
李睿抱着背上插着兩支羽箭的鄭米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已經分不清楚身上的血到底是誰的了……身後的追兵終於不見了蹤影,一下子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卻見陳夕夜仍在身後:“你跟過來幹什麼?滾!滾啊!”
陳夕夜頓時一臉惶恐的愣在當場,豆大的眼淚在大大的眼睛裡打轉。
“呵呵,我劫你又有什麼用處?“李睿無力的頹然一笑:“回去找你爹吧,我沒打算殺你……”
陳夕夜有些驚慌的退後了兩步,轉身就要跑開。
突然間,眼前的陳夕夜、地上的鄭米都模糊了起來……“吱”的一聲,像是旁邊的一扇門打開了,李睿掙扎着伸手想要摸到**,眼前就那麼黑了……
……
兩個時辰後,又一隊渾身血紅像是從地獄殺出來的隊伍堵到了陳新甲府前,一羣官兵只是膽戰心驚的遠遠圍着他們。
“周延儒、陳新甲,你們給我出來!給本宮爬出來!”長平小公主從後邊擠到最前,身上的衣服也沾滿了點點血跡,指着敞開的陳府大門就怒叫了起來,門前的大街上,一片血淋淋的屍體觸目驚心,看的趙媛身體一陣搖晃。
長平小公主又喊了幾聲之後,見竟然沒有人答應,小手一揮,白奇和阮美帶着人馬根本不顧旁邊的官軍就徑直衝進了陳府大院:“大人?大人你還在這裡嗎?”
衆人從前廳一路摔門砸牆衝到後堂,卻發現後堂裡竟然也正亂作一團,一個花衣婦人正拽着一個枯須老頭哭的渾天黑地:“天煞的,你把夕夜還給我啊!沒了夕夜我可怎麼活?怎麼活啊!你不想讓我活了,我死給你看呀!啊……”說着就伸手向桌上見到拿去。
那老頭跳着腳吼道:“都是你慣得,平時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今天這席面是她能去的嗎?是能去的嗎!”
那花衣胖婦撲倒那老頭身上狂叫道:“你不讓夕夜活,我也不活了!不活了!你爲什麼要把她留在那裡?說呀!”
那老頭一把推開那婦人,正要怒吼……
“都給我住嘴!”長平小公主指着那老頭尖聲叫道:“陳新甲?快說我哥被你藏到哪裡去了!不然本宮扒了你的皮!”
那老頭和夫人頓時一陣驚慌,趕緊跪倒地上:“下官見、見過公主殿下……”
白奇這時直接上前,一把拉起陳新甲吐沫星子飛濺的吼道:“我家大人在哪裡?快說!”
“你家大人?”陳新甲一愣,頓時反應過來,又立刻嗷嗷大哭道:“我也想知道啊,我家夕夜現在到底在哪裡啊!夕夜啊……”